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林萧依没了消息。
无论冯淇桃这两天给她打了几十遍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
而学校那边，她也请了假。
坐在窗口前的摇椅上，冯淇桃眯着眼，想事情想的出神。
她发现，困难的事情真正降临到自己身上，她的承受能力比想象中要好。
没有绝望和慌乱，她只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晴朗。
远处树杈上的鸟叫声，从房檐下传了进来，忽远忽近。
光线透过窗户，被分裂成几块规则的菱形。
“家里就你自己？”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一同进来，门开着，没关。
冯淇桃偏过头，目光冷淡地落在来人的身上。
下一秒，她微微一怔，有些诧异：“二叔？”
自从冯辉耀出事以后，家里的亲戚基本上都断绝了往来，她们家成了狗不理。
林萧依也尝试过给几个与冯辉耀相好的朋友打过电话，不是占线中就是无人接听。
所以，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冯辉瑾，冯淇桃还是很震惊的。
“怎么，看到我觉得很诧异？”冯辉瑾吊儿郎当地站稳，双手揣进口袋里。
冯淇桃顿了顿：也不是。”
“我刚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情，之前忙着出差，都在国外。”冯辉瑾打量着自己大哥家的摆设，眼神滴溜溜地转着，敷衍着说了句。
冯淇桃敛了敛眼眸，没有说话。
到了这个地步，她倒是也没有指望着谁能过来帮一把。
只是因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冯辉瑾和冯辉耀的感情还算不错，两家来往频繁，冯辉耀经常把好的项目推给他。
在几年前，冯辉瑾面临困难的时候，冯辉耀还出钱帮了一把。
只是冯淇桃和冯辉瑾的女儿交往并不深。
小时候也曾一起玩耍，但冯淇桃记忆里，只觉得这个堂妹脾气不是很好，总是吵闹。
“听说这房子要被拍卖？”冯辉瑾说道。
冯淇桃回应：“嗯，正在限期搬离。”家里的东西她都已经收拾了差不多了，几个搬家用的纸壳箱规整地摆放在墙角处，现在的她只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搬到哪里去。
“这样吧，你先到我那里去。”冯辉瑾说，“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下一步再考虑。”
冯淇桃犹豫了下：“可以吗？”
她其实不太喜欢麻烦和拖累别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们家就是个烫手山芋。
冯辉瑾大手一挥，“当然。”
打了个电话，冯辉瑾就叫来了搬家公司。
一辆拉货车，几个工人扛着收拾好的东西就上了车。
冯辉瑾是自己开车来的：“地址我已经告诉那个司机了，你跟着我的车走吧。”一顿，他说：“正好你堂妹今天在家。”
对于这个堂妹，冯淇桃隐约有些印象。
“茵茵她今天没去上课吗？”坐在副驾驶，冯淇桃规矩地系好了安全带。
冯辉瑾点燃了一根烟，摇下车窗：“没去，她上体育课扭伤了脚，在家里休息呢。”
还没开始开车，后面拉货的车好像突然出现了问题，一直挥舞着双手摆出停的姿势。
冯辉瑾开了车门：“等我会儿，后面好像出事了。”
“嗯，好。”冯淇桃解下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像是什么装箱的东西漏了。
冯辉瑾去处理。
冯淇桃抬眸瞥了眼四周，这是她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要搬走，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天气好。
正好附近有个妇人带着自己孩子出来散步。
孩子三四岁的模样，跌跌撞撞，路都走不稳，妇人跟在后面，拿起手机不停地拍照。
冯淇桃看的认真，就连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你要搬走？”略微暗哑的嗓音，像是处在变声期。
冯淇桃一怔，转过身，就看到邻居家小孩一张漂亮的脸阴晴不定的。
都说男生的变声期因为声带增长，所以说话声音像是鸭子。
但冯淇桃听着，这孩子嗓音还是蛮好听的。
她微微一笑：“是呀，以后就不能跟你做邻居。”说完，她自己敛下眼眸，抬手将发丝别在耳后，来掩饰嘴角的酸涩。
这孩子就在她面前站着，一言不发。
冯淇桃瞥了眼，想起之前和这孩子闹出来的乌龙，便一把拉过他的肩膀：“拍张照片吧。”
这可能是她在这里唯一的留念。
拜托了拿手机的妇人帮她和邻居家小孩拍了张合照。
冯淇桃存在了手机里。
照片的背景，是街道和她的家。
“桃桃，上车，该走了。”冯辉瑾在喊她。
冯淇桃眯着眼，回过头看了邻居家小孩一眼，“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江景山低垂着头。
货车鸣笛的正是时候，刺耳的声音掩盖住一切。
“江景山——”
冯淇桃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她表情很是困惑。
“该走了。”冯辉瑾看她站在这里愣了半天，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
冯淇桃顿了顿，没再回头：“好。”
算了，不知道也好。反正多少年之后，也是要忘记的。
#
姚慕青站在二楼的窗前。
街上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得清楚，香烟在指尖轻慢地晃了晃。
她问保姆：“景山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多久了？”
保姆正端了杯咖啡上来，闻言也是一怔：“是隔壁的邻居家女孩子吗？”
“嗯，或许吧。”姚慕青吐了口白雾。
“也没认识多久，好像前段时间少爷受了伤，是邻居家的女孩子送回来的。”
气氛沉默了会儿。
姚慕青说：“那女孩，是什么来路？”
保姆顿了顿，抬起下巴思考：“好像也没什么来路，听说她们家最近因为赌博的事情，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当然，太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赌——博，么？”姚慕青似笑非笑的眯着眼，喃喃道。
保姆唏嘘着：“是啊，好好的家庭就这么破碎，真是害人不浅呐。”
姚慕青吸了口烟，没说话。
江景山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姚慕青就在客厅，她什么都没干，似乎是在等着他。
“怎么样？”她轻飘飘地问了句。
江景山脚步一顿，揣进口袋里的手指攥紧，没说话。
“邻居家的女孩要搬走，我看你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姚慕青眉眼微挑，有些调侃的意味。
江景山只说：“你什么时候走？”
“我？”姚慕青笑笑，“我要带着你一起走。”
“你不是已经有了新家庭？”江景山眼眸微沉，困惑。
姚慕青手一顿，只是破绽只在一瞬间，她就恢复了如常的笑容：“你看到了照片？”
“是啊。”
叹口气，姚慕青眼神坚定：“有了新家庭，也不耽误我培养你。”
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上流社会的身份，一个能被贵族家庭所能接受的身份。
顶流钢琴家的母亲，这样的身份很完美，能够更好的帮助她。
这些老牌贵族就喜欢听古典音乐，姚慕青自己对音乐没什么造诣，没想到儿子争气。
又是半晌的沉默。
姚慕青说：“邻居家的女孩，你很喜欢吧？”
江景山抬眸。
“景山，虽然我自小就不曾在你身边照顾你，但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妈妈，我已经做到了很多别人做不到的。”姚慕青说，“你爸爸不要我们，如果不是我改嫁，哪里有钱呢。”
江景山轻慢地笑笑：“这样啊——”
“我也很不容易，改嫁过去还是要看别人家的脸色，能不能替我想一想。”
姚慕青起身，在江景山面前半蹲下去，眼底有什么闪过：“难道你准备一直呆在这里？”
“有想要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去争取。”
“景山，你天赋不错，如果我能够培养你，你只会越来越好。”
“真的有一天，你所期盼的，也会仰慕你、奔你而来。”
江景山沉默着。
只是攥紧的手指微微轻颤，他有些迟疑。
但姚慕青却笑了笑，她虽然了解这孩子不多，不过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松动。
这孩子，对邻居家的女孩这么上心？
#
冯辉瑾送冯淇桃到小区楼下。
整个小区都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但这小区似乎有很多年头，外观看起来破旧了些。
“二叔最近忙的几单生意都不怎么赚钱，还让你堂妹和你二婶住在这样老旧的小区。”冯辉瑾瞥了眼自家周围的环境，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表情。
冯淇桃摇摇头：“住在哪里有什么关系，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是啊，桃桃你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冯辉瑾连忙点头，“你跟我们，也是一家人。”
小区破旧了些，单元门后的楼梯口也狭窄，刚一进去会有常年不照阳光的潮湿感。
微凉的湿意附着在四周，空气中也有灰尘的味道。
但冯淇桃却难得放松下来。
这种时刻，有个亲戚能够帮助一下，真的是万幸的事情。
“茵茵是快要中考了吧？”冯淇桃隐约记着，堂妹冯茵茵好像是比自己要小几岁。
冯辉瑾叼着烟，不甚在意：“应该是吧，这些事情都是你二婶管着。”
敲了敲门，很快响起来脚步声。
冯茵茵探出半个脑袋：“是爸爸和桃桃姐吗？”
“茵茵。”冯淇桃笑着打招呼。
“哎呀，是桃桃姐。”冯茵茵从家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冯淇桃，“好久没见呀。”
在坚强地度过这么多天以后，冯淇桃此刻竟然有些难过。
有家人和朋友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好像心底里，再没有那种脚下不踏实的虚空感，反而松了口气。
此时，有一位妇人在客厅里站着，看到冯淇桃时笑得慈爱：“桃桃。”
冯淇桃乖巧地喊着：“二婶。”
“哎，你和茵茵去卧室吧，我给你们切点水果吃。”
冯辉瑾安排这冯淇桃和冯茵茵去卧室。
他自己在客厅站了会儿，手机上有人发来了消息，询问着冯淇桃是否已经到达。
“怎么样？”女人从厨房走出来，“她没怀疑吗？”
冯辉瑾笑的得意：“当然很轻松。”
女人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你大哥那套房子，我和茵茵都相中很久了，这次事情办好，你答应过我们母女的，可不许抵赖。”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冯辉瑾懒洋洋地说道，揽过女人亲了一口，声音压的更低：“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原来大哥这么容易上钩，要是大哥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弄的，恐怕要从病床上气得蹦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