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画虎不成反类犬 ...

  •   第二章画虎不成反类犬
      石分在石家的位置比较尴尬。
      虽说石家总共也就两个儿子,家财颇丰但也不至于要到许多财阀那类的长幼二人分割财产而大打出手的地步。石分对自己的弟弟并无什么多余的恶意感想,手足之情罢了,况且他本身对于金钱和名利一类的也并不在乎,想来石秒本人也是。
      所以多数的时候,他对于自己的位置的那份认知模糊,还是在于一些更加微妙的层面。
      或许你们或多或少曾听说过,一个家庭里,如若两个孩子之间一个温顺乖巧,自幼懂事,从不让人操心,而另一个却是顽劣有加,整日天马行空,活脱脱的祖宗性子,那么父母一辈的重心,总会不自觉地朝后者偏移。
      倒不是说这份偏移存了多少溺爱的成分,而是这份偏移更多代表的是来自长辈的那份源于注意力的关心。
      是了,从小到大,石分都鲜少感受过父母的那份关心。
      不过这点也不是在指责石碣和扶黎二人为人父母的疏忽,论其根本而言,他们两个已经是很优秀的长者了。原本青春时光里都是跋扈而光鲜的人物,在有了下一代之后却能收敛了锋芒,将心血灌输于子女身上。
      有时候石分总想,或许是自己投错了胎罢。
      他自认自己一腔子里都是冷淡的热血,对人对事总是处在一个较为通透的层面,以至于很多时候,面对着这样温和的家庭,他却总能生出一副无能为力的疏离感起来。
      明明谁也没有对不起自己过,不是么?

      “小分?”
      齐培天扬着眉毛看他,看见他站在车门前又发起呆的模样问道:“你的飞机是几点?”
      石分将视线重新落到身后的小乡村,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没定飞机。”
      齐培天皱起了眉毛,刚要掏出手机给谁打电话,石分却已经将身子转了过去,一双眼睛好看地盯着他,里面盛的尽是温和的笑意。
      “小裴,你先回去吧,我突然想起点事儿。”
      齐培天皱着眉,脸突然冷了下来,但又很快地好转,收起了手机。
      “不会是陆逢生吧。”他的语气不是很好。
      石分笑了笑。
      “项目的事,你不也是吗?”
      里面含义尽显,大家都是为了工作罢了。
      齐培天拗不过这人面相温和的咄咄逼人,于是只能作罢,自己上了车,末了还忍不住叮嘱一人在这里生活要注意的种种,尤其是最后的一句。
      “离老宅远一点,”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毕竟,那也不算你的家里人。”
      石分想,是啊。
      毕竟,也不算是家里人。

      彭定平时的工作很少。毕竟在这山野里办公,平时庄户人家也很少会闹到警察局里来,不是什么出了人命的大事,他们都选择自己用老方法私了。
      至于是什么老方法,只要别闹得太大,上面给的意见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倚在桌上无聊地转笔。
      山里头的信号不好,所以他并不是很能经常性地玩手机,长久下来渐渐地变得仿佛与世隔绝。不过好在平时每个礼拜都能出去一次,三个月轮一次岗,倒也不算没有盼头。
      只是平日里的日子实在是清闲,除了在后院里打打拳,倒也没什么值得打发时间的事了。
      正空着,有人推了门进来。
      “警察同志,”来人是一名四十几岁的老翁,“陈家那口子又闹自杀了,农药都灌下去啦,您快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彭定即刻站了起来,但又颇为头疼地,提起帽子跟老人家一起出了门。
      “什么时候的事儿,叫救护车了吗?”
      “叫咯,不过咱们这路您也知道,镇上的车不认识路开不进来呀,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彭定脚下不停地跟着他一路在田坎泥泞上疾走,一面在脑海中想着解决方法。
      这陈家两口子他倒是清楚的,陈老大三天两头地打他媳妇,而陈氏又是个性格刚烈的,两个人整日吵吵闹闹地把院子弄得鸡飞狗跳,小孩儿也吓得嗷嗷大哭,但终究是没法子插手,毕竟是人家自己的家务事,更何况彭定鲜少的几次插手最后都是被当事人瞬间改变说法糊弄过去。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更何况这些人涉及到自己的私事的时候,总是相当忌讳让警方插手的。彭定想,毕竟在大城市里这种夫妻间的争吵闹到提刀杀人人家最终也只不过会用一句小两口吵架糊弄过去,更何况是这种乡野农村了。
      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彭定想。
      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穿着鲜红色花袄的女人蓬头垢面地倒在地上,嘴角边已经泛起了白沫,呜咽着哭嚎说做了厉鬼也不放过你。
      边上的陈老大似乎是已经吓傻了但又不愿意就此认怂,只拿着一把柴刀站在一边被人拉着继续骂骂咧咧。
      彭定刚想说话,就听见一边小孩嚎哭起来,一时间到处乱哄哄的,让他无从下手。
      正闹着,边上又进来一个人,头发留得很长,扎在了脑后,面孔倒是颇为英俊,显然不是庄户人,一身衣服也比较体面,只是因为整日在这田间里行走,沾了不少泥泞。彭定正惊讶这素未蒙面的男人的闯入,就见他上前已经扶起了倒地昏迷过去的陈氏,一手掐着人中,一手拿了盒牛奶给她灌了下去。
      “与其跟着吵架,不如先把要紧的事先解决了,”一声音在他身侧响起,“警官还真是不容易,整日里要面对的都是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
      彭定回头,一身素薄单衣的石分正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背后背着的宽大画板将他整个人的身形衬得更加消瘦了。
      “你还在这里?”彭定皱了皱眉头。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石分笑。
      “毕竟上头都亲自打电话过来了,”彭定也笑了笑,笑容里多了几分内敛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情愫,“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毕竟薛莫两家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
      “回头有时间我再跟你说这个故事,”石分重新将眼睛望向了人群中已经将人逐渐救醒过来的陆逢生,“先把人带去路边吧,牛奶终究只能暂缓,不能解毒。”
      彭定应了声好,并没有再多问,只上前去和陆逢生一起将人背到了背上,简单跟周边人群解释了几句,驱散了围观群众,便领着家属一道去了较为好走的路边,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陈家的小孩有三个。个个看上去都不是很机灵的样子,此刻见母亲人事不省,父亲一脸恶虎相,都吓得嗷嗷大哭,陆逢生听得心烦,石分倒是有闲心轻声哄着他们,还从兜里掏出许多糖果吃,只是一路都没理会另外一边不肯跟着去的陈老大。
      彭定倒是没时间跟他多说,救人要紧,反正本来他的工作也不是协调矛盾——人家也没说自己有矛盾啊。
      终于将人送走后,彭定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回过头问石分:“你们怎么在这儿?”
      石分只笑笑:“叫我石分就好。”
      “本来在前面那块儿写生,这边吵起来的架势太大了就过来看看,幸亏出门的时候带了牛奶,不然也悬。”陆逢生解释。
      “这位是陆逢生,”石分介绍,“我的合作伙伴,我们是搞美术的。”
      “我明白,”彭定说,“画家,是吧。”
      “还兼职一些摄影,”石分想了想,“你今天忙吗,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会儿?”
      “听你讲故事吗?”彭定开玩笑,“还是不了,还得执勤呢。”
      “好吧,”石分只得作罢,整了整画架的带子,“彭警官还是很忙的。”
      “别揶揄我,你要是没事的话,晚上可以过来,那时候比较清闲。”
      石分笑了,眼睛里亮闪闪的带着狡黠,嘴咧了一边:“这算是邀请吗?”
      彭定稍稍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英式的鞠躬礼。
      “还请石公子赏脸。”
      “叫我石分就行。”
      石分笑着也受了,转身朝陆逢生偏了偏头,准备离开。
      陆逢生在路上倒是纳闷,心里也有些打鼓,于是问道:“那人是谁?你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长得还不错,不是么?”
      陆逢生瞬间冷了脸,一张俊脸上变得寒气逼人:“我警告你石分,就算我不行,你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在这么个深山老林里找个野小子凑合啊?”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你自己不行,那你干嘛还管我找不找野小子,是不是深山老林,”石分毫不手软地回击,“再说了,彭定不是野小子,你不都看见了吗,干干净净一个男人,比谁不强。”
      “你才认识他多久——”陆逢生嗤了一声,突然瞪大了眼睛,“你不会那天晚上——石分——我真的——”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石分叹了口气,“我跟他没怎么样,他也不见得喜欢男人,你先别用有色眼光看人,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用有色眼光看他,他是你的谁啊。”
      “是我情敌。”陆逢生毫不遮掩地说道。
      “你最好给我少说点这种话,”石分威胁,“不然别人总以为我栓了一群爱慕我的男人在身边,心机颇深。求求你了,陆逢生,你少管我点好么。”
      陆逢生眼里的光彩暗了暗,终究还是收敛了声音,淡淡道:“我知道了。”
      “石分,你终究还是个很难讨好的人。”
      “就凭你说这句话,我就断定你不能讨好我了。”石分嚼着嘴里的口香糖说道。
      “因为我无论说什么都讨不得你喜欢,所以我也就不在乎要去刻意说些你喜欢的话了,”陆逢生无所谓道,“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愿意跟我一起工作吧,毕竟我聪明也是聪明在这点,但是齐培天就是蠢在还是认为自己输在感情上。”
      “他也没错,确实是输在感情上,”石分想了想,“不过不是输在我们两个的感情上,是输在我对所有人的感情上。”
      “我是真的奇了,这么多年你都不见得对谁有什么兴趣,那个小警察是怎么就让你起兴致了呢?”
      石分吹了个泡泡,重新夹好了画布。
      “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里我的选择就是两个,现在突然多了第三个,觉得新鲜?”
      “你别给我故意说这种话,”陆逢生调着颜料,“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极度的浪漫主义,我以前以为我们两个是上辈子的同枝连气,结果发现你病的程度比我严重得多。”
      “我必须承认我有被这话冒犯到哦。”石分随口说道。
      “我可没说你这不好,”陆逢生道,“或许这世界上就是有人爱这么极端灿烂的你也说不定,根本不是说不定,我就爱着这样的你,齐培天是个白痴,对你的了解还远没有透彻到这种程度,所以待定。”
      “这种程度上的自夸也是只有你了,”石分吐掉了口香糖,“不过你最好还是斟酌一下你的用词,不然我可能要考虑一下跟你的合同关系。”
      陆逢生只得举手投降。
      “你厌恶世俗套路,所以你才不愿意接受我和齐培天,对么?”
      石分想了想。
      “大概吧,吃回头草和窝边草听起来实在是太恶俗了点,不过确实,我不喜欢你们,这点也无法辩驳吧。”
      “后面那半句可以删掉,”陆逢生无语,“所以这种天降之物就是够奇遇,够浪漫是吗?”
      “至少当下那个条件是的。”石分老实承认。
      “那你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喜欢他出现的那个时机啊,”陆逢生有些恼火,“石分,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不要老是活在自己对世界的幻想里,你会很累的。”
      “我知道,”石分淡淡道,“可我就是这么个人,改不了了。”

      彭定有些紧张。
      天色已经渐渐接近擦黑,他不清楚今天石分会不会来。
      下午的时候也是鬼使神差地就这么拒绝了对方那示好性的邀约,虽然自己的确是还在工作时间没错,但明显可以以一个更为适合的方式婉拒,而不是当时那种那么地,微妙地——
      真的是鬼使神差。
      彭定挠了挠头。
      脑海中又浮现起了陆逢生那张英俊中带有些许阴郁不羁的脸。
      石分的背后或许有太多故事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深入。
      门再次被推开,轻微响动,然后就是扑鼻肉香。
      石分的笑容明朗温和,但又带着他特有的那份点到为止。
      “新出炉的烤全羊,”他说,声音似少年一般明朗,“我不确定你吃不吃得来羊肉,但真的很香。”
      早在他进门的那刻就馋的彭定这晚饭只吃了一顿白面馒头拌鸡蛋的壮年大男人食指大动,于是此刻也不再矜持,只咧嘴感激笑道:“多亏你了,半年开一次张,终于有点肉腥吃了。”
      石分觉得好笑,将那大碗烤肉放在了他的面前,替他去洗了筷子。
      “说的这么可怜,难道这么年轻帅气的一个警察叔叔就没有懵懂淳朴的少女来献殷勤吗?”
      “少女没有,少年倒是多有几个,”彭定想了想,“懵懂淳朴不算,温和如玉倒是挺多。”
      石分眯眼笑了。
      彭定看着他,突然心里痒痒的。
      “陆逢生是你什么人?”
      竟然问出了口。
      石分在他边上坐下了,嗅见了空气中的栀子香。
      “这算是口供吗?”
      “算。”
      石分想了想,笑:“是我的工作合伙人。”
      彭定看着他的眼睛,没找到迟疑的色彩。
      “可他喜欢你。”语气坚定。
      “是了,”石分叹了口气,“喜欢我的人很多。”
      彭定被他逗笑,心中的酸麻减去不少,却还是涩涩的让人口鼻发苦。
      “你是很讨人喜欢,”他说,“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老要这样。”
      “我怎样了?”
      石分挑了块羊肉吃,吃得津津有味。彭定见他的样子像极了小孩,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他突然泄了气,“谢谢你的羊肉。”
      “不是谢谢我的羊肉,是谢那头已经往生了的羊的羊肉。”
      石分笑了起来,又重新将视线回到了彭定的身上。
      彭定真的是个很英俊的人。
      他跟其他人不一样,或许是带了军人的色彩,浑身上下笔挺的因素比起常人来说更多了些,眉眼间的锋锐也远超石分平日里所见过的那些男性。但偏偏一双眼睛虽然生的深邃,可瞳孔里的情绪确实温和如水般的澄澈,不带丝毫暴戾的。
      石分总觉得他像一只性情温和的豺狼。
      明明长了一副坚毅凶猛的外貌,却在看他的第一眼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满满的温和的妥帖。
      石分没办法承受这份妥帖。
      他是个自私的人,极其自私。在自小的生活里就可以窥见一斑,他能够为自己的生活与以往的一切断然隔离,也为自己的生活不顾他人的情感而置之不理。
      他自认自己极其冷血,有人私下里说,或许石分骨子里,真有些反社会人格。
      以漠视的眼光看待周遭的一切,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所爱自己的一切。
      是吗?
      他想,自己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可是明明,他也不想的啊。

      “彭定呀,”男孩插着眼前的肉,语气淡淡,“你是怎么想我的啊?”
      被突然叫住名字的彭定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隐隐感觉到当下气氛的不妙,两腿之间猛然生出想要逃离的冲动,但是大脑和胸腔里的某种涌动却让他不舍离去。
      于是只得嗫嚅:“你很好啊,各方面都很好。”
      “才不是呢,”石分说,“接到那个电话之前,你大概这么想,接到电话之后,你就不是这么想了吧。”
      “豪门公子,官家后代,跋扈子弟,私生活纠结不堪,异想天开,难以捉摸,”石分眯着眼睛,“是么?”
      “不是。”彭定淡淡道。
      “为什么不是?”石分说,“我不就应该是这样的么?跟前任扯不清楚,跟现追求者扯不清楚,跟家里人扯不清楚,跟旁代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扯不清楚,跟你扯不清楚,还是个死同性恋。”
      “你没有跟我扯不清楚,”彭定说,“我们很清楚。”
      石分抬起眼睛,脸上看不清表情。
      “清楚什么?”
      “我一直在想,也确实,这件事可能真的很值得一想,毕竟以往的人生里,我很难得会考虑到这么一个问题,你的出现给我带来很大的改变,但仔细想想这也就几天的时间,你我不过也就几个小时的相处,我实在是不能太过武断。”
      “武断什么?”
      “我喜欢你,石分,”彭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诚恳,“从见到你的一眼,就喜欢你。”
      石分的心脏骤然停摆。
      他不是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内容。
      但是正切地听到对方说出口,却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二十几年来的唯一一次怦然心动,他直接感受到了某种来自头皮深处的酥麻酸胀,这让他的手脚都暂时间地失去了神经方面的知觉,整个人在愣神之间然后就突然笑出声来。
      彭定被他的笑声惊了一跳,接着就是略微的面上不快,觉得自己的一腔真情仿佛被戏耍了一般,刚要冷脸就被对方迎面而来的一吻给迅速转移了注意,惊得呆了片刻,只残留脸颊上的那处微凉和空气中的熟悉香味。
      “你信吗,”石分说,“这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这么正面表白,说句实话,这也是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正面地被我自己喜欢上的对方主动表白。彭定,感谢你,我接下来的人生都圆满了,可以在三十岁安详死去了——”
      “别胡说八道,”彭定赶忙让他闭嘴,却还是掩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假若人一生的各项巅峰都在三十岁,在巅峰后注定走向下滑是所有事物无法避免的趋向,但我生来追求极致,既是如此,那就在巅峰时期陨落,就不用面对自己的衰败,永远停留在巅峰。”
      “整天说些有的没的,”彭定见他的心情也终于转向良好,便也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那你现在听到了,也心满意足了,所以呢?”
      “所以?”石分回头看他,脸上笑眯眯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我也十分爱你,难得承认,我每多看你一眼,便多爱你一分。”
      彭定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并不是很能习惯石分这种留洋归来的人满嘴的甜言蜜语,于是莫名涨红了脸,不再抬头看他。
      真好啊。石分想,这就是跟他们截然不同的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