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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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语岚按照约定的时间背着书包走到学校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车门边等待的秦湛青。
她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学校大门旁边的辅路上，双手插在薄款的米色风衣里，飘逸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笔直的肩膀上，远远看过去，又高又瘦的身段一点都不输来往在电影学院门口的学生们。
只是越靠近她，就越能感觉到她身上有股超脱了年龄的成熟气息。
秦湛青的面容依然年轻靓丽，但她深邃的目光已不似学生那般简单，就像变色成深红的霜叶，绚烂的色调中夹杂着寒潮将袭的凉意，这是她这些年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中留下的印记。
看着这样的秦湛青，路语岚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了对她的同情。
秦湛青从小就品学兼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如果不是当年她家里突然出了变故，她不得不放弃高考提前参加了工作，那么现在她也只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新人而已。
一个没有背景和学历的姑娘，年纪轻轻就能在京城的大公司里立足，秦姐姐现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很多自己看不见的心酸。
路语岚觉得鼻子有些发涨，她不想再去追究秦湛青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了，这个人是她从小就仰仗信赖的邻家姐姐，秦姐姐的做法一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好好地遵守她的要求就行了。
路语岚想通了梗在心里的困惑，脚步轻快地奔出了学校大门，在秦湛青面前灿烂地笑道：“秦姐姐，我来啦！”
看到路语岚对自己笑脸相迎，秦湛青的眼里却透出了不悦的神色，立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了进去，自己坐到驾驶员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驶上公路。
路语岚看着秦湛青紧抿的薄唇，觉得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惴惴不安地问道：“秦姐姐，你是在生我的气了吗？”
秦湛青专注地把车开上了京城环状高架桥，才开口对她道：“以后别再叫我秦姐姐了，这个称呼显得太过亲昵，容易露馅。”
“哦......那我该叫你什么啊？”路语岚乖巧地问道。
“叫我阿青吧，公司里的人都这么叫。”秦湛青随意答道。
“那我就叫你阿青姐行吗......”路语岚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从小就叫你姐姐，已经叫习惯了，不加上这个字，仿佛都能看见我妈拿着擀面杖撵着我在操场上喊：没大没小的孩子，叫姐姐！”
路语岚描绘的画面感太过强烈，秦湛青的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她们小时候在操场上打闹的场景，还有路语岚的妈妈，她非常尊敬的宋阿姨......
秦湛青的目光变得柔和了，她默许了路语岚这个称呼，声音里也多了一丝温度：“等会到公司签约，证件你都带齐了吗？”
“带好了！”路语岚一面应着，一面又翻开书包检查道：“身份证，学生证，银行卡......还有我的英语证书，大学成绩单我都一并带上了！”
“成绩单就不用了......”秦湛青啼笑皆非，她顺道瞟了眼抱着书包学生气十足的路语岚，问道：“你以前签过合同吗？知道要注意哪些事项吗？”
路语岚老实地摇了摇头，双眼里透着迷茫道：“没签过......我只看过电视里拍的，翻到最后一面签名盖手印就好了，还需要注意什么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被人卖了还会替人数钱的那种，真够一根筋的。”秦湛青责备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对她提点道：“难道你不知道很多经纪公司会跟新人签霸王条款吗？多少人都是签约的时候不注意合同里的细节，等到想为自己争取权益的时候才悔之晚矣。”
“像天程这么有名的公司，还会坑我这种一穷二白的学生吗？那我该怎么办啊？”路语岚顿时紧张得像一只感觉到前方有危险的兔子，把自己和怀里的书包裹成一团，秦湛青侧目望去，觉得自己好像都能看见她头上竖起来抖动的耳朵了。
“你也不用太害怕了。”秦湛青心里一软，宽慰她道：“天程是个好公司，程向真也是个好老板，但她同时也是个商人，你则是她看中的商品。所以站在她的角度上，她自然会思索如何能在你身上取得最大的价值，而你则应该努力保障自己的权利，签合同的时候就是你唯一能和她讨价还价的机会了。”
路语岚愁眉苦脸道：“公司愿意签我，我就已经高兴地要烧香拜佛了，哪还敢跟程向真讨价还价啊......万一我跟她提了什么要求，惹得她生气不肯签我了怎么办？”
秦湛青知道这是新人的心理常态，不急不慢地指导她道：“真姐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她既然在众多面试者里选中了你，就说明她看好你的价值。只要你的要求在合理范围内，她会愿意跟你好好商量。所以你也要自信一点，不要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等会签约时把心态放平和，不管真姐跟你说什么，你都要在签约桌上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合同从头到尾读一遍。”
她让路语岚把手机的备忘录打开，记下重点要注意的细节：“签约的年限不能太长，最好能协商到五年。还有公司和你利润分成，注意里面的比例和方法，以及公司要对你履行的义务，合同里一定要有具体的数字.......”
路语岚望着备忘录里记下的密密麻麻一大行字，都是自己没有接触过的名词，觉得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再加上秦湛青说签约的时候她无法陪同，只有自己和程向真还有公司的法务在办公室里签字，她光是想象一下和程向真面对面坐着的场景，都觉得有点呼吸不畅了。
秦湛青已经把车驶下了高架桥，眼看着就要到公司了，路语岚只得鼓起勇气向她求助道：“阿青姐，跟程向真谈判实在是太难了，我觉得自己做不到......”
前面的十字路口正好变成了红灯，秦湛青踩下了刹车，夺过路语岚的手机快速地输了两行字，又扔回她的身上：“到时候有不明白的地方，就打电话给这个手机号。”
路语岚拿起手机，看到通讯录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上面的备注是“宋表姐”，脸上充满了困惑地望向秦湛青。
“真姐若是问起来，就说你有个学法务的表姐，可以给你提供咨询帮助。”秦湛青盯着前方的红绿灯，眉头不自然地皱了皱，不情不愿地道：“这是我的另一个手机号。”
她用余光瞟到路语岚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动的惊喜，猛地一踩油门，用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住自己的心绪，冷冷地提醒道：“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不然会连累的我和你一起丢了饭碗。”
“明白！我一定严格保密！”路语岚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秦湛青已经摊在明面上的帮助让路语岚确认了，她确实还记得两人昔日的情谊，也还是以前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秦姐姐。
车窗外吹进一阵初秋的清风，温柔又清凉地轻拂着路语岚的脸颊，将她心中的彷徨无措也都吹散地干干净净。
路语岚言笑晏晏地看着秦湛青没有表情的侧脸，欢喜的目光中仿佛蕴含着金灿灿的麦田，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明媚和阳光。
她带着几丝撒娇的味道，拖长了尾音对秦湛青道：“真高兴能再遇见你，我亲爱的宋~表~姐~”
娇俏的声音顺着风飘进了秦湛青的耳朵里，秦湛青依旧面凉如水，神情专注地继续开车，只是她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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