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在案，你予明天》郝言

5、第 5 章

　　三月回春，四月回暖。

　　珠城有一处以湖为特色的景点——龙子湖，占地近两百平方公里，虽然比不上海的宽广江的磅礴，倒也算秀丽怡人。
　　四月份天暖起来，龙子湖正是人多的时候。

　　靠岸的水不深，湖边是成片的鹅卵石，是很好的亲子互动的地方。
　　杨爸爸跟杨一胜在湖边玩着打水漂，杨澄邈跟李晓阿姨，哦，李晓妈妈，一起陪在昨天刚来珠城的奶奶。

　　老家的宅子其实就在珠城不远的小镇上，开车回去单程不到两个小时。
　　但是奶奶不常来，老人家并不习惯市里的生活，也不习惯家家户户总是大门紧闭的小区楼房。他们喜欢老家的前院后院，喜欢各家大门敞开溜街串门的邻居们。

　　他们走在长长的、回环的木桥上，两人各扶着老人家一边手臂。
　　李晓妈妈突然说：“妈，我怀孕了。”

　　杨澄邈心里一顿，先是惊讶和不快，毕竟从没想过要有个比自己小近二十岁的弟弟妹妹。而后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想起前些天，她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往旁边一做，余光扫到她立马切换了页面。现在想想，当时她切掉的页面，像是*宝，图片上是孕妇装？

　　杨澄邈心里什么想法和滋味对别人不会有任何影响，奶奶听到李晓妈妈说怀孕了立马惊呼起来：“怀孕了？多久了？”

　　“快三个月了。”

　　这时候杨澄邈甚至恶劣的想，不到三个月，这是如果摔一跤肯定就保不住了吧。就像那些狗血剧里一样，不小心摔一跤，就见红了。

　　杨澄邈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脚下的路，也就看不到李晓正在关注他的神情。

　　其实她也怕杨澄邈不高兴，怕让他心生抵触。但是身为一个女人，她总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这本也没什么错，杨澄邈懂，但他懂并不影响他心里不快活。

　　“她怀孕了？”寝室走廊，姚宇茗惊呼一声，随即赶紧降低音量，“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无非是家里多个小孩。我明年就实习了，走得远点少回来几趟好了。”
　　孩子是无辜的，况且杨澄邈也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

　　不是他多高尚，纯粹是没有必要为了别的什么人什么事让自己变成自己都瞧不起的样子。他喜欢心安理得的活着，所以向来不愿意做伤害别人的事，很多时候情愿吃点亏来换心里的平静。

　　何况：“他们想生孩子是他们的事，我有什么权利干涉，只要不让我养，就跟我没关系。”

　　姚宇茗沉默了。

　　走到305寝室门口，迎面撞上前室友张威。
　　杨澄邈以前就住305寝室，搬出去半年寝室里也没别人搬进来，一直空着，他有时候中午还会回来蹭个床位午休。

　　张威端着个盆正要出寝室，盆里塞满了衣服，大概是去水房。看到杨澄邈很自然的打了个招呼：“杨澄邈回来了。”

　　“嗯，洗衣服？”

　　“洗衣服！这两天太阳好，对了！”他踏出寝室门和杨澄邈他们擦肩而过了，又突然转过身来：“听说你家那个新来的，你改口叫妈了？还是杨澄邈你厉害，哪个女人都能叫妈。”

　　杨澄邈面上表情凝住，姚宇茗先怒了：“张威你什么意思！”

　　眼看着姚宇茗想动手，杨澄邈手疾眼快的把人拉住。“没事！”

　　对张威扯个笑容出来：“张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说话啊。”

　　“嘿！我这不是直了点，我可没别的意思哈！”

　　杨澄邈点个头，拉着姚宇茗往隔壁姚宇茗的寝室走。

　　回到宿舍姚宇茗就甩开了杨澄邈的手：“你拦我干嘛！”

　　杨澄邈叹口气：“事实而已，他也没说错。”

　　“杨澄邈！”

　　“好了~他也没恶意，真的就是说话不过脑子，同学几年了你还不了解他？”

　　寝室都是人，姚宇茗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暂且把这个话题揭过。

　　在他们寝室呆了会，终究没意思，也不好打扰别人午休，他们又离开宿舍楼，逛到了宿舍楼后面的凉亭里。日头高照，这会这边空无一人。

　　姚宇茗去拽旁边的梧桐叶子，突然说：“杨澄邈，我发现学校里不少人在传我们俩是一对，连班级里也有人悄悄问我。”

　　“有吗？没人问到我这啊。”大家现在都这么腐的吗？

　　姚宇茗低低的笑了，过一会儿又说：“那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坐着看站着看躺着看，都行。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咱可管不着。”

　　姚宇茗心情复杂，一面是没得到理想的回应有点失落，一年又因为他面对这种事过于坦然、接受良好的样子，隐隐让他觉得，杨澄邈跟他应该是一类人。

　　“那你愿意真的跟我发展成他们口中的那种关系吗？”

　　杨澄邈猛然就愣住了，数秒之后反应过来，眨眨眼，有点不可置信：“姚宇茗你在说什么？”
　　我去！姚宇茗竟然是gay？他不是谈过女朋友吗？

　　“我说，我们试试？”

　　“姚宇茗，一直以来......”

　　“杨澄邈！”姚宇茗突然短短杨澄邈要说的话，他知道那不是他想听的。
　　“不需要急着给我答复，你先好好想想，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因为这件事，下午的课杨澄邈都没怎么听，满脑子嗡嗡的。

　　姚宇茗是他这三年以来玩的最好的朋友了，他们脾性相合，有相同的爱好，总有很多共通的语言。可也仅仅是朋友，从没想过要往另一种关系发展。
　　而且，他也并没有走上这条路的勇气。

　　晚上，杨澄邈对着手机删删减减了半个小时，一会就要放下手机去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没多久又要回来组织语言打字。
　　他不想和姚宇茗变成另一种关系，又害怕失去这个朋友。

　　杨澄邈不擅长交朋友的，他大多时候太静了，又很懒。他从不会主动去维系一段关系，而别人主动久了也会累。
　　所以十几年来兜兜转转，他每个时期都有玩的不错的朋友，没一个能一直维持关系。

　　杨澄邈曾经希望姚宇茗会是例外，现在看来，也不太可能了。

　　磨蹭半天，消息最后发出去只有一句话：“姚宇茗，我喜欢女孩的。”
　　他说谎了。

　　五分钟后，收到回信：“我开玩笑的。”

　　呼~

　　姚宇茗这样说，不管真假，杨澄邈都不准备深想，只当是真的。

　　“明天吃什么？”
　　学生嘛，能吃到外面的东西谁要吃食堂的伙食，从杨澄邈走读以来姚宇茗的早饭都是杨澄邈给带的。

　　“肉夹馍吧，跟今天一样。”

　　“okk~”

　　第二天杨澄邈早早来到学校，来到姚宇茗座位前，把手里两份肉夹馍里没有青椒的那份挑出来，配上一杯豆浆：“给，这份是你的。”

　　姚宇茗结过去，很自然的问：“多少钱？”

　　杨澄邈动作滞了一下，然后默默算了一遍早餐钱。
　　“一共八块。”

　　姚宇茗以前吃他带的早餐很少会问详细的价钱，一般都是周一一次性给个三十块五十块的，两个人早饭午饭大多都在一起吃，钱基本上都从这里出了。
　　有时候到周三周四就没钱了，姚宇茗身上还有钱的话会再给他一点，没有杨澄邈就花自己的。总之从来没细算过。

　　但是杨澄邈从善如流，他问，就算一遍呗。

　　姚宇茗点点头，“等会把钱给你，连昨天的一起给你。”

　　昨天周一，姚宇茗还没来得给他饭钱。

　　杨澄邈只点头，也不多问。

　　放学后姚宇茗过来跟他说：“明天不用给我带早饭了？”

　　“怎么了？”

　　“明天想在食堂吃。”

　　“好。”

　　然后周三，伴随着早自习铃声，杨澄邈就看到另外一个走读的同学拎了早饭给姚宇茗送去。

　　姚宇茗单方面跟他拉开关系了，没有任何争吵、矛盾，该打招呼就打招呼，该一起讨论公事，只是从好朋友变成了普通同学、同事的距离而已。

　　杨澄邈很难受，但杨澄邈不说。

　　他不主动说但是有人问啊！

　　他们俩之前的关系实在太好了， 现在疏远起来在同学们眼里就非常显眼，总有人过来问。
　　杨澄邈就只说：“没什么事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也没有。”

　　没几天，两个人一起被请到办公室，班主任办公桌旁边还围着班里几个班干部。杨澄邈看到他们突然想起来：我跟姚宇茗好想也是班委会成员来着。一个班里两个宣传委员！整个学校仅此一例。

　　从一个班里两个宣传委员就能看出来，在班主任的眼里他们两个是捆绑在一起的，

　　班主任陈老师是个二十多岁的美女老师，平时管理班级挺严厉的，私下里却躲在办公室里追剧呢。
　　杨澄邈过来的时候姚宇茗已经在了，班主任一看到他就暂停了正在播的韩剧，对他招手：“杨澄邈你过来，近一点。”

　　原本靠的最近的班长和纪律委员给杨澄邈让开位置，杨澄邈乖乖走过去。

　　“你跟姚宇茗俩这几天怎么了？”

　　“没事啊。”

　　“没事你俩就关系突然不好了？来，有事跟我说说，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

　　“现在我们班就你们两个在宣传部，你们俩必须把心连在一起啊，不然让你们部门那几个看你笑话啊。马上学生会就要选举了，杨澄邈你不是跟那个李玉一直看不对眼吗？这她马上就走了，你把握好机会啊。”
　　“姚宇茗你今年要竞选学生会主席，虽然机会不大，也得好好准备，李团委那么喜欢你，多去他办公室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