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汤》水化贝

1、烂泥情人

　　我今年三十五岁，是一个体面的中年人。八年前离婚，女儿跟了她妈妈。离婚后我也交往过一些女人，但为了女儿我没有结婚的念头。

　　那天我喝醉了，英国的同事给了我点，不多，刚刚让舌头和喉结都发硬，一点舒服至极的东西。我跌跌撞撞地往街尾走，春宵苦短，该去找些乐子。

　　她站在墙边歪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向她走去。没有交流，一个手势，她就跟我去了我常去的酒店。

　　她从迷你吧里拿出一瓶科罗娜，叉着腿坐在床上喝起来。灯光下，我看到了她的脸，我问她多大了？她说二十五。我皱眉，她说十八。
　　十八。我重复了一下
　　“我需要一包*”，她自我解释了一下，站起来把头发撩到耳后，盯着我说
　　她走过来，解开我的衬衫，将啤酒倒在我的胸口，我没有动，盯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她马上不耐烦，翻动了一下眼睛：“加时间要加钱。”

　　显然她的技术没有她的语气那么猖狂，贫瘠的身体配上刻意的声音让我草草收场。我几乎是幻想着别的女孩，才能释放。
　　结束后她用她弯曲的齐肩黑发蹭我的脖子，在肩上留下一个轻吻，随后在我的耳边说：“一共两百。”她没有漫天要价，我开始掏钱包，她急忙地按住我的手，眨着眼睛说：“如果觉得还行，一个晚上都是你的，不需要加太多钱。”

　　我看着她，但是她就这么赤*着身子跪坐在我面前，黑发随着晚风飘动，遮挡住她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鼻尖和一只乌黑的眼睛。她看我没有说话，俯下身子给我*，这次来了点感觉，还没等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她就咳嗽着起来了。

　　我感到疲倦，不想再做了，关灯。她很懂我的意思，趴在我耳边轻轻地哼着歌，不着调，软绵绵的。我才注意到她的脸，月光的线条透过窗帘，从她的侧脸打倒鼻梁，又从鼻梁回到侧脸，虽然整个脸迷迷糊糊，但眼睛在闪烁着。
　　她很聪明，知道对付我一个甜蜜安稳的梦境要比激烈的性*爱来得更有效，半梦半醒中我听到她说要加钱，我点了点头，然后她温热的唇轻轻地在我耳垂下啄着。

　　第二天醒来她已经不见了，我看到自己的钱包里的现金被她翻空。

　　下午我正上班，前妻打电话来说明晚她要做手术希望我能去女儿的家长会，她说的很客套，让我有些难过。我没有理由也没有意愿不答应，但是总有一堆话堵在嘴边问不出口，直到前妻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应该问问女儿上几年级了。

　　过了一会儿，助理神情古怪地拿着一只红色的玫瑰花和一罐喷漆出现在我面前。他说这是楼下一个女孩给我的，女孩还说我要是不喜欢红色可以把它喷成蓝色。
　　我盯着这两个东西好久，等来了她的电话，她装作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从我钱包里拿了名片，钱的事情却一点没提。

　　她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在餐厅等我，纯白，美味，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她毫不避讳地讲了自己的经历，那些糜烂的夜晚，那些蹂*躏她的男人，那些胎死腹中的孩子，她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我这么温柔，她说她爱上了我。

　　“请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不配得到爱情。但我如此爱你。我愿意每天晚上坐在你的床头给你唱歌。”

　　她捏着我的手，要我喂她土豆泥和切碎的牛排。我不得不承认，她这方面比在床上强多了，我的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她拉着我去商场，看中了几条连衣裙，要我给她买，接下来是口红香水眼影高跟鞋。我停顿下来的时候，她就又可怜又可爱的看着我，说她真的好想要啊，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希望我能满足她小小的愿望。她掏空了我的钱包，我空空如也，身上只有她的味道。

　　没过多久她就搬进了我的家，她似乎没有行李，只有我给她买的新东西。

　　有一天我发现抽屉里的钱不见了，我知道是她拿的，这无所谓。但是当我看到她把柠檬汁挤到勺子里，打开打火机的那一刻，我没有上前阻止，她带着笑推进了自己的静脉。
　　我就这么坐着，看着她姣好的面容逐渐变得呆滞，她的瞳孔周围出现了放射状的花纹，向外蔓延后又向内缩聚，她的小嘴缓缓张开直到发出细碎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她站了起来，摆出楚楚动人的样子赤脚向我走来，用冰凉的手顺着我的脸抚摸到脖颈，她说自己实在忍不住了。

　　“我不苛求你原谅，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撒谎，但我确实把这里当家。”

　　我盯着她满足的脸没有说话，想到了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你要来点吗？”

　　她看上去优点神志不清，然后她走到衣柜里拿出她的连衣裙，换上在我面前转了一个圈，问我好看吗，我没有回答。她便当着我的面脱掉，再换一套，又转了一圈，还是问我好看吗？我仍旧不做声。换，转圈，问，脱……天知道这个婊*子有多少件连衣裙。
　　我还是没说话直到她抱着我吻起来，我说，藏好，她捏着我的鼻子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有？我掐着她的腰，近乎粗暴地要了她。

　　她把家里搞得很乱，早晨抱着我的腰说早安，中午穿着我松松垮垮的衬衫出去遛狗，晚上说给我做了晚餐其实只把速食套餐扔进微波炉，晚上我们*爱，她在汗水和欢愉中喊我的名字，夜深了就趴在我的耳边等着我熟睡。

　　一段时间后，她总说她不习惯呆在家里，让我带她去玩，可是我很忙。她用电热棒卷头发，穿上性感的小裙子，并不看我。然后她开始彻夜不归，我知道我也很无趣，她只是去找些乐子，然后开心了就会花时间来陪我。坐在我的床前，看着我，*引我，满足我。我也的确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那天我回来的很早，在门外就听到了男人的喘息声。我推门，看到了另一个男人裹着我的浴巾，我看着神色慌张的她，这样的神情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
　　她是想向我解释，我还没等看她摆出刻意的样子，她一把推开我，抱起自己的首饰盒，抓了几件衣服，擦过我的手臂就向外面奔跑。一些小耳钉和戒指从缝隙中掉了出来，标记着她逃跑的路线，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黑色裙子，下摆是波浪形，在奔跑中扬起的样子很好看。

　　我应该给她挂个电话，告诉她随时可以回来，可是我记不住哪个是她的电话。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前妻。我愣了一会儿，把电话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