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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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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什么？”黎尚听到电话后愣了几秒，视线不自觉的转向缪容家。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黎尚听到警察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他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缪容家在他挂了电话之后说，“看你表情不太对。”
“我表弟和人打架，现在在警察局。”他的声音里鲜少地带着些着急，对方听到之后短暂地低头思考了一下，“你现在过去？”
黎尚点点头，打开滴滴准备叫车；时间临近深夜，这附近并没有能够马上赶到的司机。他有些无措地低着头，缪容家看着他额头上微微冒出的汗珠，“我送你过去吧。”
“没事，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拉倒吧，现在这个点你站到天亮车都不会来的。”缪容家从裤子口袋中拿出车钥匙，“车就在对面，别磨蹭了。”
黎尚看着对方，在现在来说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他看着缪容家发动车，然后便迅速地朝着警局的方向开去。他的车很新，却没有让人想吐的皮革味道。对方为了顾及他的情绪并没有放音乐。黎尚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口气便软了几分，“太麻烦你了，我自己的事还牵扯到了别人。”
“说的这是哪的话，”缪容家单手扶着方向盘，打开窗户之后点起一根烟，“本来我也没什么事，回家也无聊。”剩余的路程他们便没有再交谈。警察局离咖啡店并不远，十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黎尚告诉了值夜班的民警来意之后对方便让他们填表，又过了一会之后他们就看到了冉放。不同于之前，冉放鲜少地一直沉默着，衣服皱皱巴巴，颧骨和左眼窝下方有一大片淤血，估计明天就会慢慢变成青黑色。他看到黎尚和另一个男人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地点点头。
“麻烦您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黎尚叹了口气，年轻的民警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见怪不怪地耸耸肩，“有人报警说酒吧里打群架，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他和另外两个人正打着呢，我们劝了好一会才分开。那个人已经送医院了，回头你们可能还得过来一趟跟人家家属商量怎么办。”
黎尚点点头。站在一旁的缪容家在口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包烟，然后笑嘻嘻地递给了小民警，“同志晚上辛苦了，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民警看了看他，然后便收下了，“下次可别再打架了啊，填好表带上人走吧，过几天给你们打电话。”
黎尚和缪容家毕恭毕敬地带着冉放出了门，三个人站在有些寒冷的夜风里，黎尚感觉自己在微微发抖，冉放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他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一半，黎尚点起一根烟，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先回家吧，你的车呢？”
“本来想着去酒吧，就没开，滴滴去的。”
缪容家笑了笑，向他们挥了挥车钥匙，“走吧，好人做到底。”
三个人在车上依旧是沉默，黎尚找缪容家借了个火，两个人一起在前排抽起烟来，冉放本来也想要一根，但是被黎尚瞪了回去。“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
“长能耐了，还想故意打架？”黎尚从后视镜里看着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他们喝醉了，找茬。”
“那你就和人家动手？”黎尚抽烟抽得太急咳嗽了一声，缪容家从不知道哪里给他变出了一瓶水，“别骗我，老实说。”
“他们骂我妈。”冉放的拳头攥紧，然后又慢慢放开，“我听到他们说我妈...外面有人了，还说全国的人都知道。”
黎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冉放的妈妈是二十年前很有名的电影演员，因为和冉放的爸爸结婚之后便慢慢淡出了视野，只时不时地在某节目上出现几面，确保大众还没忘记她。黎尚在之前确实听到过类似的八卦，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冉放，没想到对方直到现在才知道。缪容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选择不去问，而是把音乐打开，一边哼着一边开车，似乎有意要破解这份尴尬。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冉放说了句谢谢之后便径直上了楼。缪容家好奇地在他家面前打量着，黎尚觉得有趣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看，我以为你住的地方比这个更...”
“更什么？偏僻？”缪容家点点头，黎尚笑了笑，“冉放喜欢海边，虽然他也不去沙滩上。而且这个房东他认识，房租挺便宜的。”
“那你喜欢吗？”
“我在哪里都一样。”黎尚稍微抬起头看着他，“我还没说谢谢呢，你帮了我一个忙，还忙活了一晚上。”
“没事，”缪容家笑起来，牙齿在黑夜里看着更白了，黎尚突然想到了那些潜伏在海底深处的鲨鱼，“那作为报偿...能加个微信吗？”
黎尚笑着点点头，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他看到对方的头像是一只蜘蛛，似乎是手绘，八只细长的脚互相交缠在一起，蜘蛛的背部还有红色的暗纹，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什么都没说。
“说好的烧烤也没吃，改天吧。”缪容家把手机收了起来，他看着大海的方向似乎在想着什么，侧脸的弧度很好看，半长的头发被风吹起，黎尚感觉自己的脸又慢慢开始发热了。
“下次我请你吧，正好当报答了。”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微信看时间吧。”缪容家把黎尚的包了过去。他无意中碰到了缪容家的手指，冰凉的感觉让他感觉意外。“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再看看冉放。”
他看着对方的车慢慢驶向黑夜，最后只剩下尾灯的虚弱灯光。黎尚进到家门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冻透了，室内温暖的温度刺激着他的眼底，冉放正坐在餐厅的桌子旁，手里拿着一只烟，眼睛通红，好像是哭过了。他看着黎尚，勉强地笑了笑，“那个人是谁？”
“先说你的事。”
“我不都说过了吗？”冉放不耐烦地抽了一口烟，“多少钱我赔就完了。”
“冉放，”黎尚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杯子，里面是刚烧开的水，“你不是小孩子了。”
对方听到这句话看了看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倦，“你可不是第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他们中间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黎尚看不清楚他的脸。
“多为自己想想，”他给冉放倒了杯水，“他们说的那些话不用去听。如果你想回家看看的话...”
“我不想。”对方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知道你不愿意。”黎尚看着杯子里的水，蒸汽缓缓上升，他感觉到寒冷从每一个毛孔里偷偷钻了出去，“但是我也不想看见你和我一样。”
冉放没有回答。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钟表的走针声规律地回响，海浪的声音几乎要消失不见了。“哥，”他听到冉放突然叫他。
“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吗？”
他不明白冉放说的是什么，但好像他也知道一切。黎尚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桌面上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他们从二手市场抬回来的桌子，冉放之前开玩笑说也许这个桌子发生过命案，才会有这么多刀子划过的痕迹。
“我不知道。”
他看着冉放，又是长久地沉默。
他们都不知道。
他听到冉放起身的声音，椅子在地板上挂出难听的声音。“早点睡吧。”对方慢慢地上楼，脚步比之前都要慢。黎尚抿了抿嘴唇，第一次恨起了自己的不善言辞。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