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为首》八百里花腔

6、嗑瓜子？

　　厨房给韩春城开起了小灶做起了零嘴儿，韩春城这是腿受伤了，但一点都不阻碍他上半身“活泼乱跳”的。所以他此时在认认真真的嗑厨房刚炒好送来的瓜子，很是快活。

　　韩春城觉得这瓜子真香，想着自己以前就是太忙了，连个安下心来磕瓜子的时间都空不出来，现在可倒是好了，自己好像坐月子似的要熬上一个来月，这倒是能好好嗑那香香的瓜子了。

　　季雪泽在韩春城炕对面的案桌上练字呢！

　　小虫与才顺下山去取那医生开的药，临走时，季雪泽表示自己可以照顾好这号病人，让他们放心去吧！就不用麻烦别人啦！

　　其实下山那差事本来是留给孙来虎的，此人善于讨巧却又腿脚快，对自己大哥一腔热情的，着本是好事。可季雪泽见他那握这药方睁大眼睛瞪的和牛眼似的，又觉得心很没底，直到孙来虎那跟班问到：“二当家，你给瞧瞧，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什么他当然不晓得啦？其实也不怪他知识浅薄，这药方字迹潦草，还有些医生用语，看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可他也没想到那孙来虎会打肿脸充胖子。只见那孙来虎一手倒拿着药方，一手在上面戳着道：“你看，这个字就是“药”这个字，总的来说讲的是某种药，说了你也不懂，西洋名字。”

　　季雪泽见对方才短气粗的模样有些好笑，想到他以前命令众人些壹到拾，结果对方画了六横就大手一挥的交给自己了。又想到对方那手满是蛮劲儿，每回写字，定要把那薄薄的书写纸给戳通了好几个洞，很是粗鲁无边的样子。

　　于是他又开始怜惜那纸起来，这纸很是脆弱，不晓得能不能禁受那孙来虎粗枝大叶而带来的摧残。他细想了一番，感叹，不能吧！

　　于是他赶紧拦住那准备下山的孙来虎他们，又遣了小虫找人一阵去，为了加个稍微会说道还能识得两字的，于是他又把自己的跟班给献出来了。

　　这不，只留下他看那半残在口水啦啦的嗑瓜子了。

　　韩春城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做了“月子”，当他醒来发现众人皆围绕着他转的时候，就气若游丝的问了一句：“兄弟们可吃上驴肉了？”

　　得到众人的肯定回答后，他感觉很欣慰后，又表示自己肚子空空，需要些油水。

　　碍于这大当家的刚刚做完手术，不合适大荤大肉，于是那被誉为“天上龙肉，地下驴肉”的美味也无法滚到他肚子里去了。

　　所以他又安安心心的喝起了米粥。

　　韩春城也很是无聊的，你说他一个卖功夫的人，天天躺在床上能不憋的慌？

　　于是他趁着季雪泽不注意，又侧着身子从褥子地下掏出一本小人书。这小人书是供不识字的小孩儿以及个别他这种“文盲”读的。

　　没有字，全是画儿，轻松易懂，内容也很是可爱搞笑。这种东西是很难入季雪泽那种“高知”的眼的，所以韩春城还是决定背着人家自己慢慢欣赏。

　　厨房又送来一簸盐水花生，加上那五香瓜子，磕的韩春城嘴中发热，腮帮子发酸，口中干燥的想喝些水。

　　于是他侧头望了望那位在练字的大爷，那位大爷虽然感受到了那从床上射来的目光，有些燥热性的脸红心跳，但依旧选择不抬头，不看人，看似镇定，笔下的字却早已乱了阵脚，一个个拥挤在一起，像是一群被撵着初次下水的小鸭子一般，很是凌乱。季雪泽觉得韩春城这窗户边的缝隙应该糊一糊了，吹的他后背凉的要命。

　　那季师爷最后还是忍不住，严肃道了句：“你这是要干嘛？”

　　韩春城这时已经渴的想去地底下找亲妈了，于是急道：“我要喝水。

　　季雪泽把笔一摔，三两步一跨，拎了水壶气势汹汹的冲韩春城走来。

　　韩春城心想，他这是怎么了？直到他看到对方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后，明白了几分，脸上又蒙了层薄红。

　　季雪泽想着，这韩春城是渴出癔症了？但他也不想多管，搁下茶壶就准备离去。

　　留下背后那人轻声唤了好几句：“杯子，杯子。”这才恍然大悟，呀！他方才忘记带杯子了。

　　也好，让那野货烫死算了。

　　最终季雪泽还是理智战胜了气愤，一瘸一拐的给对方送去了杯子。

　　韩春城见此景不是很和谐，就一人不吭声的饮茶，一气将那满满的茶壶喝的见底后，才发现，自己这是干什么呀？喝了这么多？咋不见撑啊？

　　这边刚思考完，那边尿意就袭来。

　　韩春城看了看远处那低头练字的师爷，想了一会，还是不敢打扰。

　　但，尿裤子这事，也是他不敢做的，怕羞。

　　于是他又恨自己那些兄弟来，自己在这躺这儿，怎么不来看看自己？他这是忘了自己那众兄弟全部分了任务了，除了那最小的张豹。

　　师爷心里不痛快，还是自己招惹的。韩春城细想了一番，师爷虽说长的漂亮，但也是个实打实的好汉。那夜要是换成自己，他又认真的想着。自己那夜做的事情，要是自己换成下面那个，可能自己也受不了。就这样，酒后被个男人压了！谁愿意？

　　这样一想，他就又能从心里理解季师爷了。但尿还是要撒的，要不会被憋死的。

　　于是他准备充分利用剩下那条健康的腿来。

　　季雪泽眼睁睁的看着那病人一点点挪下床，像是个要越狱的犯人一般，心里不住低估：这是要造反？这是不让我好过？

　　于是他大声一呵斥：“你要干嘛。”

　　韩春城被他喊的有些愣登，傻乎乎的抬头，满脸通红道：“我要撒尿。”

　　季雪泽听到这人是要排水，心里诽谤了一句“该死”后，又慢吞吞的朝人家挪去。

　　最终，那憋的要死的韩春城最终还是站在了夜壶前，一旁撑着个季雪泽。

　　季雪泽见对方毫无动作，心里一声冷笑，一下子就把韩春城那垮在腰间的裤子扒了下来，心里还念道：小样，跟我玩欲拒还迎？

　　韩春城这是屁股见了光，东风吹的他一凛，尿都被憋回了几分。

　　“尿吧！”

　　韩春城觉得对方语气态度着实不善，心里暗自叫苦。他觉得有些委屈了，当时是季雪泽自己自告奋勇的要照顾自己的，可现在这态度又让人着实心里不舒服，但他也不敢反抗的。

　　于是他一仰头，尿了一道直线，嘴里咕哝：“让张豹来照顾吧！他力气大些。”

　　韩春城这位大哥没想到的是，这张豹此时也是如履薄冰的。

　　季师爷当时见张豹对那救命医生态度很是蛮横，就联合众兄弟罚他去照顾那医生，张豹倒是头一歪，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再说照顾人这种事情应该安排个手下去做，虽然自己排行老五，年龄很小，那也不能这样欺负自己啊。

　　还是那王立成会做人些，见到张豹脸上有些委屈的模样就上前搂住对方的脖子道：“小五，你就去陪个笑脸好了，这医生是个文人，也不会吃人对吧。而且人家的确是救了咱大哥。你想想，虽说咱现在在这围虎山做了个霸道的，但还是要想到咱在青岛时那为人处世的方子。你看看，那时大哥对这些文人多尊敬？咱也应该学咱大哥，再说…”

　　说到这里，那王立成用眼色递了递，他现在的确是引起众怒了啊！他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又识趣的表示，那个医生是个讲理的，不会想自己这样动不动就扬起巴掌的，顶多甩个脸色罢了，又不会打人！那这样，自己去给他端端饭，也是没有什么的。

　　就这样，张豹端着一碗热汤踢开了那位魏医生房间的门，屋里那医生低头在吃午饭。

　　见到张豹进来，赶忙搁下筷子起身，客气的接过那热汤。

　　张豹见对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会对自己甩脸色，反而很是礼貌，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他在哪外裤缝间擦了擦手，结结巴巴道：“我、我、我，给你送汤。”

　　魏医生把汤放好后，道了句谢后准备坐下继续吃饭。

　　当他拿起煎饼的时候，又望见那杵着的张豹，原地不动的盯着他看。他便问道：“是没吃饭吗？要不要来吃一些？”

　　这本是客气话，一人的份量，二人怎么够吃？张豹也晓得对方只是客气，但还是有些犹豫的不想走。

　　魏医生是个讲理的，他也不与不讲理的计较。见那张豹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只是活在这个乱世，又不得不能被迫成长，想到这些，他还多了分怜惜了起来。

　　“你去吃饭吧！我这里要是有事，会喊你们的。我这吃完就去看看你们当家的。”

　　那张豹还是杵在那里，见对方和自己讲话，抬头不好意思道：“医生，今天早上，我…”

　　他是个从小就野蛮着长大的，小时候在小青岛的时候，被人欺，他就用嘴咬人，人家要是再甩了他两巴掌，他就冲上去死死咬着不放嘴。后来大哥把他拾回家，他又一心忠诚，不像孙来虎他们做事爱讨巧，所以他不做出格事情，也不用道歉，当然他也不会道歉。

　　魏医生见对方此时像了根蔫了的黄瓜，不似昨天那样凶神恶煞的了，也就大器的摆了摆手表示不做计较。

　　韩春城又嗑起了瓜子，季师爷觉得那咔嚓咔嚓声音吵的自己看书不安心，就喊道：“别嗑了。”

　　于是那韩春城又开始喝茶了。季师爷又想到刚才抬着对方去撒尿累的半死后，又说了句：“别喝了。”

　　这下韩春城可在心里翻了白眼，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他季师爷管的太宽了。于是他又掏出那小人书，光明正大的看了起来，呦吼，还很是有趣呢！看到兴奋处，他还笑了两下，表示对这书作者的尊敬。这可引起了那“谈笑有鸿儒”的季雪泽的注意了。

　　这“白丁”也真是倒霉大发了。

　　又被强迫着拿起铅笔，书也被没收了。韩大当家的觉得自己丢了些面子。

　　当然，这韩大当家的还是得到些好处的，例如，季师爷邀请他一起共享自己的白面馒头。

　　但韩春城吃不惯那白面馒头，觉得那东西太软，没有嚼劲，不如大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