《西藏骑行日记》乌圆公子

75、8月12-13日

　　骑行大本营，不是脑子正常人干的事
　　昨天咱们离开了白坝，也没走多远，在珠峰路前的一片平地扎营。这是个好地方，老大一片沙子地，旁边还有一条小溪，要是扎营的话，别说我们十来人的队伍，就是一口气来个三五百人，也绝对不成问题。这片营地，看来比珠峰大本营上的游客区面积还要大。游客如果从拉萨到珠峰的话，在这里过夜便可以轻松多了，不用赶黑赶晚的上路，还可以在第二天早上睡到自然醒才出发，晚上回到这里休息。这只可是是我个人的想法，依我估计，大部份游客更愿意在拉萨或者日喀则的酒店里过夜，然后趁早上珠峰，免了在这山头野领的地方过夜。
　　离营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便是珠峰路的开始，从这里要再走九十九公里才是珠峰大本营所在，也就是珠峰脚下，标高5200米的地方。除非是专业登山队，要不一般游客只能在那里止步了，顶多只能再徒步几公里，到冰川前面拍个照什么的便需要折回，再不能往上走到二号营地了。按照专业登山队的安排，一般来说大本都建立在海拔较低的地方，大概就是夏季雪线附近的地方。这样一来放便物资的运送，二来也可以让部份不是登山专业戶的后勤人员驻扎。过了大本营，再在雪线以上地区依高度建立二号营，三号营等臨时基地，按登山队的需要安放物资。这样一来不光可以让登顶的队员減轻负担，也可以让登顶人员有更多时间去适应高山环境。以前听过第一位登珠峰的香港人湛亦佳跟我说过，标准攀登7000米以上的山峰大部份都不是直线往上的(除了近年欧州流行的阿尔卑斯式攀登-即不设后勤营地，自行负重攀登，这也意味着危险度更高。)而是採取階梯式前进的。亦即是从大本营开始，逐步提高攀登和驻扎的高度，好让身体有足夠的时间来适应高海拔的环境。这种階梯式攀登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容许攀登人员在山攻顶条件不理想的时候，可以留在营地上守候。需知高海拔地区天气瞬息万变，登顶件条枳可能在一两小时内便起变化，不要小看最后那三五百米海拔高度，在低海拔地方可能只需要半个小时便可走个来回。在高山地区，就连呼吸也是很费劲的一回事，更别说爬山这种高强度活动了。不说爬山，还是说回俺骑行这事吧。因为前天在嘉拉措山口吃了个扁，今天可一点都不敢托大，打从爬坡开始我便不敢停，打算一口气骑到山顶再说。可是这个山啊，二十公里全是盤山路，一个弯接一个弯的，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啊。可是呢，一边上山一边看着身后越来越开宽的风景心情真是一个鸡冻，本来已喘可是气来的一时间又有继续往上骑行的气力。走到半山，大伙都有点累了，都在统一停在路中间休息吃东西。我哪，因为前天受了个敎训，今天可不敢跟大伙停歇。稍稍停了一下，等呼吸缓过来便继续前进。就这样，我一个人一直坚持到山顶，差不多花了三个多少时，快十二点才到头山口。到山口的时候啊，我简直是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直躺着那动不了，就一个劲在那喘气。哎哟，这个骑行到珠峰真不是人干的。不对，不是脑子正常的人干的，你说脑子正常的人那会顶着这大热头，走这不见尽头的上坡呢这还没算到接着还要一下子回到4000米的河谷，这那是人干的事，脑子正点的都会毫不犹疑的选择坐车吧，骑车开什么玩笑，命不要了
　　本以为在这五千多米的高山垭口不会有什么人，可是错了，这边可热闹着呢。这是珠峰路的第一个山口，运气的话还能看到珠峰，不小要到珠峰的游客到这里都会停车下来拍个照什么的。现在是藏区旅游旺季，要到珠峰的游客可多呢，一波接一波的。除了本囯以外，还有不小外国友人，法国的、德国的、澳大利亚的，真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游客们看到我的自行车都惊讶的看着我，像什么奇珍异獸似的，一个个都要跟我合影。呵呵，什么时候我也变了这里的风景线了
　　有游客的地方当然也有卖记念品的小贩，卖的都是这里常见的一些化石；天珠、密蜡之类，是真是假，我就不说了就只图个记念呗。这些卖记念品的小贩都藏族同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住在这山口直到旅游季节完结为止。你说这里要赚个錢容易嘛，5000多米的高山垭口，天气说变就变，风刮过来像刀子一样，这还不止，乌云一过，下来不是雨而是豆子大的冰珠子。就像今天，刚才还是阳光普照，吓，一下子就飘来一片黑云，冰雹没达没脑的满天打来。藏放同胞们一看到这云，全都收起摊子进自家帐蓬里躲冰雹去了。幸好，这冰雹只打了不到五分钟便过了，換来又是一大太阳，敢情这天还会演变脸的戏码。我在这里待不到一小时便觉得受不了，真难为要在这里待几个月的藏族同胞们。一直等到一点多还不见其他队员到来，等得俺肚子也饿了，只好把预先准备好的糌粑拿出来吃。这糌粑一出场，我又成了众人的焦点，藏族同胞看到我在吃糌粑都好奇的走过来围观，可能外来人吃糌粑的不多吧，每一次藏族同胞看到我吃糌粑都会不自主的走过来看，好像我做了一件大事似的。说到这糌粑真个是旅行者的宝啊，随便什么地方，水一泡捏一下一顿饭就搞定了，什么方便面、压缩饼干全都没他方便，它那又轻又不佔位就更不用说了，一小包就是好几天的口粮。带一小口袋出门也不怕他什么给堵在路上了，我以后出门也不用带大背包了，一小包带上两斤糌粑就可以出发了。
　　等得同伴们到来已是下午两点多，拍过合影也要赶时间下山，咱们还要下一千多米回到山脚下呢。俗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前面说骑这上山的路不是脑子正常的人干的，这下山呢，更不是人干的，就连疯子下这个山也得考虑一下。为什么呢，这段路跟前面上山的路一样都是盘山路，来来回回的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上山的时候只顾低头使劲踏着，没心思去算有多少个拐，这回下山却细细的算了一下，小弯不算，光大拐弯就有53个，从半山看去盘旋的山路像一条长蛇，一直申延到山下。光看这阵式就夠吓人的，何况这路还是坑坑洼洼的泥石路。还好，这几天没下雨，这路上那怕是带一点点湿滑的话，十条命都不夠死啊。
　　下山的时候为了控制车速，只有死命的抓住煞车，也管不上煞车皮消耗，保命要紧，还是小心点好。好不容易走完这段盘山路，幸运的没有翻车，没有摔倒，我这小命还是保住了。可能是刚才精神一直紧绷着所以没出事故，这一下精神一松却不小心让车子碰在石头上，人一下子翻了个大跟头，狠狠的给拋了出车外，衣服也擦破了好几处。幸好，有衣服的保护，人没受伤。以上是我这旅程的第一摔，也是唯一一次翻车。在这路上真个是一点大意不得，上回二师兄不也是因为顾着看天空，也在桑堆那里摔了一个仰八义。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里不管是开车还是骑行还是小心为上，要不俺的故事就只能草草收场了。
　　骑自行车翻5200米的山口，说不累是骗人的，何况是一直在高反的哈老大，所以扎营以后哈奇决定先休息一天才挑战珠峰大本营，这是绝对明智的选择，咱们只是骑行又不是玩命，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8月12日休息的一天
　　昨天刚挑战过5200米的山垭口，哈老大決定好好休息一天，补充好体力预备明天再挑战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可是两位西洋同志，克理斯和克理斯多夫却不同意这个决定，原因是珠峰云层打开能看到山顶的时间是没人能说得定的。既然两人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又千辛万苦的骑行到了珠峰脚下，多争取时间留在大本营，也意味着能看到珠峰的机会多增加。所以，两人今天没有跟从大部队在山下珠峰路52公里的地方休整，早早出发往珠峰去了。
　　我呢，昨天睡得很晚，今天早上也起得比较晚，原因是我天昨天为了看星星睡得很晚。藏区的天空特别清晰，打从出发后我一直相找个晚上好好的看星星，可是，要知道我这人比较懒，又怕冷。每天晚上都给藏区特别清涼的晚上打败了，都只愿躲在大帐蓬里和老张喝茶拉家常或者直接窝在被窝不愿走出我的小帐蓬。即使实在憋不住要撒尿，也都採取速战速決的手法，没留时间细看天空。昨晚却不一样，我们是在雅鲁藏布江旁的一个山谷里扎营的，营地前是开阔的江水，营地后面是一片百米多高的悬崖。可能是四面有高山围绕的原因，这里的气温似乎要比其他地方要高一些，所以我昨晚上吃过晚饭后没待在大帐蓬里，而是选择了在营地上看星星。这天上星星那个多啊，就连好久不见的银河也清晰可见，不用说，在城市里不可能看得到的四、五等星都纷纷露脸了。这小星星一露脸问题又来了，这样的星空我不认识啊。平常在城市里，肉眼能看到的大多只是特别明亮的那几颗星，比方说夏天大三角啊、猎戶座的腰带啊这些，偶然也会看到北斗七星和仙女座那大大的W字，最最最多在特别好的天气时能让我隐约看面北极星已是不得了的事，那像这里的天空。一天密密麻麻的满佈着星星，要找出原本熟悉的几颗星星就像要在一大盘白芝麻里找几颗大米一样，也不知如何找起。对我这个只懂得有限几个星座的人，面对这个看来陌生的星空更是无从找起。真的佩服古人，不光能把这一天星星分得清清楚楚，还能分出二十八宿、黃道十二宫等等，还能从这些星星中编出这么多令人神往的故事。我光这满天的星星早就矇了，那还能分出个什么来。虽然没读懂这天的天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我欣赏这满天星星的心情。记得多年前有一前辈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坐在海边看着大海什也不想，感觉特别放松，那时候不懂得这是什么一种心情。昨天我看着天空，想起他那句话忽然间明白了，看着这迷人的天空，真的什么也不用想，完全能感受到那种清空思想的美妙。以前不明白他的话，大概是那个时间还没感受到生活的压力吧。
　　说过昨天的星空，还是说些今天的事吧。睡到自然醒，然后在营地晒晒太阳便是今天主要的项目。还要说的话就是到河边洗了个澡，这算来是洗得比较勤快的几天，一周前才在日喀则的客桟里美美的洗了一回，今天又洗了。这算不算是为了明□□拜珠峰前的沐浴更衣呢。要是这样的话，那今天要不要不吃肉食齋戒一下呢。
　　本来这平淡的一天也没什么好写的，偏偏小飞今天不听哈老大的话，又弄得自己哭鼻子了，所以还得花点编幅交待一下。我们扎营的地方是在一个小村子旁边，村子不大，就几幢房子。这时候是暑假期间，村里的小孩不用上课，都在村子里闲着。小孩好奇心强，看到我们这一大帮骑行的，本来稀奇，何况队里还有几个碧眼金发的老外呢。所以村里的几个小孩都到我们营地里玩，这本来也没什么的，这情况我们在其他地方也碰到过，一般小孩子过来满足一下好奇心就不再管我们了。可是今天不知怎的，小飞忽然发起了跟小朋友们玩耍的心，也不管哈老大的告介，便走去跟小孩玩了半天。可是呢，小孩就是小孩，有时候会不懂得节制，好不容易有个肯陪伴他们玩的，自然不肯放过小飞。直到晚上，咱们吃过晚饭小孩们还是不愿意回家，还拉着小飞要跟她玩。但是言语不通，小飞也没办法跟小朋友们解释清楚，这一下子可把小飞弄急了。也不知怎的就哭了一鼻子，把孩子也吓到了。也不是说小飞不对，可是有时候我们做事要想一下如何收拾。以前就听过这么一个事情，有大城市的有心人士感到山区的小孩没到过大城市，没看过城市里五光十色的世界，于是便组织了一回山区小孩到城市旅行的活动。本来这是一个很有爰心的活动，山区小孩到了大城市也非常的开心。可是小孩回家以后问题来了，都觉得山区的生活远远不如城市，心情一个个都变得不快乐了。我在这里提出这个事情，不是想说这种爰心活动有什么不对。只想说有时候我们做好事的时候可能要多想一想，就像今天小飞跟村里小朋友玩这件事，本来这是个好事，但是最后却闹得不欢而散。说到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提醒大家下回要是碰上同样的情况可能需要多想一点，别把本来美好的心愿变成一个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