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岭》木瓜很贵

14、（一）

　　我将夜行衣穿在身上，又将这个褪去黑衣后，只剩白色内衣的黑衣人绑在椅子上，拍拍手，跳窗户，准备出去逛逛。当然这个逛，不是走在大街上逛，而是飞檐走壁地逛街。
　　看着周遭的风景，这个城镇，比我想象中的更大，也比我想象中的更繁华。穿过一池的荷塘，是大大小小的街巷。小巷中虽已无人穿梭其中，却各家灯火通明。在屋檐上，走了许久，我决定先蹭点吃食再走。转身，我朝着夜色中最为喧嚣的场所奔去。
　　俯身在屋檐上，我尽可能悄声地揭开了一片屋瓦，低头向屋内张望。屋内，只有一个女孩子，她坐在桌旁，对着灯花痴痴地望着。同时，我看见，她身旁的圆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糕点。
　　还算幸运，这一揭瓦盖，就找了个难度系数小的一个。
　　我翻身下了屋顶，趁着夜色，悄无声息从窗户跳入了房中。我屏住鼻息，站在木栏后，盯着屋内，等待着时机。
　　“牡丹姑娘，今儿，我来听曲儿了。”一位声音猥琐，从纸窗上映出的身形可见油腻的大叔冲着屋内嬉笑道。
　　面如娇花戏水的女孩，柳叶般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她坐在桌前，没有回头，只用娇柔的声音，柔柔软软地回答道：“今儿乏了，大爷明儿早来吧。”
　　“嗝，可是大爷我出了钱啊。”外面的人影似乎有些生气，还喝了不少酒。
　　女孩沉思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惊慌，道：“可不是弄错了？”
　　“我不管，开门，开门！”
　　粗鲁地敲门声，急促地从木门上传来。
　　女子无法，叹息着起身。
　　我轻步来到桌前，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糕点很糯软、香甜。
　　这时间，敲门声、喊叫声、女子的叹息声依旧交织着在我耳畔回响。我摇摇头，快速来到就要走到门前开门的女孩身后，将她的手一拉，将女孩拉到我的身后。我推开门，出门对着油腻大叔就是一拳，用平生最糙的嗓音，骂道：“叫你明儿来，听不懂？！”
　　我没有忘记，我身穿的夜行衣，不方便暴露身份。
　　油腻大叔脸颊猝然挨了一拳，重重摔倒在墙边，脸颊处的疼痛，让他停不住地直叫唤。
　　“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大爷改天来吧。”身后的女孩将我拉入房内，关上门，高声嗔怪道。
　　门外的大叔，扑哧挣扎着起身，哼了一声，气呼呼地一脚一崴，捂着脸，离开了。
　　女孩脸上惨白，目光有神地望着我，道：“你是谁？”
　　我没有说话，我原本只是想要偷块糕点就走的，这个情况，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该如何回答，索性闭嘴沉默。
　　女孩不依不饶轻声问道：“我的名字，叫牡丹。你的呢？”
　　牡丹？我看了眼，瞧见她头上戴的花卉。戴朵牡丹花，就叫牡丹？……逗我玩的吧。
　　实在是有些懒得找路，我死马当做活马医，没有抱太多信心，不经意询问道：“我想知道这座城镇的监狱在哪？”
　　“监狱？”牡丹蹙眉，盯着我打量了一番，抿着嘴，沉默。
　　我见她不想回答，不愿强迫，作揖，准备翻身告辞。
　　“公子留步。”
　　就在我走到窗边时，我听见她唤我的声音。
　　“这个城镇的监狱，在西南角处，那里戒备森严，牡丹劝您不要贸然去闯。”
　　在西南角？去瞧瞧……我道了声谢，望着窗外月如勾，准备翻身离开。
　　“还有！”
　　我转身，看见她脸色犹豫，她呼了口气，似下定了决心，道：“如果糕点合公子胃口，欢迎公子再来。”
　　被发现了……丢脸。
　　我面色波澜不惊，转身，不再回头地翻出窗外。
　　凭借着月光指路，我很快来到了城镇的东南角，发现了偏远深林处极为突兀的监狱。
　　站在树梢，凭借着树叶的遮挡，我远远望去，这个监狱的门前看守，人很少，看上去还挺好偷溜进去的。
　　突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一个身着锦衣，头戴乌帽，腰间佩戴弯刀的少年，跑到了我所在的树下，停下了脚步，仰着头就往上望。
　　呃……被发现了吗？不应该啊……我收敛气息，盯着少年，藏匿在树梢深处一动不动。
　　少年摩挲着下巴，转着圈，仰头，往树上看。
　　难道这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结果……
　　一个晚上过去了，相安无事。
　　我觉得无聊，报复性地丢了一片树叶砸向他的脑袋。树叶打着圈儿，轻飘飘地落在了少年疑惑的脑袋上，他依旧在望树上张望。
　　可惜，我已厌了，也认识到是自己的虚惊一场。折腾了一晚，虽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两会儿，但望着太阳染满东面的整个天空，困意止不住地席卷而来，我离开树梢，决定回去补个觉，改日再来。

　　实在是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自己闭眼，就会立马陷入昏睡。我摇摇晃晃，歪歪倒倒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内，掀开被子，衣服都没有脱，直接昏睡了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强硬而又急促的敲门声，让我一度错误地认为是拆墙大队来了。我挣扎着抬起手，揉了揉困意浓重的眼，勉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声音慵懒道：“谁……啊？”
　　“玥姑娘要起了。”门外停止了敲门，一个清脆、宛转的女声传来：“已经中午了，前厅的
　　花都要浇水了。”
　　这时我的脑海一片空白，过了许久，我才意识回笼地想起昨天的事——帮工。
　　我带有歉意地回复道：“知道了。”
　　“这午饭？”门外的女子有些为难，透过纸窗，可以看见女子手中端了个食盘。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就着昨夜的穿着，将门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脸、大眼、朱唇身着粉衣的女子。
　　怎么这里的女孩都怎么可爱、漂亮？我心中诧异，手接过了食盘，食盘上用黑瓷碗盛装着饭、菜还有些肉，我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
　　女子见我接过了食盘，用水灵灵的眼睛盯着我上下瞧了一阵，继而鼻子出气哼了声，转身离开了。
　　我哪儿得罪她了吗？
　　我疑惑地关门，将饭菜放在了桌上，坐在圆凳上痴痴地想。突然，我瞥见身上的夜行衣，我想起了昨夜那个小偷……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将小偷捆绑后扔在了床角！
　　我跳下凳子，掀开床上的被子，就看见被绑得严严实实，因说不出话，已经苏醒，正泪水横流的少年。
　　我被吓了一跳，跌倒在床边，万般悔恨，扶额道：“我的天啊，我真不愿这是真的。”
　　这个年龄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少年，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脸颊通红，流着泪，凶狠狠地盯着我。
　　我态度诚恳，请求原谅地商量道：“我承认，我将你绑在床上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也晚上行窃了不是？算起来，是你有错在先，让我有了犯错的正当理由和机会。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把你放了，当然夜行衣也还你，你离开，我们就此别过，好不好？”
　　少年没有说话，依旧死死地盯着我。
　　“啊……”我有些伤脑筋道：“我忘记点了你的哑穴了。”我伏在他的身旁继续道：“如果你能同意我的提议呢，就眨眨眼，好不好。”
　　少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面颊已是通红，终于眨了眨眼。
　　我心中喜悦，松了口气，动手解开了少年的穴位。
　　“我不……”
　　少年的声音还未来的及说完，我眼疾手快地伸手再次点了他的哑穴，感觉到头疼。
　　怎么能出尔反尔呢？这又你的不对了。
　　突然，门房被推开了，是宋逸之。
　　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