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耳朵里面有一只蝉

7、第 7 章

　　林忍开始和顾星河混在一块，有很多人都不解，更有人觉得是顾星河把他当做了小跟班，在霸凌他。毕竟在顾星河的周围，都是些狐朋狗友或者巴结者，真心朋友没几个，数来数去也就是青梅竹马的张楠了。

　　周穆阳偷偷问过林忍，林忍否认，但看他的眼神显然是不信。林忍也不想再解释，他现在很快乐，没有一点不满。

　　那天下午上完班主任张秀琴的数学课，他被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张秀琴搬了张凳子让林忍坐在自己的对面，温柔地抓过他的手，问他：“林忍，你在学校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林忍佯装懵懂地摇摇头。

　　“听说你最近老和顾星河在一起。”张秀琴说着，细心地观察着林忍的表情变化。

　　林忍愣了愣，思考了良久才点了点头。

　　张秀琴心里紧张了一下，但没有表现出来，“他……有欺负你吗？如果有什么麻烦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的。”

　　“老师，你放心，我没事。”林忍摆出一副礼貌的微笑。

　　张秀琴看他这样子，心里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关于顾星河的事情，她也不能太强硬，只好先暂时不去管，看看情况再说，“那有什么事记得告诉老师好吗？”

　　“我知道了。”

　　“那你回去准备上课吧。”张秀琴松开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教室。

　　林忍一出门，张秀琴长叹一声，“诶，这孩子怎么什么事都不说呢。”

　　在她对面教历史的徐老师探出头，搭话到：“这孩子太乖了也不好啊，希望他的成绩不要下降就好。”

　　“是啊，真怕顾星河把他给带坏了，多好的一棵苗。”张秀琴表示赞同。

　　林忍从办公室出来，还没上课，刚走到自己班级的后门口，就听见了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他没马上进门，接着很快就看到了朱磊被一群男生强行拖到了走廊上，肥胖的身躯拼命地挣扎着，但却无济于事。

　　“快！把他裤子脱了！”其中有个人喊到，然后一群人起哄。

　　两个人抓住朱磊的手臂架住他，另外几个七手八脚地去扒朱磊的裤子。

　　“哈哈哈哈！快看，猪这么胖都看不到那儿了！”

　　“啊！恶心！变态！”旁边几个女生尖叫着跑开，而此时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朱磊涨红着脸流着眼泪还在挣扎，他想摆脱这种窘迫的境地，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是徒劳，连帮他说一句话的人都没有，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拍摄视频和照片。

　　林忍看着，觉得可笑。老师能帮到的只是一时，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就像眼前的这个情况，没人说，谁会知道。

　　“卧槽！猪还敢咬人！”一声惊叫把林忍从思绪中拉回。

　　朱磊咬了架住他的一个男生的手臂，那名男生愤怒地跑到教室里把垃圾桶抱出来扣在了朱磊的身上。又是一阵哄笑，还有吹口哨的。

　　“打死你这只咬人的肥猪！臭猪！”他边骂边踹。

　　朱磊动作迟缓地躲避着，哭泣着，在恶臭的垃圾中扭动着。

　　林忍抓着拳头冲了过去，把那个打人的男生给撞开，喊道：“欺负自己的同学，你们不觉得丢脸吗？”

　　他其实没有必要出手阻止，本来也没想过去阻止，但在看到顾星河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时候，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大概是没人会想到林忍会为朱磊出头，大家都愣住，静默了很久，那个打人的男生才反应过来，“管你屁事！”

　　周穆阳在教室里听到林忍的声音，紧张地跑出去一看，还真是林忍，他想上前去拉，却又不敢惹那群班级的“地头蛇”。

　　“是不管我的事，但你们太过分了！”林忍跟他争辩起来。

　　但这些人是不会去争辩的，只会付诸行动，那人用力一脚踹在林忍的肚子上，林忍一个踉跄就往后摔倒，摔在了垃圾堆上，在他旁边的朱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灰暗的眼睛都亮了。

　　“妈的！”那人刚要骂，上课铃响了，他只好又踹了林忍一脚，骂骂咧咧地回了教室。

　　周穆阳同情地看了看林忍，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走廊上的人群都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除了林忍和朱磊。

　　上课的老师走过来，看到他们俩狼狈的模样还有一堆的垃圾，也不问原因，就让他们收拾好了再进去上课。

　　林忍把朱磊从地上扶起来，腹部被那一脚踹得还有点隐隐作痛。他拿扫帚把垃圾都扫好，把垃圾桶归位后，准备去厕所把身上的脏污弄一弄。

　　朱磊自始至终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哭着，也不说话。

　　“你不去厕所吗？”林忍回头问他一句，他这才跟着林忍一起去了厕所。

　　到了厕所，林忍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把脏的地方用洗手液洗了洗，再冲干净，全程专心致志没有去理会一旁的朱磊。

　　“谢谢你。”朱磊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憋了好久，才说出这句话，他感激地看着林忍。

　　“别谢我，我不是为了你。”林忍边洗边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不、不是……你是好人！你是我见过最、最好的……”朱磊语无伦次，激动地抓住了林忍的胳膊。

　　林忍给了他一个微笑，但他的眼中却没有笑意，他警告朱磊：“不要随便碰我。”

　　“对不起……”朱磊窘迫地收回了手，忽然觉得林忍的表情让人有些背后发凉。

　　他还在思考着林忍表情之中的意味，就见林忍的脸上倏地挂下了眼泪，那红着鼻尖委屈巴巴的模样，直击了朱磊的心，让他立马就忘却了上一秒冷漠的林忍。

　　“林……”朱磊想出言安慰林忍，他还没想出一句适合的话，就被人打断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朱磊一转头，看到顾星河手里拿着校服面无表情地站在厕所门口，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还微微喘着。朱磊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他知道顾星河在学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敢惹他，他害怕顾星河找自己的麻烦。

　　“星河……”林忍伸手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吸吸鼻子，小声说到：“没事，就是校服脏了，我洗洗。”

　　顾星河走过来，瞥了一眼朱磊，朱磊吓得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别洗了，穿我的。”顾星河把手里的校服塞到林忍怀里，顺手把林忍的校服给丢到了垃圾桶，“明天叫校务处的再给你发一套。”

　　“嗯。”林忍乖乖地穿上顾星河的校服，偷偷嗅了嗅，全是顾星河的味道。

　　顾星河没注意到林忍偷笑的表情，而朱磊注意到了，他很疑惑。

　　朱磊正盯着林忍出神，顾星河喊了他一声：“你回去上课。”

　　命令般的语气让朱磊颤抖了一下，他害怕顾星河却又担心林忍，思前想后地拿出了毕生的勇气，才敢向顾星河问出口，“那林忍他呢？”

　　“跟你有关系？”顾星河挑眉问他。

　　朱磊不敢再吱声，眼睁睁地看着林忍被顾星河带走。

　　顾星河带着林忍逃课，跑到学校角落休息区的小亭子内坐下。这里可以看到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老师口中的口哨声传得很远，学生们奔跑跳跃着，挥洒着汗水。

　　顾星河趴在亭子的栏杆上瞭望操场，一声不吭，无法从他的脸上得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林忍趴在他身边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没事吧？身上有地方痛吗？”顾星河忽地转身问他。

　　林忍笑起来，“我真没事。”

　　“你以为我没看到？矮子。”顾星河捏起他的鼻尖，语气中带着些责备。

　　林忍这才卸下了笑，委屈地摸摸肚子，“这里还有点疼……”

　　顾星河靠过去，一只手绕过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上他的肚子，温柔地给他揉揉，问：“还痛吗？”

　　林忍欢欣地露出两颗小虎牙，有点得寸进尺地说：“还有点，你再帮我揉揉。”

　　顾星河有点难为情地撇过头，骂他：“傻笑。”

　　林忍见他那不自在的表情，偷笑起来，他安静地望住顾星河，仿佛是在仰望自己的宝物。顾星河侧着头，不想对上他炙热的视线，右耳的耳钉在阳光下闪烁着亮起。

　　“星河，你的耳朵还痛吗？”林忍忽然想起。

　　“早就不痛了。”顾星河下意识地摸了下右耳。刚开始发炎还有点痛，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似乎已经过了很久，都忘记了还有这回事。

　　“你在哪里买的？”林忍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他聊天。

　　“我妈给的。”

　　“那你怎么就戴一个？”

　　“另一个丢了。”顾星河给他揉肚子的手腕有些酸了，就放开了他，坐正了身子。

　　林忍安静地盯了他一会，又问：“今天放学可以去你那儿玩一会吗？我想看电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