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在我的故事里》吾与花孰美

39、继续纠缠

　　这让我想起同样是三点的那个午后，一个人坐在公司偌大的阳台口，看着不知名的杂志，忽心里想起来谢培安。
　　三点钟的天色很好，那是阳春三月，所有的事物都是在希望中开始的，我看着写字楼下面的交通路和绿化带静静的闭上眼睛，然后打盹的时间就在吵闹的电话铃声里迅速的终结。
　　谢培安开始让我害怕，因为最近我经常会接到他的电话。
　　我们都不说话，都在电话两端倾听彼此诡异的呼吸声，然后心里发颤的等待对方先一步开口，然后焦虑中想到怎么接话，因为，除了尴尬剩下的就是苦痛。
　　谢培安说：“成想想，你是不是在打瞌睡？”
　　这个点，的确，我比正常人的午睡时间慢一小时，可能过一会傍晚就来了。
　　我嗫嚅着说：“是，有点困，阳光太好，眼睛睁不开。”求求你上帝，让我再多撒娇几次吧。
　　“我不用猜就知道，今天是周六，你还在办公室加班对吗？都不用回家吗？”他问。
　　就这样一句话，才把我冰冷的打醒，本来狂热温暖的心突然间关上。
　　我狠话：“我当然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你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了，你可以回家陪孩子过周末，可以陪漂亮老婆逛街做头发，而我就只能陪着三点钟的阳光一起打瞌睡，那又怎么样，这就是我的人生。”
　　“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你刚刚用一把尖刀刺进了我的心里，你看不到，它在流血。”
　　“是吗，你现在才流血吗，我他妈早就流干了，谢培安，我现在是死人。”
　　“小想，说爱我，就现在在电话里对我说一次好吗，就算你不能证明爱我能爱多久… ”
　　“够了，能不能不要这样幼稚，从前都是我求你，现在你什么都有了还来求我，你用不着的，真的不用这样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陪衬我的坏心情，你放开手的那个时间起，我们就是两个世界上的人了。”

　　“时间虽然很久，未来虽然遥远得没有形状，我却从没有放开你手的念头，只不过，人生就是喜欢改变我们的选择。”

　　她过一会说：“每当我发现我还有路去走时，发现前面根本是一个坑，里面装满了污水，不断的散发着臭气，我忍不住的头晕眼花想吐，绝望的主妇就是我这样。”

　　“那天我去工地看他，因为那几天谢培安总是咳嗽，我给他买些药送过去，和他结婚这么久，从来他生病都是在快要好的时候我才察觉，所以我心里愧疚，给他买了些药顺路带回去。”
　　在工地附近的咖啡店外，我看到了你的车，然后就在我收回目光的瞬间看见谢培安满跑着去见你，气喘吁吁的样子看起来很急，这都不算什么，更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的那个欣喜的笑容是我从没有见过的。”
　　我的眼泪已经流到脖颈下面了，黏黏的都要润湿了我的心，全身都在撕裂般的疼痛，我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听着她说话，然后泪几番的喷涌。
　　我打断她：“自从你们结婚后，我们只有在工作的时候见过，你不必耿耿于怀，我从来做事都是这样，谢培安选择和你结婚，就是给我们之间做了一个永久的了断，人生就是这样，一个终点的结束就是永恒的衰竭，我不要求别人百分之百的对我好，但是如果你撒开手，我们就没有重新牵手的那一天。”
　　苏美轮不放过我：“但是你还爱着他，尽管他现在死了。”

　　我说：“对，这就是折磨一辈子的地方，所以我求你放过我，放过你自己。”
　　苏美轮闭上眼睛不回答，但很快再次睁开眼睛的同时，她说：“不可能，我的人生已经毁掉了，没有任何东西是我还能在乎的，所以，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继续问到底，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求你，你不要反过来求我。”

　　“好，我告诉你。”
　　苏美轮走上前激动的问：“你真的愿意说？”
　　我说：“那天晚上，他喝醉酒了，打电话叫我过去，我实在不想去，因为什么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但是最后他在电话里哭了，我才发现事情不对，所以我就过去了，我们说了很多的话，但是我都是骂他遗弃我，甩了我，他难过所以在我走后跳楼了。”
　　苏美轮的警惕的又问：“你们还说了什么？应该还有别的话不是吗？”她担忧的询问我。

　　“我记不清楚了，他说了很多，他对不起你和小安宁，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我，其实他心里同时爱着我们两个人，然后我就一直骂他，说他不负责任，最后我要走的时候听他说。那最近你们吵架过，他很难过，有些活不下去，所以我不愿听关于你们的事情，一怒之下就跑了。
　　苏美轮听着听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纹丝不动，任我怎么用力她就是不起来，很多眼泪都滴落在木地板上面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丧魂落魄的苏美轮，感觉所有的视线瞬间就转移了角度，她的周遭都是灰暗的小巷子，她刻画成偶像剧里悲惨无比的女主角，伤心的眼泪比哀痛的音乐更能打动人心。

　　我说：“是你一直都想知道的，你接受不了现实了？你给我站起来。”
　　苏美轮哭着说：“那天，我吵架是因为谢培安的爸爸妈妈来看我们，结过婚之后都两年了，这是第一次他们来，以前都是我们去看他们，因为知道小安宁生病了，他们才来，我作为媳妇理所应当的接待，下午的一天我在卧室睡觉，听见爸妈在小声的讨论什么。”

　　是这样的，苏美轮慢慢的走到小安宁的房间门口偷偷的听。
　　谢培安的爸爸就说：“快看，几个星期不见，小安宁长这么高了，你看他越来越像我们培安。”
　　妈妈不高兴的说：“我看呐一点都不像，我们培安的眼睛哪里有那么大，再说这鼻子也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最近一年我发现我们儿子啊变了很多啊，以前很活泼健康，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成熟知道改变了，我总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晚上呐，总是睡不着觉。”

　　爸爸就笑着说：“我看你是老年痴呆了，我们的孙子不像培安像谁啊，真是。”

　　妈妈口无遮拦的说：“我也不知道，总感觉不对劲。”
　　然后苏美轮就“轰”的推开门，用力的从两个老人的手里把小安宁抱走，然后斥责他们：“爸妈，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们的儿媳妇，你们居然背着我说这样的话，还当着小安宁的话，太过分了吧。”

　　谢培安的母亲也不甘示弱的说：“我当然有权利说，再怎么样你们也是奉子成婚，结婚之前就把肚子给搞大了。”
　　“那要怎么样，你们也不能说这么过分的话。”
　　“我说的不过分，你们还没有毕业就有了孩子，你说我能不这么想吗，你等不及要嫁到我们家，我当然会想的多。你用不着计较我说的。”

　　苏美轮被气糊涂了，直接回一句：“是你们儿子等不及，是谢培安趁我喝醉酒，不是我。我没有告他□□算是好的了。
　　谢培安的父亲一听就发怒了：“什么，你要告我们培安□□，小苏啊，原来我觉得你是教授的女儿，是个大家闺秀呢，没有想到你的想法这样，我和你妈妈也是随口一说啊，你用不着和我们计较吧。”
　　“你给我走，这里不欢迎你们，我的儿子我来养，和你们没有关系，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家。给我走。”苏美轮气的直跺脚。

　　这个时候，外出办事的谢培安开门走了进来，她明显听到了苏美轮对他父母言之凿凿，刚才苏美轮的咆哮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这段婚姻，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到不断的插进他的胸腔，所以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进门后走到苏美轮的身前，用力的打了她一巴掌。
　　晚上苏美轮留宿在外，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苏美轮说完这些的时候，眼泪还陆续的挂在脸上，表情很凝重，但是你看不出她是在难过还是矛盾，她的眼泪从来述说的故事都和悲伤没有半点的联系。

　　有些人就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一本正经。
　　当现实折过来唯唯诺诺的记忆着我们长期的感情时，它遮蔽了我们原先期待的那片蔚蓝的天空，它沉陷下去带着我们都死去已久的回忆。

　　苏美轮抬起头看我的时候，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了，她带着邪恶的笑容问我：“成想想，你实在幼稚的可笑，难道你这样一胡诌，我就会傻瓜的相信你吗？你想把谢培安的死加罪到我的头上吗？就算你说是我杀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因为我恨他，我巴不得他死。
　　我收回自己震惊无比的表情，对她说：“几年不见，你果然脱胎换骨，可能连你的心都被洗尽铅华，你想知道的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是真实也好，还是虚假，都是从我嘴里面出去的，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那我问问你，为什么谢培安死后的几天，你一直被警察调查？”
　　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回马枪，我还来不及躲避，苏美轮手机的利剑就飞速的插进了我的喉咙，我说不出话来，心里又万分的焦急，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甚至感受到死亡带来的邪热气息。

　　苏美轮笑着说：“我从来都不打无准备的仗，以前我在和你的战争中，我输的很惨，记忆中我只赢了一次，就是我和谢培安结婚，但是后来我变成了一个寡妇，这次我们正式开战，我赌你去死。”
　　声音中带点沙哑，但我已经不去在意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藏起来的秘密压得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以前上学的时候，和我较好的朋友一般都是没心没肺的人，那些稍微有些复杂的人是不会与我做朋友的，因为我守不住秘密，我答应别人要把这个秘密封存，但是最后都是我憋不住而说出去的，为此很多人与我划清界限，每次我都是自私的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现在我知道了，真的是我太自私，真的是我不够重视与他人的友谊，而现在，我竟然可以保存谢培安交代给我的秘密那么多年，而这次，我希望我到死都说不出口。
　　苏美轮还是不放过我：“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你的秘密也就是我的秘密，除非你准备把那个秘密烂在心里，要不然我总会有知道的一天，我就是死也要知道，我就是死都不放过你。”
　　这个屋子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带，我曾经试图想要永远埋藏的故事快要从心里冒出来，再多呆一分钟它都有可能倾巢而出，现在的苏美轮变成来一个完美的隐形杀手，这么久我才知道，谢培安死前是有多么的痛心疾首。

　　“苏美轮，爱一个人或者恨一个人，那都无所谓。爱他，他在你心里；恨他，他还在你心里，但最卑贱无耻的爱，就是你偷偷的去毁灭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说完我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