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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口气 ...

  •   陆小凤从来不知道天底下口气最大的不是喝醉的司空摘星,而是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姑娘。

      他不禁往她身上打量,在外间时并未细看,他这时才发现他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他见过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阿宛却跟她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她的衣服,她的簪子,连同她手上的那只银色的小铃铛,都辨不出来历。

      她径直往里走,比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还要大胆,一边道:“老板在哪里?我要找他买宝贝。”

      她声音清脆,细糯却掷地有声。

      原本喧闹的人群有的已投来目光,看着这赌场里少有的姑娘,看她不像玩闹的,一个青衫管事已迎了上来:“姑娘想买什么?若要找阁主,鄙人代为通传。”

      阿宛道:“你们的镇阁之宝是一颗能定颜的夜明珠?”

      管事眉头微挑,镇定道:“是。”

      阿宛笑道:“就是它啦。”

      管事朝陆小凤看了一眼,他是认识陆小凤的,这姑娘看起来,和陆小凤似乎是一起的。

      陆小凤笑而不语。

      管事收回目光,他久经场面,仍旧有礼:“客官莫要玩笑,敝店开了多年,从来没有将它售出过。”

      阿宛道:“贵店将它留藏,从未售出,难道不打算卖了?”

      管事道:“自然不是,只是如此珍宝,须得郑重行事。”

      阿宛笑道:“我们银货两讫,我若买了,也一定好好看护那珠子,管事可放心了?”

      非但胆子大,且伶牙俐齿。

      陆小凤叹了口气。

      围观人群已经纷纷放下手中的骰子,低声议论起来,一半的人在猜测这口气极大的小姑娘是谁,一半已经喊道:“你出得起钱么?在这里放什么大话?!”

      “就算把金山银山搬来,恐怕也不够买的!”

      管事听着周围人的话,面上笑容微闪,他已打算好要让这看起来是闹事的女子丢个面子,好知难而退。

      多少年来也的确有不少女人想买这颗宝珠,但万珍阁始终都没有将它卖出去。

      据说它不仅能永葆青春,甚至人死之后,将它含在嘴里,躯体也万年不腐。
      如此至宝,怎么能卖?

      他道:“姑娘当真要买?”

      阿宛点点头。

      管事心中一叹,正打算报个高价将她吓退,却见阿宛依旧气定神闲。

      她道:“阁下尽管放心,我出得起钱。”
      她这么说着,张开手,手掌心里赫然握着一只小小的白玉雕的海鸥。

      管事的脸上,神色立刻就变了。

      “您稍等。”他躬身道,一边还不忘吩咐人看座,而后转身进了内间。

      阿宛提着裙子,悠闲自在地坐在椅子上。

      非但围观的其他人抓耳挠腮,看不懂管事的举动,就连陆小凤,对阿宛手里的那只海鸥也是好奇得很。

      他又忍不住往阿宛身上的披风上绣着的那只看去。

      一模一样。

      他正想着,却见阿宛偏头,就像在自己家似的,对万珍阁的仆人吩咐了一声:“再搬把椅子来,给陆大侠坐。”

      陆小凤心中犯着嘀咕,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椅子上。

      阿宛托着下巴,将他那表情收在眼里,朝他笑得别有几分狡黠:“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什么人?”

      陆小凤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奇极了。”

      阿宛眨眨眼睛:“你猜。”

      若是其他的女子,必然眉目含情,娇俏无限。

      可阿宛就像一个小孩子在玩恶作剧,故意在跟他说“就不告诉你”。

      她甚至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踢着裙边,脸上几分小小的得意。

      陆小凤的心好似也被踢得颤了颤。

      没过一会儿,管事的匆匆出来,将阿宛并陆小凤请了进去。

      内间往里是一道走廊,走廊尽头才是主人的房间。管事的推开房门,里面已站了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瘦的男人,身形峻拔,脸上却戴着半张铁面具,对他们拱手一礼。

      陆小凤还礼:“多日不见,阁主可好?”

      阁主叹着气开口,声音似乎带着天生的几分生硬与冷意:“陆大侠给我带了一桩大生意,我实在开心,好得很,好得很。”

      陆小凤不知该说什么,别过头去干咳一声。

      “足下就是阁主?”阿宛却一点儿也没在怕,直接开口问道。

      阁主嘴角扯了扯,声音虽冷硬,亦透着属于生意人的圆滑:“不才王无尽,听说姑娘要敝店的定颜珠,敝店开张三年,多亏这个宝贝坐镇,姑娘一定要买?”

      阿宛道:“我既然买了,就不会让你亏。”

      这可不是亏不亏的问题。

      镇店之宝,顾名思义就相当于店铺压箱底的半个招牌。

      陆小凤看到阁主露出的半张脸上透着几分纠结,明显是希望阿宛放弃的。

      阁主道:“这定颜珠不仅是敝店镇店之宝,也是在下心爱之物,姑娘一定要夺人所好?”

      阿宛面无表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阁主沉默了,陆小凤有些不忍,想着要不要劝劝阿宛让步时,就听阁主道:“姑娘能出多少钱?”

      陆小凤:“……”

      阿宛不紧不慢道:“我总得先看货。”

      于是阁主立刻转身,从他身后的红木柜子里抱来了一个锁着的金色匣子,放在桌子上,将匣子打开。

      生意人一旦决定要做生意,那是绝不会拖泥带水的。

      阁主那难做出表情的半张脸上带着一点扯出来的微笑:“两位请看。”

      阿宛便立刻凑了上去,陆小凤走到阁主身边,低声道:“王兄,那天我请你喝了三坛子五十年的女儿红,央你让我看看你的宝贝,你都没松口。”

      阁主亦低声道:“咱们是朋友,谈生意岂不是伤感情?”

      陆小凤:“……”

      他低声道:“那你总得告诉我,这位的身份。”

      阁主瞥他一眼:“你猜不出来?”

      陆小凤摇头。

      阁主脸皮上又扯出一个笑容:“能叫你头疼,也是我一件乐事。”

      陆小凤只能叹交友不慎。

      他不再打问,也过去看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定颜珠。

      只见香木匣子里,一颗用上好的绸缎包裹着的乳白色的明珠宝光四溢,光华灿烂,即使是在灯下,也散发着让人炫目的光晕。

      阁主道:“熄了灯,看得更真切。”

      将灯灭掉,在宝珠的照耀下,室内清晰如故。

      阁主重新燃了灯,笑问道:“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阿宛明显十分满意,往椅子上一坐:“不错,阁下出个价吧。”

      阁主道:“两百万。”

      陆小凤倒吸一口冷气。

      他平时花钱也算大手大脚了,但从来也没花出去过这么多钱。

      阿宛笑靥如花:“低一点。”

      阁主沉默了一下:“一百七十万。”

      阿宛道:“再低一点。”

      阁主道:“一百五十万。”

      阿宛道:“再低一点。”

      阁主看了阿宛一眼,沉吟着,许久开了口:“姑娘,一百三十万,不能再低了。”

      阿宛笑道:“真的不能再低啦?”

      阁主点头。

      阿宛拍手道:“好,成交。”

      她干脆利落地从袖中掏出个小锦囊,陆小凤眼尖地看到那上面又是一只海鸥——她掏出两张银票,一张大的,一张小的,大的一百万,小的三十万,递了过去。

      陆小凤想说些什么,还是没有说。

      阁主亲自验视,然后又露出了笑容,将匣子递过去:“姑娘拿好,下次再来,您是我万珍阁贵宾。”

      阿宛接过匣子,掂了掂,似乎嫌沉,她道:“我听说这里赌场不错?”

      阁主就差拍胸膛了:“敝店设大小赌场二十多个,最大的赌场出门就是,保管您玩得尽兴。”

      阿宛道:“好。”

      她看着阁主,忽然板起脸,学着他那冷硬语调道:“不过,我要你陪我玩。”

      阁主虽只露出半张脸,脸上仍看得出有一丝意外。

      他拱手道:“姑娘若邀,在下岂敢不奉陪。”

      赌桌就在走廊外的赌场上,赌客们围了一圈儿,水泄不通。陆小凤挑了个好位置,站在阿宛身边。

      他道:“你真的要和他赌?”

      阿宛道:“我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陆小凤扶额。

      阁主何等人,这姑娘如何占得了便宜?

      阁主在对面抱拳道:“今日姑娘第一次来,咱们就赌最简单的大小,不管谁输谁赢,都绝对公平,诸位都可做个见证。”

      众人纷纷响应,阿宛看了阁主一眼,悄悄扭头问陆小凤:“赌大小怎么赌?”

      陆小凤:“……”感情您不知道啊?

      他低声跟阿宛说了一遍,三个点数,加起来过十为大,低于十为小,若是十或三点一样,则全归庄家。

      陆小凤又道:“不要下太多注,你毕竟不是老手……”

      阿宛点点头,赌局开始,庄家摇了骰子,盅子就搁在长桌子的中央。

      阿宛气定神闲,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我押十万两,赌小!”

      陆小凤:“……”

      阁主扯起嘴角,阴冷的声音似也有些激昂:“既是如此,在下也押十万,赌大。”

      骰子一开,二三四,小。

      阿宛赢了。

      她兴致勃勃道:“再来一场。”

      阁主微笑,丝毫没有输了钱的伤心:“再来十场都没问题。”

      阿宛就把自己赢的钱又押了上去:“我还押小。”

      陆小凤抿唇,拉住她衣袖低声:“你花这么多钱,也差不多了,还是不要再乱玩了。”

      他说得委婉,料想这姑娘年纪小,性格单纯,连讲价都没什么技巧,要是再在这里呆着,还不知要被怎么坑。

      作为一个赌酒俱沾的浪子,他可谓是这方面的行家,不止耳朵能听,灵犀一指按在桌子上,是大是小都由他说了算。

      阁主的能耐他虽没见过,却不可小觑。

      叫阿宛赢了一场是让着,下一场可就不一定了。

      这赌桌上,门道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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