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的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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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州法庭的法官，从来是一个温和而智慧的人，对于检方与被控方证词，陪审团的意见，被告陈述，大都可以在最后给一个公正的判断。
说大都，自然是偶尔有这样难以评判的情况出现，不过不至于像如今这样，难以给出判决。
这是一个很明显而又很复杂的案子。
说明显，因为凶手、凶器、案发时间都如此明确，甚至凶手还是自首的，现在正怯懦地坐在被告席上，听着检方的假想，展示着证据。
而复杂，则是作案动机，蓄意谋杀还是激情杀人，难以决断，也就难以判刑。
今天时隔半年的第二次庭审，原因来自检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门把手上的火药痕迹，也就是说，凶手是从门把手上远程射击，并非一开始陈述的因为与被害人打架、争夺枪支而造成过失杀人。
看了眼凶手，白发的法官又有些痛心，被害人和凶手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准确的说，这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自己多年的经验，也很难一眼将两个安静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分开，不过动起来时候，两个孩子的差距也就很了然。
霍顿和杰瑞两兄弟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只相差10分钟，霍顿是哥哥，杰瑞是弟弟，年幼时候的两兄弟就显示出了气质上的差异，哥哥活泼，与周围的孩子们打成一片，玩游戏时常常作为leader存在，后来这个孩子的发展也表明，3岁看老不是没有道理，小学，初中，高中，他一直是小镇里极为受欢迎的人物，后面的人生很是标准，读取常春藤大学，进入顶级公司，成为精英阶层后开始创业，与美丽的妻子结婚后，回到做起金融与保险业务，同时大力开发小镇旅游产业。
这样一个人，到哪里都会得到一个招呼，“great 霍顿。”
唯一不太完美的，便是他只持续了一年的婚姻，还被分走了一大半的财产。
当然，如今的不幸多了一样，就是30岁生日这天，被枪杀，还是被自己一直照顾的弟弟。
而弟弟杰瑞，则是相反，关于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镇子里的人倒是很难想得很具体，不过好脾气，文静莫过于最好的形容，甚至容易害羞，人们总是会在哥哥的背后看着这个弟弟，也是这个原因，大家更喜欢叫这个双胞胎弟弟为霍顿弟弟。
这也正如他的一生，都是活在哥哥的光芒之下。
霍顿弟弟，不，杰瑞是和哥哥完全相反的两类人，身材纤瘦，精神不太好，学习普通，运动能力差，朋友有但是很少就像所有普通的人一样，读小学，初中，高中，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不过毕业后还是跟着哥哥到曼哈顿工作了一段时间，等到哥哥结婚之后才回来，叫人意外的是，就在霍顿结婚一个月左右，他就因为离不开哥哥，不能独自生活，搬到了对方的新婚公寓。
小镇有人传霍顿的离婚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弟弟，邻居也可证明，会从公寓里听到夫妻的争吵，关于的就是这个弟弟。
是的，杰瑞是需要独立生活的，双胞胎感情虽然很好，但是不能总是这样在一起，小镇人都如此给他们的母亲杰西卡女士如此建议，或许可以让杰瑞试着找个女人结婚。
然而杰西卡女士只是笑了笑，说会考虑一下。
当然，如果真的考虑，或许也不会出现这个情况——弟弟枪杀了哥哥。
杰西卡女士大概也是很愧疚，两次拒绝作为证人出席。
陪审团的女士们并无同情地看着垂着头，两眼空洞的杰瑞，这个弟弟一直受到哥哥那么多的照顾，仅仅因为一场橄榄球赛产生矛盾，居然那样嫉妒以至于残忍地对待哥哥，得是多么阴毒的一个人。
他沉默地不回答任何问题，对检方的话几乎是默认，就在白发法官最终准备判决时，辩护律师道，“请容许我们的证人，杰西卡女士。”
杰瑞的眼睛似乎有了些光芒，看着那个缓缓走进的母亲，那个女人依然美丽而又坚定，并没有看他，而是直接看向了法官的方向，声音平静地讲述了另一段故事。
作为一个单身母亲，这对双胞胎曾经是她人生中收到的最美好的礼物。
他们支撑她去读完大学，去做更好的工作，买更好的房子，给他们更好的环境，然而也是因为如此，她忽略了对孩子们的照顾。
等到孩子们6岁时，杰西卡女士的工作稳定之后，她把孩子从外婆的房子接到了自己的房子，然而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杰瑞身上总是有伤，通过摄像头，可以发现原因大都来自哥哥霍顿。
一开始只当是孩子之间的皮闹，毕竟弟弟在外面被别的孩子欺负，哥哥还是会护着，也会把好吃的食物给弟弟。
等长大一些就会好吧，她如此想。
不过越往后，事情越和这个母亲最开始期待的不同。
她发现，杰瑞身上总是很多伤，最严重的一次是伤了头，霍顿送他到医院，说是路上被车撞上，而她则怀疑是校园霸凌，确实杰瑞在学校会因为胆小受到欺负，不过老师觉得不应该会到这个程度，毕竟他几乎和霍顿形影不离。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杰西卡女士马上有了一个嫌疑人。
霍顿并没有否认自己打弟弟，也没有承认，只是说杰瑞这次是因为逃跑——
“为什么逃跑？”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只问我？”男孩子已经愤怒，“我们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问。”
霍顿在家时候的脾气相对暴躁一些，杰西卡曾经只觉得是叛逆期，如今却也有了新的判断，她强行带着这个孩子去看了心理医生，除了轻微的躁郁症情况，其他倒是正常。
“这个年纪孩子的额叶发展，情绪控制能力差。”
杰西卡女士并不完全赞同，将双胞胎兄弟年幼到如今16岁的相处和情况诉说，最终心理医生表示这是不安全感的外化，给霍顿开了镇静药物，同时建议将两个孩子分开。
高中开始，杰瑞住到了姥姥家，霍顿在家中，两个孩子读书的高中也分开。
情况似乎变好，直到圣诞。
一家人唱完圣诞歌，吃完火鸡，做了一些游戏，准备回房间睡觉时，杰瑞拉住她，问能不能一起睡，在旁边打地铺也可以。
这个孩子在姥姥家生活的这半年，长了些肉，脸色比之前好很多，眼中的惊恐和无神也不若之前那么叫人心疼，“杰瑞，过了今年你就是17岁，要交女朋友的人了。”
她轻轻地吻了下小儿子的额头，送他回了房间，反锁上门，回房间时，看着楼下的大儿子也回了房间，便也松了口气。
为了让两个孩子分开睡，她特意阁楼收拾出来，小儿子睡楼上，大儿子睡楼下，自己则是睡楼梯口，如此有什么动静可以随时听到。
半夜之时，她被楼上一阵摩擦声吵醒，到大儿子房间敲门，没有人应，马上上了楼，敲门，没有回应。
“霍顿，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
开门的果然是霍顿，光着上半身，浑身有着汗水和血滴，他满脸不耐，黑暗中，一双蓝色的眸子亮的惊人，嘴角是未擦干的血迹，“妈妈，我在和弟弟沟通感情，你要进来么？”
这个孩子此时就像是恶魔，甚至让她莫名生出了几分寒意，只是母亲的本能却又给了她无限的勇气，推开霍顿进去，杰西卡女士看到了令大脑窒息的一幕。
证人席上，杰西卡女士顿住了声音，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等待着她下面要说的话。
而女士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有些颤抖的小儿子身上，双眸一凝，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勇气，看向法官大人，一字一句道，“作为一位母亲，我并不想讲出后面的事情，只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必须要面对这些事实，不能再造成更难以挽回的后果，尊敬的法官大人，下面我所说的都是事实，相关的事情可以在雷州医院的凯尔医生那里得到验证。”
借着壁灯，她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光着身子，蜷缩在地上，浑身的伤痕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布满血痕，他抽搐着，求救地看着自己。
“他是你的弟弟！”杰西卡不知道应该是愤怒还是痛苦到崩溃。
“他是我的。”霍顿拉开抱着杰瑞的杰西卡，将她推出去，“我们不会分开，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这天晚上她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杰瑞在医院躺了一周，但是霍顿被教育了一下之后，就回来了，年轻兄弟之间的冲突总是难免，更何况大家都不相信风度翩翩的三好青年的霍顿会单方面教训自己的弟弟。
那个时候家暴的概念很多是在夫妻之间，单纯的小镇人民很少会往兄弟之间想。
“兄弟之间闹矛盾，谁让他是我的弟弟呢。”霍顿如此对外解释，嘴角的伤口很是明显，包扎的手臂挂了一个周。
大家对他还多了些同情，毕竟杰瑞这个弟弟并不怎么招人喜欢，还整天粘着自己哥哥，从小到大哥哥去哪儿玩都要跟着，要是自己做哥哥遇到这么粘人的弟弟，难免也要教训一下。
只是杰西卡已经知道真相不是这样，双胞胎从出生就在一起，小一些时候，杰瑞确实很喜欢跟在哥哥后面，一分钟见不到哥哥会着急，但是随着长大，比起出去，他更原因待在家中，若不是哥哥强行叫出去，基本不会出门。
如今想想，那个时候杰瑞就会带着伤回来。
自己曾经一直担心杰瑞的性格交不到朋友，为此特意办生日party聚餐，邀请双胞胎的同学来家中吃甜品，而她发现杰瑞几乎害羞不敢和孩子们说太多话，而如今看着录像带，她已经发现，如果杰瑞与谁说了话，霍顿便会冷冷地看过来，或者不一会儿就把刚刚说话的人叫去玩别的游戏。
整个party，霍顿的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杰瑞，而杰瑞似乎也只有在霍顿的同意或者布置下，才会去做什么事情。
确实也是如此，有霍顿在的场合，杰瑞不敢有思想去做什么事情。
“我的儿子，上帝给我的赠礼，霍顿成了可怕的恶魔，控制着自己的弟弟，这点到他死前，都没有变过，这是上帝给我的惩罚。”杰西卡女士的声音颤抖，“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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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一片寂静，此时辩护律师拿出了医生的录音，当时的检查记录，以及杰西卡所说的录像带。
病历上，有些奇怪的病症引起了陪审团的注意，当一点作为问题被提出时，大家对于双胞胎的关系，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而杰瑞忽然崩溃地大哭起来，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无法继续再接受审判，庭审将在明天继续。
因为杰西卡的出席，陪审团已经开始对这个长期被家暴的弟弟多了同情，而此时，检方也针对病历等证物，提出了新的假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新的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