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姗姗的故事》小AU龙

1、第 1 章

　　“要坏！”姜姗姗的校服裤子叫铁栏杆勾住，她慌张的往东看，两条手电的光束从东荡到西，向她逼近，“保安来了。”
　　男朋友索性扯开了她的裤脚，“来，到我背上。”
　　她终于离开这个压抑、封闭、禁锢她思想也禁锢她身体的牢笼，省立一中门口的烫金大字离她越来越远，路灯矗立两行，梧桐树与常青树作伴生长，姜姗姗呼气又吸气，她喜爱这沉静自由的空气。
　　男朋友背着姜姗姗走了好久，她闹着下来，他不准，偏又不肯好好走路，几次故意做倾倒的姿势，吓得姜姗姗搂的他老紧。
　　刚刚打第一遍宿舍铃的时间，树影下一对两对夫妻牵着狗慢慢走着，省立一中是规矩的代名词，姜姗姗蓝黑条纹的校服标志她学子的身份，遛狗者的视线总是从她身上荡一圈，又荡一圈，意味深长的收回眼神同时加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姜姗姗很不自在，拍一拍男朋友的头，“嘿，放我下来吧。”
　　得到的拒绝的分外干脆，“才不！”
　　“你不下来我拧你耳朵啦！”少女的威胁带了娇嗔也是甜丝丝的，男朋友呵呵的笑，“拧呗，再拍条黄瓜，给姗姗拌猪耳朵吃。”
　　“你这个大尾巴狼。”她喊了这么一声，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么娇滴滴还带点矫揉造作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恋爱中的女孩真是不一样！姜姗姗噗嗤一下笑了，掰过来男朋友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搂紧了！”男朋友疯狗一样驮着姜姗姗跑起来了。
　　十九岁的姜姗姗乌沉沉的眼睛闭了又合，大脑还懵懵的发晕，她动一动手指动一动脚，渐渐得到了身体的支配权，一个梦，一个虚幻的梦境，她不断的告诉自己，慢慢从恐惧的大坑里爬出来。宿舍是黑的，走廊灯光透过门玻璃渗进来，姜姗姗就着光喝了口水，一身冷汗和心跳都慢慢沉下去。
　　她长长舒了口气。
　　七点半的闹铃唤醒了朱尔铎，她翻了个身，对床的姜姗姗刷手机，黑乎乎一条影儿倚着床栏，独脸被反光成白晃晃的，朱尔铎的瞌睡虫登时无影无踪。
　　“你吓死我了。”朱尔铎撑着床坐起来，“你怎么起这么早。”
　　“做了个噩梦。”姜姗姗明显情绪不好，倦倦的回了这么一句，她趿拉着拖鞋开了灯，“把熊樟叫起来。”
　　熊樟烦躁的抱着被子卷过来卷过去，不必说，她昨夜又是十二点睡的，她和姜姗姗都是失眠伞笼罩的可怜人。“我不去了。帮我看着点。我问梅资了，纪律部这节不点名。”
　　姜姗姗一向洗漱神速，被子一叠背上书包就要走，朱尔铎一把掀了熊樟的被子，“你要死吗？这节课换汤袁上，你要逃他的课？”
　　熊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不是第四周才轮到他吗？”
　　“这就是第四周！”
　　姜姗姗说一声再见，带上门，把熊樟的惨叫关在宿舍里。
　　如果你在W大的校园里走一圈，在某条林荫小道或者某片广场碰到了姜姗姗，你的视线定会为她短暂停留。倒不是说她长相如何出众，她的相貌一直使她不至于被人贬低也使她免于情丝烦恼。你会为她不寻常的行路速度稍感惊讶——她走起来几乎和女生小跑一样快速，你猜测这个女学生必定是要迟到了，然而你从她清淡的眉眼和舒缓的神情又无从推断出来她的紧迫。
　　姜姗姗的高中省立一中具有严苛的作息时间表，她于其中熏陶了三年，熏陶出来一身孤僻的骨头和两条上了发条的腿。“浪费别人的时间和浪费自己的时间都是可耻的！”班主任的箴言她到现在还记在心上。
　　护理学院有固定的自习室，教室门口几个男生女生或蹲或站的吃早饭，姜姗姗与班长俞伟岜稍有交情，他向她打招呼，姜姗姗笑一笑，“你们怎么不进去吃了？”
　　“汤老师不允许学生在教室里吃东西，把我们都赶出来了。”
　　大一开学时候宿管会的学姐普及过各个老师的性格，汤袁被摘出来着重强调，姜姗姗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身的功夫一口吸干净了豆浆，拉开教室门把手的同时干瘪的纸杯也投进垃圾桶里。
　　从室外向室内看，光线就显得暗了些。东边的讲台后面，低头坐着一个男老师，短发乌黑，拥有一头黑头发的老师在护理学院师资队伍中少见，他应当是比较年轻的。这是姜姗姗第一次见到汤袁，她对他就是那么匆匆一瞥，在第一排中间位子坐下。
　　普通班不比重点班要早起一小时上自习，八点开始的课程，七点五十五的时候教室还空着大半。姜姗姗低头犯困，面前一阵风掠过去，上课铃“叮铃铃”的扰人，她听到有谁关闭了教室门，紧接着是陌生的男声，“好，不来的同学，我们就不等了。”
　　汤袁站在讲台上，白衬衫黑西裤的装扮正规的不得了。一般来说老师们没那么规矩，姜姗姗即刻回头，她疑心教室后坐了一排听课的秃头领导。后排座位是空的。
　　靠墙的同学“啪啪”按亮了所有的灯，姜姗姗还是觉得教室昏暗的很，汤袁的脸衬黑板底儿白的发光，姜姗姗心里“咦”了一声：这个老师好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很久很久之后，姜姗姗结识心理学系的教授尤雨，尤老师在一堂讲座中提到《红楼梦》宝玉与黛玉初见的那一回，“宝哥哥第一句话是‘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实际上就是一见钟情的隐意。”姜姗姗心里的窥探也许就是她情愫的开始。她后来向汤袁表明心意：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您的，也不知道我的感情从哪里来。她的感情从第一堂课第一次见面，便掘开一小片土壤，静悄悄的扎根在她心底了。
　　姜姗姗还不知道一卷情感的浪花正由远方涌来，在她看来，在现在的她看来，汤袁和一般老师没有区别，他讲他的课，她听，要是她不喜欢听，就双手藏匿在桌下玩手机。
　　汤老师笑吟吟的讲话了，十分和气的模样。“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啊，小部分的同学应该在去年九月的书院活动周参与过我的讲座，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让那些同学仍然记得。”
　　姜姗姗暗暗“啧”了一声，一上来就闲话聊天！看吧，他必定有意无意把话头撇到背景和成就上去，彰显自己多么优秀。
　　如她所预料一般，汤袁继续说，“大家现在使用的教材，主编纂人是我读博时的导师，我06年进W大学，她刚刚完成三年的国际交流回国，对我的学业有莫大的指导和帮助……”
　　跑神的学生占了一半，人生的等级在求学时已经有了差距，双一流高校的学子就比普通一本高贵很多吗？姜姗姗捕捉到背后朱尔铎又轻又细的声音，“这么厉害，怎么不去985教学，跑这里来了呢？”
　　“上课之前，我们先谈一点题外话。我规矩蛮多，我讲课的时候，麻烦大家就不要玩手机了，手机调成静音最好，尊重是相互的嘛。小说呀零食呀，最好不要摆在桌面上，我觉得有意思大概就带走了。大家都知道，图书馆的书还不上很麻烦……”
　　学生们安静极了，听汤老师带着笑的数规矩，护理二班四十个学生四十张苦瓜脸，俞伟岜给哥们咬耳朵，“他事儿好多啊……”
　　汤老师开新一章知识点讲，他经年教授实验班，讲授的课程像云彩一样漂浮在天上，姜姗姗专业课在班级占中上，汤老师讲到一，她听到一，等她弄明白了一，他已经开始讲三了。学生们听的头昏脑涨，游神的越发多起来，他意识到不对，丢下粉笔头，两手张开撑着讲台，“你们的基础知识实在太薄弱了，去年哪个老师上的课？”
　　一片沉默，多么马虎的人也听得出汤袁对他们淡淡的不屑。
　　汤袁点一点姜姗姗的桌子，“你起来，告诉我头底脚高位的适用范围。”
　　姜姗姗一懵，不明白天降横祸怎么降到自己身上，她茫然的站起来，搜肠刮肚想到一点点。“产妇……体位引流……”越说脸越红。
　　“你是旁听的吗？”
　　姜姗姗说不是。
　　汤老师“哼”一声，眼神是嫌弃的眼神。“我还当你是大一的学生呢，这样最简单最基础的知识你都没有记住，你以后打算考研吗？”
　　姜姗姗脸烧的厉害，“打算……”
　　“说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打算！”
　　姜姗姗做好了被汤老师继续讥讽的打算，他却没再为难她。手一压，“你坐下。”略微提高了声音，“同学们，我敢打赌你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这样的水平，甚至有同学还不如这位女生，你们一年之后的打算是什么？考研？你们用这样的水平去和人家竞争？拿什么竞争？你们直接参与工作，哪个医院敢要你们？”
　　座下一片沉寂，会周公者继续黑甜梦乡，走神者继续神游四方，汤老师偏着头看另一边，姜姗姗只得到一个紧绷的下巴。她以为他会生气，他要发脾气了，她想错了，汤老师无意再进行思想教育，十年的讲台站下来，不怕开水烫的猪自有社会这位屠夫料理。他回到了讲台，继续中断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