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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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天气很闷，一场大雨降至，秦翼迷迷糊糊间被一种不好的感觉惊醒，这是多年暗卫的直觉，他慢慢动了动，身上还捆着铁链，内力居然可以运转了，胸腹间的内伤也好了许多。微微抬头看四周，现在被挪到侍卫看管的角落，和王爷所在的小屋成直线，背后是黑乎乎的树林。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这时黑暗的树林里有道人影晃动，秦翼呼的跳将起来，大喊保护王爷，灭掉火堆。短短几个呼吸间，四周已陷入黑暗中，侍卫们已然和冲过来的人群混战成一团，兵器碰撞声，刀剑入肉声，临死前的哀鸣声响成一遍。
秦翼看见小屋的灯始终没亮，放心了不少。这时没有人顾得上他，他慢慢爬进小树林，四周的喊杀声掩盖掉了铁链的声响，现在功力虽有部分恢复，但带着指枷无法拿剑，顾不上千山的规矩了，他把右手放进嘴里，用牙咬着指枷，一个个去拔，银针和指骨分离时发出一种细小的摩擦声，这种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发狂，却只有忍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冷汗从额头往下滴，他死死咬住，然后手指快速往下一扯，再一扯，然后重复第二根手指......等五根手指都自由的时候，秦翼瘫软在地上，汗水已打湿全身，浸得背上的伤口一阵阵抽痛。
缓了几口气，秦翼忍着手指的伤，单手几下就把铁链打开，轻轻丢在地下。从小树丛看过去，场边情形已分，中间被围的几个人把一人护在中间，看身型很眼熟，是大哥秦飞扬。
秦翼大惊，他为什么来这里不言而喻，怎么办？头脑快速转动起来，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什么办法也没有。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掩来，他利落一个侧转，右手顺势如刀砸向对方颈部，却硬生生停了下来，是赢非绝。
两人大眼对小眼对视片刻，秦翼一把抓过赢非绝持剑的手，搁在自己脖前，低声说，配合我。
两人的打斗已惊动了场中众人，火把亮起，淮南王刘鸿隐面色铁青，看到赢非绝用剑挟持着秦翼缓缓从黑暗处走过来，一时之间，大家都呆了。来救人的挟持被救之人来威胁，这是在玩什么？
秦翼用右手握住赢非绝的左手，泡袖交接间看上去就像他被控制一般，两人慢慢走近，秦翼晃眼之间看见大哥肩背处有不少血迹，严离还是穿着日间那个袍子，左臂也有一条长长的血痕，只有刘鸿隐背手站在屋前，一言不发。
秦飞扬看到弟弟走过来，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劫持他的人是赢非绝，大叫，“小翼，你快走，不要管我！淮南王不敢杀我的。”
秦翼心头苦笑，他有什么不敢的，估计他现在最想杀的人就是你和我，还有后面这个拿剑的。快速把自己将做的事情在心头再次盘算，现在只有赌一把了，事败最多也不过是死。
赢非绝一声不吭跟在后面，大概能猜到秦翼的意思，但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再发生一次。
秦翼看向大哥秦飞扬，声音哽咽，“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告诉秦大人，他原本就不该生我。”
再抬眼看向刘鸿隐，眼泪就这样默默流下来，静默片刻，“主人，我求您，放过我大哥，下辈子，我还去千山当零七。”说完，右手抓住赢非绝的手，往自己颈边一划。
刘鸿隐在火把忽明忽暗中，只见秦翼脸上的决绝一闪而过，赢非绝闪亮的剑光已经把他颈下划出一道血口，他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眼前全是零七刚才脸上的凄苦，飞身上前夺剑，转瞬之间，秦翼右手已拿过赢非绝交给他的剑，随即就横在刘鸿隐的脖中，一脸淡漠，“王爷，停手吧。”
秦翼赌赢了。
刘鸿隐完全无视脖颈中的利剑大笑，“好，好个零七，你还是选择做秦翼。” 秦翼不敢说话，他觉得多说一句就会把泄露心中的痛。他只能推着刘鸿隐往前走，但又不敢把他交给大哥或者赢非绝。赢非绝随后从地上挑起一把剑，护住秦翼后背。
刘鸿隐站住不肯走，利刃在颈，零七的右手环过他的肩，呼吸可闻，距离上次十步之遥，两人紧靠着，看上去姿势亲密一如从前交学费之时，可彼此都知道，这次真的回不去了。
刘鸿隐脸色淡然，仿佛刚才大惊之下扑过来的人根本不是他。挥挥手，众侍卫闪开一条道。“秦飞扬你们可以走，零七留下。”
秦飞扬受的只是些兵器的皮外伤，这次为弟弟而来，又那里肯走。“小翼，带上淮南王，跟我们走。哥哥这次不会绝再抛下你。”自从那晚小翼把他打晕送走，他日夜都备受煎熬，小皇帝十二道诏书，父亲天天密信催促他回去，他全然不理，入魔般就想把弟弟带回去，护在身后藏好，只要能保小翼平安，功名前程，一生抱负又有什么放不下。
看着哥哥面露焦急，秦翼心如刀割。他笑了，眉眼如水，分外俊俏。“大哥，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背叛了秦家，不配做你的弟弟，忘了我，去做你该做的事。”
这时，背后的赢非绝动了，一剑柄向淮南王后脑击来，只有带走淮南王，才是他们集体脱困的最好选择。
秦翼闪身带淮南王避开这一击，“赢大哥，住手。好，我跟你们走。”
严离大叫，“零七，不可以。”
众侍卫又把散开的圈围上了，只有淮南王在剑下依旧不语，他不信这种绝对优势的情形下秦翼还能带走他，他一手带出来的此人不会如此愚蠢，他想知道接下来零七还会怎么做。
秦翼背转身，挟持刘鸿隐慢慢退向秦飞扬，赢非绝也只有靠过去，但慢了一步，秦翼抬左手毫不留情的劈手敲在秦飞扬的后颈上，赢非绝刚好赶上接住他。带动手枷的伤势，真的好痛。
秦翼随即挟持刘鸿隐往后退，赢非绝半抱着秦飞扬，两人目光对视，秦翼抿嘴对他说，“赢大哥，他交给你了，看好他，别再来了。走吧。”目光随即在秦飞扬的面上流连片刻，又转为平静。
赢非绝知道事已至此，能全身而退已是最好和唯一的选择。点点头，弯腰抱上秦飞扬，带上人往黑暗里撤。
众侍卫没有淮南王的命令，持刀一步不退。秦翼苦笑，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呢，他已经很累了，坚持不了多久了。右手轻轻把剑往淮南王的脖子一划，一道血口崩出，鲜血直流。
严离急的大喊，“放他们走。”
秦翼看众人消失在黑暗里，再看看严离和一众侍卫恶狠狠的眼神，吊儿郎当的笑了，快速用剑柄封住淮南王的几个大穴，他们用的是同一种内功，所以控制起来很方便。不知道刘鸿隐现在有没有后悔教他。
逼着淮南王缓缓退入小屋，严离在外面喊叫，“零七，你要是敢伤害王爷，我会将你碎尸万段，生不如死。”
秦翼笑着回了一句，“好啊，我等你。”神色凄然。
淮南王被封了内力，一身无力，眼神淡然的看着秦翼，没有任何波动。“为什么？”他用眼神在问。秦翼再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扶他坐下，自己跪坐在地下，一动都不想动。刚才大哥的生死基于一发之间，他全力施为也没顾得上伤痛，这会尘埃落定，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疼得冷汗淋漓。
等了一会，他看刘鸿隐始终用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秦翼想。他便头仔细想了想，摸了摸右颊的伤痕，认真回答，“从这一刻起，我就没有选择。开始是想为自己在秦家正名想回家，在千山是想活下去，跟你之后以为终于有好日子过了，哎，结果发现自己却是个卧底。我不想我大哥来杀你，我也不想你杀了我大哥。主人，你是不是后悔当年救了我？”
刘鸿隐心头一紧，小暗卫以前很少这么坦白，他只会把所有心思都隐藏好。后悔吗？好像没有，只是他这次居然敢利用自己来威胁，而且竟然成功了。刘鸿隐现在才知道，自己隐藏的滔天怒火，居然是因为他自己面对小暗卫的一再心软。要得天下者，如何可以？！！！
秦翼并不知道刘鸿隐辗转反侧的心思，深呼吸几口气，眼前阵阵发黑，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起身吹黑了灯。黑暗中，刘鸿隐发觉秦翼的右手在他脖颈处流连许久，他的手冰凉，颤抖。伤口很快就不疼了，微有些发痒。最后，这只手隐约停在他的眉眼处，再轻轻落下来。
刘鸿隐一言不发，任这只手从自己的眉，眼，鼻处一一摸过，最后落在唇处，反复摩挲。黑暗中，秦翼笑了，最后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颈中的伤口。静默片刻，秦翼鼓起最后的勇气，凑过去在他的左右脸颊亲了亲，运指如飞，解开了刘鸿隐的穴道，轻轻说，“主人，可以喊人进来了。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