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40、第138章 我即梵

　　金光擦过王育身体，手臂痛感传来，被划了条长口。鲜血喷洒，同时他也感到身上挨了几下，低头看衣服已经破了几条大口，幸好穿着无限蛇鳞甲，不然已被切割成几块了。

　　“快跑！这家伙疯了，要拖我们同归于尽！”猫鼬喊。

　　“区区蛇箭毒，杀不死我！”陀刹已面色发青，扭曲着五官叫喊。

　　王育现在彻底明白自己和跋波鲁比武时，为什么亮出蛇箭，众友仙人就叫停了。这箭确实凶险，就算仙人都抗不住。可惜威力被减弱了，没能直接射中心脏，才让陀刹有机会反击。

　　“哪里跑！”陀刹扑向王育。

　　王育没想跑，自己怎么跑得过仙人？把背脊交出去，死路一条。他面对陀刹，就在陀刹扑来的一瞬，他拿出魔骨螺号，猛地吹响。

　　这魔音有振奋精神，催人战斗之欲的功效，现在陀刹已经处于极度亢奋中，被这魔音一激，立刻抱头惨叫，他的头仿佛要炸了。

　　“礼尚往来！”王育丢出自制的火药百杀器，马上扑躲入立柱背后。

　　一声巨响，百杀器在陀刹脚边爆炸，铁片乱飞，立柱并不能完全掩盖王育的身体，但猫鼬赶到，以防护罩保护了他俩。

　　陀刹在爆炸中飞腾，然后倒地，他身上浓烟滚滚，皮肤已经炸糊，还插满了铁片，人已经没了动静。

　　王育从立柱后探出头，谨慎注视陀刹，又是中毒，又是被炸，应该已经死了吧？看了阵，果然不动了，王育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查看。

　　但他没有贸然靠近，站在数米之外观望，陀刹果然是死了，虽有些凶险，可自己居然杀死了个有名的仙人，还是自称梵天之子的生主，王育放下警惕，得意之心涌动。

　　“等等！他没死！”猫鼬突然叫。

　　王育吓得后缩。就在这时，陀刹动了，他握紧拳头，痛苦地吼了声，大祭司双手摁地，坐了起来。尽管他表情痛苦，但从其愤怒中可以看出，他还能战斗。他死死盯住王育，像要把他生吞。
　　“仙人太难杀了！”王育大叫，自己还有炸弹，再来一枚。

　　就在这时，陀刹背后突然闪出人影，陀刹狰狞的面容在此时停滞，他的头脱离身体，飞了出去。那颗头颅落地打滚，滚到王育脚边，仍死盯着他。

　　王育震惊之余，向陀刹身体倒下的地方看去，胜军握着刀，也看着他，那刀还在滴血。王育有种感觉，胜军会在此把他一起杀了。

　　“胜军大哥，你是卧底？”王育呵呵地发出僵硬的笑。

　　他怎么可能相信胜军是卧底，婆罗门是胜军的依仗，胜军要靠他们登上王位的，这个时候斩下陀刹首级，皆因大势已去。看陀刹杀不了王育，索性动手杀了陀刹，好躲过问罪。

　　王育瞥了眼脚边的猫鼬，有猫鼬在，胜军不敢动手吧？但猫鼬好像不会插手他们兄弟之争？王育内心忐忑不安。然而祸不单行，让王育更不安的事接踵而至，他睁大眼睛，看向胜军背后。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不对，这么比喻好像不对。但此时的情况该怎么说？王育已经无措了。

　　胜军也觉察到身后有人，他回头转身，惊讶之间连连后退，与那人拉开距离。

　　乌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她一身白袍，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在王育看来，这个女人比陀刹难对付，她的火焰可以焚烧一切，而且难缠。

　　“当心！她的境界提升了，比我和陀刹都高太多！”猫鼬顾不得有旁人在，开口提醒，说明情况危急，“居然……居然到了时境巅峰！无限接近于梵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提升这么快！”

　　“什么意思啊？”境界之说，王育知道一些。梵境是最高的境界，乌玛无限接近梵境，比极裕、众友那两个老怪物还厉害了，也就是说，她眨眨眼就能让他们灰飞。

　　“不可能有这么快的提升速度，前一次见到她，她才觉境而已。”猫鼬难以置信道。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的境界是假象？”

　　“我不确定，理论上不可能提升这么快，但感觉非常真实，不像假境界。”

　　王育宁愿相信是假的，“她真变那么厉害了？为什么还不灭了我们？”

　　乌玛的神色已与以前大不同，她注视着父亲身首分离的尸身，如同看着块木头或石头，跟她没有丝毫关联。她又看向王育，解答他们的疑惑，“身体是幻象，境界也是幻象。修行是为了破除幻象，走向梵。如果已经看破幻象，还需要修行吗？我已觉悟，我即是梵。”

　　“她说什么？中邪了？”王育觉得这女人脑子有毛病了，但疯子更可怕，对她警惕更重，手已握住兜里的炸弹。

　　乌玛却那她微笑，“王子，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我可是破坏了你们父女大计的人。”这声谢绝对不安好心，王育假意笑道。

　　“父亲他追求权力的幻象，被尘世所迷，这辈子难以觉悟了。谢谢你帮他解脱。”

　　“啥？你父亲死了啊！被杀了！”王育惊道。

　　乌玛笑世人看不穿，“他没有死，死的是躯壳，灵魂是永恒不灭的。一段时间后，他会进入新的躯壳，重新开始修行，直到领悟到‘我即梵’的真谛，觉醒自我，才能摆脱轮回。我还得谢谢你，是你点醒了我。”

　　“那个……那个我是乱说的！”辩论当日，王育并不懂什么梵学理论，只管钻空子驳倒对方，把自己的主张宣扬出去。

　　“往往外人才看得更明白。我要走了。说是要走，但我又无处不在。”

　　“你去哪儿？”

　　“回归无上梵、无上我。我将抛弃这副躯壳，而且这躯壳上还有个诅咒没有应验，必须让它应验。”乌玛说着，走向祭火。

　　“喂！”王育大喊，想阻止她。

　　但乌玛靠近那火焰，火却避开了她。她先是一疑，而后明白了，“我掌握着真火之力，火不会烧我。既然如此，我就用自己的真火化去我的身躯。”

　　说完，她就地打坐。

　　“升入梵境了！”猫鼬惊呼。

　　这一刻，乌玛的境界再次提升，王育无意中说出口的“玩火者必自焚”对她来说是句诅咒，诅咒应验，她终于冲破最后桎梏。火焰由她体内发出，焚烧她全身。

　　乌玛成了一团火，隐约见得到暗色人影包裹里边，那个人影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失去了人形。火焰自动熄灭，只留下了堆灰白色的灰烬。

　　王育整个人看得呆掉了。乌玛死了？原以为最强的对手，就这么死了？

　　猫鼬也是惊呆，但又十分羡慕，“居然升天了！真正的升天！在二分时代末期，还是可以升天的！”

　　“你也可以啊！抛弃肉身。”王育说。

　　“不行的，没达到梵境，抛弃肉身只会堕入轮回。我何时才能到达那个境界？”猫鼬看向王育，“你果然是个大造化。居然被乌玛抢先了！‘我即梵’要怎么体会？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要深刻领悟它的含义，哪有那么容易。”

　　“哈哈！”胜军突然发笑，“这个蠢女人，自己把自己烧死了。也好，省去与她战斗。崩德罗迦，你不要以为破坏了婆罗门的阴谋就可以得意了，你是不会得逞的，摩揭陀是我的国家，王位终将属于我！”

　　王育对他投去蔑视目光，“大话谁都会说，大事却不是谁都能做。你就拧着陀刹的人头回去保命吧，这个功劳我不跟你抢。别以为你是长子就可顺理成章，历史上废长立幼多了去！”

　　二人四目相对，王育一点不怕他了，尽管胜军武力高出他太多。他连陀刹都敢对抗，胜军跟陀刹比就是只蝼蚁。

　　“殿下！你没事吧？殿下！”这时，独斫等人赶至，两兄弟间至始至终没能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