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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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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从没想到,两个人的正常相处竟然可怜到实在回老宅的车上。
虽然说李绍寒在外浪荡,圈养过不少男男女女,玩得很开,但一到正事上却特别严肃。
他坐在后座,腿上放着一台电脑,车玻璃窗上反射出一道屏幕的强光。李绍寒却不受影响,飞速地打字,查阅资料。
距离被那个听说是亲生父亲的男人认回去已经好几年,李绍寒的亲生母亲已死,李雄之虽然没有续弦,但是宅子里却养着一个情妇,年龄竟然比李绍寒还小。
但是情妇的肚子却没有动静,在这样李家只有李绍寒一个独子的情况下,李绍寒却只慢慢接手白道上有关的事宜,实在是不正常。他关掉电脑,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心情却没有一丝缓和,李雄之的野心是可以预料的到的,一个早年贫穷的毛头小子,带着自己老婆白手起家,最终走到这种巅峰,随随便便拱手让人是不可能的。
李绍寒一心想要李雄之背后的势力,照这种情况下去,李雄之不愿意亲自退出,那么他就要采取措施逼他金盆洗手。
安若递给他一瓶水,口型做了一个“给”字,希望那双眉可以早日舒展。
李绍寒不客气地喝下半瓶水,也正在此时,车子已经到了李家的老宅。
如果说李绍寒外面的房子是豪华别墅,那么李宅这是欧式庄园,几栋低矮的小洋房零星地散落在广阔的院落里。
安若曾经到过一次,那还是李绍寒刚回李家,正巧他生日,李绍寒便欢天喜地地拉着他去马场。
马场里马的品种不一而足,赛马场更是望不到边,让那时候的安若徒然升起一种身心至大草原的感觉,风一吹,似乎连马场中草都在连绵,骑着马奔腾在其中,好不快活。
“绍寒,你来了。”出来迎人的是李雄之的那位情妇,萧楠,刚出来的水灵灵的大学生,前凸后翘,是个丰腴美人。
这几年独得李雄之恩宠,但可惜肚子没能争气。虽然萧楠私底下挺看不起这位刚认回来的大少爷的,但奈何自己没有一儿半女,而且上头的李雄之阴晴不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后果不堪设想。
李绍寒对于她的礼貌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句。他对这个女人天生没有好感,只认为这是李雄之浪荡的罪证,并且柔柔弱弱的女人对他也够不成威胁。
李绍寒一路被请到了李雄之的书房,而安若则待在客厅里,和萧楠单独相处。
萧楠多年的养尊处优使得她从上到下都沾着那么一点贵族气息,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刻薄:“我当大少爷喜欢了个什么,原来是个哑巴啊,也真是,没有嘴巴怎么会有乐趣。”话毕,她优雅地咽下红茶,轻蔑的抬起眼睛瞟了一眼安若。
安若左右想想,原来李绍寒认祖归宗的时候萧楠还没有进宅子,他一向对这种心里默认女人应该依附男人的人没有好感,并且还吐出那些明里暗里讽刺他的话,顿时觉得她就是个敦煌画壁——
壁画最多。
萧楠继续道:“听说李少爷在外面玩的不少,你就不会心急?啧,一个男人,用后面那个地方去服侍,活的连个女人都不如,真替你伤心。”
后面的字萧楠特意拖长了音,就是仗着安若无法说话,才特意羞辱他。
安若实在忍无可忍,转过头礼貌地微笑,萧楠似乎是挫败了似的,之后两人再无交流。
正当客厅中弥漫的尴尬气氛快要淹没他的时候,二楼“哐当”一声,安若瞬间站起来,难道是父子俩吵架了吗?
他权衡了一下利弊,假如他们吵架应该帮谁。但事与愿违,李雄之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身后跟着同样满脸春风的李绍寒。
似乎两人交谈得还挺不错。
安若觉得自己估计是被李绍寒来的路上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洗了脑,已经十一年过去了,李绍寒吃过的苦早已经把他养成一个无论遇见多隔应的人都能笑容满怀,谎话连篇。
“老爷!”萧楠率先站起来,走上前搀扶着李雄之。李雄之脸色不悦,手中的拐杖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咚”的一声,萧楠吓得跳开脚。
“绍寒啊,安若也快生日了,带着他去我新圈下来的马场吧,那儿比家里的马场大。”李雄之转头对李绍寒嘱咐道,转而又亲切地拉起安若的手,像是一位老父亲一般心疼道,“唉,好好的孩子,是上天亏待了你,不过既然你跟着绍寒回了李宅,这些年跟着绍寒吃苦也是难为了你。”
安若连连点头,这样的关爱对比赵叔是不一样的,倘若是赵叔拉着他的手,安若还能撒点小孩子脾气,可是面前站的是曾经的□□老大,说的话做的事安若就算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全信,这种保持戒备的亲情关系安若一向很讨厌。
“老爷,安少爷一个哑……那儿的马场一个人怎么玩的过瘾,我也想去。”当着一众人的面萧楠竟也开始撒娇起来,话语间带着浓浓的南调,温顺乖巧。
李雄之当即一连说了三个好。
安若抬起眼睛悄悄看李绍寒,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萧楠对他无形的恶意。
安若叹了口气,他到底在妄想什么,李绍寒早已对他厌倦了。
李绍寒也挺厌倦这种氛围,带着人皮面具行走在路上十分难受。
回去的路上,李绍寒破天荒地问道:“这个星期六就是你生日了吧,公司休假我已经安排好了,爸说带你去西郊的马场,你也就别不高兴了。”
安若猛地抬起头,似乎有点儿不可置信,从刚上车那会儿他就低着头犯困,肚子空荡荡的,隐隐约约似是又要发作,一路上都在隐忍。片刻后,那双装着异样情绪的眼睛又变回了平时的冷静,像是精致的瓷娃娃的玻璃球眼睛。
安若点点头,复而又靠在座位上打起瞌睡。
李绍寒只觉得很假,那双眼睛里他总觉得缺点什么,想起当时热恋时装着光的眼眸,他便再一次眉头皱成“川”字。
等再回到别墅的时候,安若已经睡熟了,任谁也叫不醒。赵叔首当其冲地想把他扛进二楼,在李绍寒莫名其妙的阻止下他只得乖乖站在一边。
“别乱动。”
赵叔看着窝在少爷怀里乱蹭的人,又看看李绍寒表面不耐烦实则又忍不住要偷瞧怀中人侧脸的行为在风中傻愣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
站在一边的下人摸摸自己的胸口,管家怕不是傻了?
安若睡得很熟,他在被窝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拱着被子,轻轻地打呼噜,好像是怕吵到谁似的。
李绍寒神差鬼使摸了摸他睡得微红的小脸,男人侧卧在安若身侧,精壮高大的身材是安若无法能比的。
夜是静的,好像只有这个时候,李绍寒才会停下他那颗忙碌的心,端详着安若。
睡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已经三十岁了,但看起来却很小,抱起来也软软的,精致的脸泛着病态的白,李绍寒摩挲到一半,皱着眉头想,他在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种微妙的情绪在他心中荡漾开来,相处了十年,李绍寒早已把他当做亲人看待,渐渐也没有了热恋的感觉,恰巧这个时候自己突然成为一方霸名的贵公子,莺莺燕燕总往他身边凑,他虽然玩的疯,但却一点也找不到恋爱的感觉了。
友人听到这里笑他,说大家都是出来玩的,谁管你是不是真心啊。
“嗯………”安若忽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嘟囔着,随着痛感的真实度增加,安若将自己卷成一个熟虾,手死死按住却还在胡乱的发出沙哑的音调。
李绍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以往安若只给他留下好的一面,年少时热恋的灿烂笑容,现在宛如机械一般的微笑,让此时的他心惊肉跳。
一个哑巴,疼的要命,只能死死地拽住被单,连身边的衣角都不敢扯,更无法喊疼。
李绍寒跳下床,忽然大脑中一片茫然,他并不知道安若是生了什么病。
“安安?安安,你……”
于清醒和沉溺之间反复行走的安若虚弱地指了指柜子上的那盒药。
李绍寒将他抱在怀里,安若贴着他的胸膛乖乖地把药尽数吞下,又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糖。
李绍寒的眼睛一刺,他认出,那罐糖还是几年前送安若的圣诞节礼物,只不过糖已经换了一种,而玻璃做的糖罐子却依旧精致,一尘不染。
吃完药的安若陷入深深的混沌中,胡乱地张开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
李绍寒忽然想到他父亲说的那句话。
“李绍寒,如果你想要接手李宅的生意,我作为父亲劝你尽早扔掉安若,我们李家绝对不允许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人当家做主。”
那双鹰似的犀利眼睛,冷厉地盯着他。
李绍寒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安若口中泄出一声闷哼,又被李绍寒尽数用唇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