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一只飞鸟记念我》戛玉

2、第二章

　　安若看着李绍寒搂着人走进院子里，转身到一楼，在玄关处等了片刻，门外响起“笃笃”敲门声，安若看着自己的搭在门把上面的手，忽然就不想开门。
　　可他还是选择了打开门，迎接沈星辰在李绍寒怀里那抹灿烂的微笑，他也微微勾起一个标准性微笑回应。
　　好像门外站的是一对热恋的璧人，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家政。
　　李绍寒松开搂腰的手，拍拍沈星辰的肩膀，在安若面前毫不顾忌地轻吻对方的脸颊。
　　“你在外面等我。”李绍寒转头，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管家呢？”
　　安若指了指客厅里忙碌摆盘的管家。
　　李绍寒越过他，大步走向管家：“赵叔，昨天星辰的钥匙我放在你那了。”
　　安若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原来昨天晚上他还把沈星辰的车钥匙带回来了。他回头，正好看见沈星辰张扬的笑容，在李绍寒转身的那一刻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他眨眨眼，撒着娇：“绍寒哥，反正我也不急用，要不就借用你家的车了。我演戏快迟到了。”
　　安若忽然想起今天的日期，前些日李绍寒一直在着手娱乐圈方面的事，安若以为他想涉足这一块，到没想到是送给作为当红歌星的小情人的一份大礼。
　　沈星辰见机走到玄关处，挡住安若的身影，笑着说：“走啦，我真的快迟到了。”
　　好像安若透明了似的。
　　“嗯。”李绍寒临走前复杂地看了一眼一直保持微笑的安若，闷烦地扯扯胸前的领带。
　　怎么人都带到家了，他还没有反应，是终于对自己厌倦了吗？
　　他冷哼一声，勾着沈星辰的肩膀，不知道怎么又转过身去。
　　正想合上门的安若愣住，耳边听见沈星辰天籁一样的嗓音对他说道：“安大哥，那我和绍寒就先走啦。”他像安若道别，见他半晌不回应，古灵精怪地大声说道：“啊，不好意思啊安大哥，我忘了你不会说话。”
　　安若觉得早晨的阳光有点刺眼，快要站不住了，于是他只能“啪”地关上门，在李绍寒面前挡住自己虚弱的一面。
　　“绍寒哥？你等等我啊。”沈星辰有点儿捉摸不透身边这个男人，带他来自己家可不就是为了来羞辱家养的金丝雀吗？怎么还生气了。
　　李绍寒长腿一跨，远远地说道：“安分一点。”
　　不知道什么，他现在突然觉得沈星辰聒噪。
　　一门之隔的安若瘫软地倚在玄关的柜子上，忽然觉得有点儿可笑，以前那么多情儿三天两头地来找他，他都没理过，可事到如今，亲眼看着李绍寒带着自己的情儿上门，他就有点受不了。
　　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肚子很疼。
　　他压抑着颤抖，尽力比划着：“赵叔，麻烦你了，把这的地毯拿去洗。”
　　刚刚沈星辰抬脚踩上的地毯，虽然只占了一点灰尘，在安若眼里却十分隔应。
　　“好，那我拿去扔了吧。”赵叔眯眯眼笑着。
　　安若又一次愣住了，赵叔太精明了，一下子就能点破自己心中所想。
　　经过上午的打扰，安若基本上就没有写稿子的兴趣了。他在电脑屏幕面前呆愣着，觉得肚子越来越痛，却哪里都不想去。电脑屏幕好像旋转成一个窝，要把他吸进去。
　　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他听见下人的一身惊呼：“安先生！”
　　安若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的时间也是现在，只不过处处都充满着十八岁的幻想。
　　他和李绍寒牵着手走在冬天的大街上，穿着同色系的大衣，围着同样的围巾，李绍寒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问他要不要喝，安若一点儿也不喜欢咖啡的苦，他咿咿呀呀地央求着李绍寒给他买提拉米苏的蛋糕，然后李绍寒一面答应，一面又恶作剧逼他尝一口咖啡。
　　真实的苦涩味自唇边散开，然后，梦醒了。
　　安若看见管家盛了一勺热腾腾的药喂给他，起初安若不想吃，他伸出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好像在牵什么人。
　　赵叔叹了口气，把他乱动的手又塞回去：“少爷还没有回来，快把药喝了吧。”
　　安若这才放弃活在刚才的美好梦想中，微微坐起来，外面已是灯火通明，远处的霓虹灯处处彰显这个城市的热闹。
　　唯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
　　安若顺从的喝完药，拿过床头柜上的糖果吃。
　　赵叔坐下来，好像是一位担心孩子的父亲，金丝眼镜下那双沧桑的眼睛眯在一起，眉头也紧蹙着：“安先生，这次晕倒是因为你长期不吃早饭导致的。”他顿了顿，好像在权衡利弊，“哪怕少爷不回来，这也是您的家，在家，就要好好吃饭。”
　　安若点点头，空荡荡的心顿时温暖起来，他早年失去双亲，基本上是一个人生活，后来十八岁的时候遇上李绍寒，三十岁还有管家对待他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
　　可是，这一点小火苗很快就被浇灭了。
　　楼下传来哐当的巨大响声，夹杂着瓶子摔碎的声音和惊呼声。
　　还没休息一会儿的安若急忙下床去迎接李绍寒，这一定是喝醉酒了，得赶紧做醒酒汤才好。不能让李绍寒觉得他待在家里就是一个累赘。
　　“绍寒哥，到家了。”安若正好看见李绍寒拉扯着沈星辰不放，沈星辰也看见安若下楼，旁若无人地在李绍寒脸颊上印下一个吻痕。
　　喝醉的李绍寒好像有点儿感应，他看见安若像是一尊石像僵固在原地，心里想，他怎么还不来接我啊？
　　他忽然觉得很想去安若站着的地方。于是，他扯开身上胡乱纠缠的胳膊，像一只倦了的大鸟，投进了名为“安若”的林子里。
　　他抱住安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缠着他说：“安若，安若……”
　　从李绍寒的肩膀那看过去，正好能望见沈星辰错愕的表情，他心里忽然有点愉悦。
　　李绍寒当着客厅众人的面，压着他来了个深吻，像是要把安若肺里的空气全部扯走，醉醺醺地瞥见怀里通红双颊的人，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赵叔这时候出来打圆场：“沈先生还是请回吧，您看现在也不是个时候了……”
　　沈星辰是个识趣的人，当着李绍寒的面没敢发脾气，只好打道回府。

　　安顿完李绍寒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了，卧室全是热腾腾的酒气，安若喘不过气来待在阳台。
　　忽然手机铃响，拉开信息栏，周桥来信
　　“明天有空吗？好久没见到你了，下午两点半老地方见吧。”
　　周桥是安若高中班上的同学，和周桥一样对文学着迷，不过现在物是人非，一个是大学文学系的教授，一个只是宅家里赶稿的无名作者。
　　安若想拒绝，忽然落入一个炽热的拥抱，李绍寒不老实地在他身上揩油，脖颈上的吻连成一串。
　　温柔地唤着：“星辰。”
　　安若连最初的笑容也彻底冻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已经天差地别，他还是接受了这次见面的邀请。
　　关掉手机送李绍寒回床，听见他还在呢喃着沈星辰的名字，有一瞬间，安若想要自己的耳朵失聪。
　　他默默自己的嘴唇，静静地看着李绍寒的睡容。
　　很痛。
　　不知道是肚子又开始发作，还是哪里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