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用一只飞鸟记念我》戛玉

1、第一章

　　安若一睁眼，就是一片黑暗。恍惚间看见墙上的指向凌晨两点二十，楼下的汽车鸣笛声恰巧停止。
　　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整整十一年了。
　　安若摸摸胀痛的脑袋，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下楼，闯进无边的风雨里，再任劳任怨地将暖和的衣服披在李绍寒身上。
　　李绍寒简单地“嗯”了一声，或许是赞许安若四年养成的习惯不错，或许是不耐烦地想要回家。
　　安若凑近闻见一股香水的味道，馥郁的味道让他一下子联想到灯红酒绿。
　　他急迫地打着手势，微张无法发声的嘴巴想问李绍寒为什么今晚不回家，明明打了电话的，还给他做了一桌子菜。
　　最后被李绍寒不耐烦地拍开手，一句话也没留给安若。安若苦恼地笑笑，原来已经十一年已经足够使李绍寒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连身边一个普通司机都可以扔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
　　他自嘲地笑笑，站在风雨里，只穿着一件单衣。
　　李绍寒回家后，又是一道繁杂的工序，安若不厌其烦地站在厨房里忙碌，煮面，热菜。
　　李绍寒悄悄从安若身后抱住他，瘦弱又单薄的身体贴在坚实的胸膛前。
　　安若的动作顿了一顿，这算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他在反光的玻璃窗里看见自己扯起的笑容，温顺好看，符合李绍寒的品味。于是他保持着这么温和的笑容，比划着手：“沈星辰来这找过我了。”
　　李绍寒微愣，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安若又继续比划：“没关系，我把家里的电话号码换了。”
　　这样他就不会影响到你了。
　　安若对这种“影响”已经习惯了，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羞辱了，四年里李绍寒沾花惹草，荤素不忌，他早就看淡了。
　　只是心里有点酸涩。
　　李绍寒总觉得怀里的人在抖，可他也抓不清这种感觉，他抱紧怀里的人，生怕安若逃出去，最后在他颈边落下一个深吻：“过几天我带你去马场，你不是最爱骑马了吗。”
　　小孩子心性，献给对方一粒糖就可以和好，这大抵是李绍寒安慰人的不二方法。
　　安若点点头，无言地回应。
　　晚饭后，李绍寒压着他来了一次，安若在凌乱的被褥里喘息，情到浓时，他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可能这就是哑巴的缺点，最后总是以李绍寒的兴致缺缺收场。
　　可当年不是这样的，安若茫然地望着头顶的灯，当年李绍寒还在说着“此生唯你”的情话。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呢？
　　安若最终还是昏睡了过去。
　　李绍寒抽完烟，收回看夜景的视线，望着床头被欺辱的人，良久，合上被子，拥之入眠。
　　————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安若下意识地摸向床边，果然是空的。
　　安若不当一回事，反正李绍寒野惯了，晚上能跟自己翻云覆雨，第二天早晨也能跟情儿共赴巫山。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空空的。
　　于是也没有吃早饭的心情。安若简单喝口牛奶，泡杯燕麦，就打开电脑。
　　因为身体的缺陷，他无法出门工作，更何况他确实被公认为李绍寒养的小雀儿，还是不出去丢人为好。于是在机缘巧合下重拾年少文字创作的乐趣。
　　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时间，他有点恍惚，原来他已经快要三十了，再过一个星期就是生日。
　　三十岁的他在干什么？不能出门工作，铺天盖地的催稿信息，活的连李绍寒他二十多岁的情儿都不如。还有对李绍寒犯贱一样爱，这些一一组成了如今的安若，辜负了十八岁时期望的安若。
　　十八岁的安若迎着生日蛋糕的烛光，默默地在心里想着，第一，要和对面的人在一起，第二，一定要工作努力，和爱的人一起过上幸福一辈子的事。
　　烛光的对面，是满心欢喜的李绍寒，他兴奋地同安若吹灭蜡烛，许上在一起一辈子的愿望。
　　“安安，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
　　说罢，李绍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酒窝悬挂在脸颊上，帅气又迷人。
　　安若从回忆里睁开眼，看见别墅的门外走来一对人。
　　他顿时笑得更厉害了，不知道是崩溃，还是癫狂。
　　还在家门口，李绍寒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抱住沈星辰，说笑着。
　　眼中的那点星光，真像十八岁的时候过生日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