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姗姗的故事》小AU龙

17、第 17 章

　　十二月份的天气，孤鹜湖只剩下荡悠悠的水，姜姗姗踩着湖边的鹅卵石走一圈，坐在一块大岩石上完成她的日记。今天的一切都值得姜姗姗一遍一遍的回味，她最忘不了他的眼神，她品出来无穷的意味，大概单相思者容易自作多情。
　　她反刍似的咀嚼汤袁的言行，被一个大胆的发现、一个奇妙的猜测勾去了魂魄，不由深想。她没有在见到汤袁的第一时间就扑上去，她远远的站在一边，当其他学生和他打招呼时，她甚至有点冷淡。汤袁竟然也一改平素冷漠的作风，偷偷的窥探她，之后又借故和梅资说话逐渐靠近她。
　　姜姗姗不会下“汤老师喜欢上我”的结论，这也太蠢了，她可以确定汤袁已经在乎她，他对她的情感可能远远达不到“好感”的地步，他今天主动是因为她的退缩，他被勾起来了好奇心，怎么，这个小姑娘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她不像以前那样，对我展开狂热的追逐呢？再深想一层，汤袁想引起她的注意，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猜他不可能当时没有发觉，但是他纵容了自己。他不喜欢姜姗姗，却希望她能一直保持对他的喜欢，这无可厚非，这是人性。
　　姜姗姗幽幽叹了口气，难以说清楚道明白的情绪在她的胸口蛰伏，她不愿意去分析当前她对汤袁的感情，喜欢是基调，但是某些旋律已经改变了。
　　我今晚照例溜达去智和湖溜达了一圈，试图碰运气遇到你，却只见到几对爱情鸟在那里亲亲我我。我知道您的办公室靠南，在四楼还亮着的办公室里，有没有一间是有你的呢？
　　熊樟很会泼我凉水，他早回家了，他早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没准人家早睡了。
　　她对实验楼比我可熟悉多了，我应当听从她的建议早点回宿舍，可是，可是万一……你在呢？
　　我今天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该告诉您的，这样您就有防备了，可是我对您是藏不住秘密的。好了，我要说了。当我上你的课的时候，我要找机会把你堵住，堵在什么犄角旮旯，用无比严肃和正经的语气请求到，老师，我可以亲您一下吗？
　　嗯，当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我就替自己预计了最坏的结果……被您甩个耳光，您气势汹汹的走掉。倘若您只是虎躯一震，凭借风轻云淡的人生姿态和遍览江山的博闻强识接受了这个讯息并且礼貌的拒绝，我就有机会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老师，我可以抱您一下吗？
　　我猜我的耳朵会是红彤彤的。老师，不要认为我是一个很轻浮和大方的女性，我平时对班上的男生都甚少说话，我只是对您很大胆而已。
　　我想您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会拒绝，我就赌那百分之零点零一。
　　您同样绅士的拒绝了这个请求，没关系，我还有第三句话等着你。
　　老师，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吗？
　　我想大略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您会同意了吧，毕竟您已经拒绝了我两次，如果我有此荣幸，要珍惜的托着您的手仔细看，看看您手心的纹路，看看您手腕的血管，还有手心的爱情线……
　　一阵甜蜜蜜的雾气笼罩了她的大脑，她低落的心绪逐渐变得高昂，姜姗姗轻松的跳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穿过荷花桥回宿舍楼，楼下水果摊正收拾，她挑了一只桃，在一楼水房冲洗干净，慢慢的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吃，等到九楼，恰把桃核扔进垃圾桶。
　　俞伟岜在姜姗姗之后来到孤鹜湖，时间已经很不早了，他知道，广场上练习轮滑的社团人员已经收了音响，提着鞋子吆喝着、呼朋引伴的往回走。俞伟岜长长叹一口气，汤袁的课题组任务没有他假想的那么轻松，汤老师没有挑明指责他，他严峻的表情和紧绷的声线已经足够向他表达不满。俞伟岜拿出来口琴，又放了回去。这里没有姜姗姗，他想，如果她在这里，我就吹一首曲子，吹《鳟鱼》，她侧耳听意正浓时，他就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站立在她面前。
　　俞伟岜把恼人的公事甩到一边，想象他穿着帅气的卡其色风衣，胡子修剪的恰好，喷洒了清淡的古龙香水，在静谧的湖水和月光下，向姜姗姗告白。她最好穿了白色纱裙，因为我喜欢白色纱裙，她最好拉直了长发，没有拉直也不要紧，她的头发已经很顺滑了，又乌黑又顺滑。这就像梦里面、或者电视和言情小说里面的场景，他却忍不住一想再想下去，她会答应吗？不太会，她这个学期对他很冷淡。转念又觉得成功的几率还很大，她并不和其他男生多交流，他是最合锲她的异性。
　　俞伟岜赶在超市打烊前提了一打啤酒回去，同宿舍的兄弟知道他愁苦，六把凳子组成个矮桌，席地而坐陪他喝酒。余透翻出来一包五香花生米，翻箱倒柜找剪子，俞伟岜接过去一口撕开一道口，余透嬉笑着正想说什么，俞伟岜突然道：“我有点后悔跟着老汤。”
　　气氛骤然严肃下来，余透推着俞伟岜的肩膀坐下，“老汤知道我喜欢姗姗的事情了。”众人都一怔，他继续说，“我们几个一起聊天，梅资开我的玩笑，老汤也在，问我喜欢谁，是不是一个系的。”
　　就是傍晚七点的时候，晚饭刚过，气氛很轻松，汤老师脸色称得上和煦，俞伟岜笑着说，“是我们系的，您应该不怎么熟悉她。”“谁？说说看嘛！万一我就认识呢？”整个会议桌上的人都在看着他揶揄的笑，俞伟岜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姜姗姗。”
　　就在这三个字从声带弹出来的刹那，汤老师的表情变得很微妙，俞伟岜该怎么形容呢？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又严肃又亲切，梅资他们嘻嘻哈哈的笑着，看不到汤袁微小的异样，只有俞伟岜，只有他抓住了汤袁含义复杂、难以理解的一闪而过的眼神。
　　“我知道她。”回过头去想，他觉得汤袁的笑很蹊跷很不对劲，但是他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我认识她。”汤老师说，“你喜欢她，我还挺惊讶的。”老师的话语和表情都很平和。
　　“您有什么意见吗？”俞伟岜带点儿羞涩的问。
　　“你喜欢什么人是你的自由，我哪有什么意见！”汤袁停了一下说，“你和姜姗姗是两块棱角分明的石头，你们都太个性，性格太强硬。”
　　俞伟岜“噢”了一声，梅资替他把心里话说出来，“您挺了解姜姗姗呀！”
　　汤袁微微笑一笑，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招呼来大三的师兄开始例会。
　　“我有一个猜测。”余透说，“老汤是不是担心你谈对象会妨碍学业？”
　　“开始我也这么猜想。但是看一看——大三的师兄都有女朋友，大二里面只有我是单身，显然他并不关心感情方面。”
　　“老汤不是不关心感情，例如梅资，她和学长的恋爱是进组之前的事情，老汤能够干涉她吗？你不同，倘若你因为热恋而疲于应付调研，或者把恋爱中的情绪带到工作上——”
　　“我不会这么做！”
　　“不要回答的那么笃定，你二十年来都是单身，在恋爱中是什么反应，谁也拿不准。”
　　俞伟岜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一定道理，舍长却提出异议：“你们是不是把俞伟岜在汤袁那里的位置看的太重了？老俞在课题组里面并不是中流砥柱的角色，他才大二，哪怕他撂挑子不干，对于整个格局的影响也微乎其微。你们注意，姜姗姗的方面，汤袁确实没说错，你和她走下去是艰难的事情。他或许就是单纯给你提出建议。”
　　俞伟岜沉思着。
　　汤老师的劝阻是担忧他耽误了学业？为什么隐约感觉和姜姗姗脱不了干系呢？汤老师哪里了解的她？她并不乐于逢迎老师。如果执意和姜姗姗在一起呢？汤袁会认为自己无视他的权威，从而对自己心怀芥蒂吗？不，汤老师并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一堆乱糟糟的念头，酒精开始发酵，照往常他不会醉，连打晃也不会打晃。舍长和余透把他架到床上，俞伟岜身子又软又沉，他有一个喝了白酒的身体和一个喝咖啡的脑袋，他很清醒，糟乱的思想开始有头绪，他打算把它阐述出来，一张嘴一串大舌头音。
　　“臭死了。”余透躲得远远的，“睡觉吧！你。”
　　灯“啪嗒”关了，俞伟岜安静的等待一场失眠，然而他是整个宿舍最早入睡的一个，所有的舍友都枕着他的呼噜睡过去。凌晨六点余透起床小便，透过毛窗户见一个大黑影在阳台走动。“这么早起来刮胡子！”他小声喊他。
　　俞伟岜挂着一个白泡沫下巴，“喂，问问你，你认为在孤鹜湖上的小亭子里表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