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万里》炭烤秋刀鱼

2、第2章

　　第二章
　　虞夫人的话刚落下，嘉月就脸色一红，但她也深知自己瞒不过娘亲，便实话实说了。
　　“没有......”
　　她怕虞夫人生气又赶快说道“娘，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怪大哥哥，主要是因为...”
　　“还能因为什么？珩儿也太不像话了，你们成婚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他将你的颜面置于何地？”虞夫人的美目中已经带着几分怒气。
　　虞夫人并非一般的官家小姐，她是靖王嫡女。靖王府不同于定王府，陆家先祖是大楚开国皇帝的结义兄弟，因为从龙之功被封为异性王爷，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而靖王爷则是先帝爷的胞弟，今上的皇叔，虞夫人是真正的皇家血脉，宗室郡主。当年的韶华郡主在大楚如同明珠般耀眼，便是真正的公主都比她要逊色几分。二十年前的曲江池畔，才貌双全的郡主对风流倜傥的状元郎一见倾心，皇上大悦为二人赐婚，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在大楚至今是一段佳话。成婚二十几载，夫妻二人依旧恩爱情浓，当年的状元郎也成为了如今万人敬仰的大楚丞相。
　　嘉月深知母亲的性情，虞夫人的确喜爱陆珩，可在亲生女儿面前无论是外甥还是女婿都要靠边站。她窝在虞夫人的怀里对她道“娘，咱们都知道大哥哥他之前有心上人，若不是陛下的赐婚，大哥哥要娶的人不会是我。”
　　“可他既然娶了你，就该好好待你”虞夫人依旧不为所动，“我眼珠子一般养大的女儿嫁给了他，还委屈了他不成？”
　　嘉月听闻就知道她娘护犊子，笑道“娘，大哥哥真的待我极好，我虽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可终究还有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至于别的，您让我们慢慢来，好吗？”
　　虞夫人刚刚不过是一时气愤，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女儿说的不无道理，年轻人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她若横加干涉恐怕会适得其反。“嘉月，娘知道你对珩儿一片痴心，可是凡事你也要自己去争取，珩儿这孩子是我和你爹看着长大的，他性子是冷了些心里却是极为重情重义的，你若有本事走进他心里，娘这辈子便再也不用为你操心了。”
　　嘉月看着虞夫人低声道“我知道的，娘。”虞夫人怜爱的抚了抚她的背，母女二人又说了许多知心话。
　　回府的马车上，陆珩回想今日嘉月在虞府的笑容和往日在王府中的端庄矜持不同，是那样的生动明媚，他心中一动开口说道“月儿，往后你若无事可以常回来看看。”嘉月是家中独女，出嫁后心里除了陆珩便是担忧父母膝下寂寞，听到陆珩这么说嘉月自然开心，但她又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陆珩安抚她道“无事，我平日事务繁忙，你自己在府里左右也是无趣，除了回家陪陪舅母，你也可以和你的朋友们多出门逛逛，不过记得带上林枫他们。”林枫本是陆珩的护卫，自从嘉月嫁入王府，陆珩便让林枫专职负责她的安危。
　　嘉月不禁有些雀跃“大哥哥，那我可不可以请灵儿她们来府中小聚？”
　　陆珩失笑“月儿，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征求我的同意。”他又继续道“母亲不在了，父王又深居简出，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住在道观里，王府上下都靠你操持，辛苦你了。”
　　嘉月听了顿时觉得这声辛苦受之有愧，虽然定国王府家大业大，陆珩将一府中馈都尽数交到她手中了，但定王妃也就是她姑母在世时御下极严，但又十分懂得放权，王府从上到下各司其职，需要嘉月劳心劳力的事情非常少。陆珩虽是世家子弟却也出身行伍，军中形成的铁血作风让他更是将王府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
　　从马车上下来，嘉月发现他们并没有回王府，而是来到了楚京最负盛名的酒楼，天香楼。她疑惑地看向陆珩“大哥哥？”
　　“最近天香楼上了不少新的菜品，我们一起去尝尝？”
　　“好啊。”
　　陆珩带着嘉月向酒楼中走去，二人挑了个二楼的包间，推开窗户便能看到江景，嘉月坐在窗边不由得说道“若是晚上来就好了，江边的夜色一定很好。”
　　陆珩闻言挑眉“无妨，那我们就多待一会儿，等到晚上我们去江边走走。”嘉月其实是爱玩的，平时因为身份的束缚无奈要端庄矜持，听到陆珩这么说她自然高兴“大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呀。”陆珩不置可否，伸手揉了揉嘉月的脑袋说“先吃饭。”
　　嘉月因为身子弱，在饮食上一向细致，平时有绿意看着她，什么凉的，辣的，生的她都没机会吃，今儿陆珩让绿意她们先回府了，嘉月正想着趁此机会放纵一下，却没想到她点的菜都被陆珩一一否决。
　　最后嘉月实在忍不住了“大哥哥？！”
　　陆珩笑着看她“这些都是祁神医不许你吃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咳，其实少吃一点也没事，真的”嘉月神色一僵，小声解释道“大哥哥，求你了。”
　　陆珩是谁，出了名儿的凉薄，他根本不为所动。陆珩看着嘉月难得气鼓鼓的，竟觉得有点有趣，他这个表妹从小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性子也单纯，以前舅舅时常担心他的掌上明珠将来出阁后受人欺负，那时候的陆珩便想若是谁敢欺负他陆珩的妹妹，他定将那人的腿打折。谁能想到，时移世易，最后嘉月嫁给了他。
　　“你尝尝，这鱼是江上现捕的，新鲜的很。”陆珩盛了一碗鲫鱼汤给嘉月，嘉月接过来尝了一口，然后眼前一亮，果然不错。有陆珩陪伴嘉月胃口也好，最后又不自觉的吃多了。不过这时候天色已晚，天香楼外热闹更胜，正好合了嘉月的心意。
　　大楚立国三百余年，到了如今正是最昌盛的时候，楚京更是整个大楚最为风流旖旎的地方，这里有帝王将相，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有最好的美酒，最美的舞姬，这里的晚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两人在徐徐晚风中向江边走去，嘉月轻轻的试探性的牵住了陆珩的手，陆珩先是一僵，感受到手主人的小心翼翼，陆珩反客为主主动牵住了她。嘉月突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想还好大哥哥没拒绝，要不然怎么办。
　　定王世子陆珩十七岁披战袍，上战场。在西北三年，他将北燕最强悍的将领，同时也是大楚将士最大的敌人北燕呼延王斩于马下，在边境人人都称陆珩为玉面修罗，可是嘉月看着身旁俊朗的男子突然想起，三年前的陆珩也是个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公子哥儿，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应该是人生得意，一世风流的。
　　江边有许多人放花灯许愿，陆珩想着女儿家应该都喜欢，便也买了几个陪嘉月去放。放花灯是要许愿的，陆珩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可也不忍扫了嘉月的兴，就也装模作样的闭上了眼睛。
　　“大哥哥，你许的什么愿？”
　　“不能说，说了就不准了。”陆珩掩饰道。
　　“啊，那你别说。”嘉月赶快道，她只是真诚的希望陆珩能愿望成真，本就是随口一问，她知不知道不打紧。
　　其实陆珩闭上眼睛那一刻真的许了个愿，他听见自己心里说：希望身旁的人这一生平安喜乐。陆珩想也许是因为他自觉亏欠嘉月良多，也许是因为本就是为嘉月买的花灯，所以他才下意识的许了这个愿望。不过也挺好，无论如何他都希望他的小表妹能一生无忧，天真烂漫如往昔。或许往后余生他不会爱她，但却会护她，宠她，尽力免她愁颜与哀惧。
　　两人后来又逛了许久，到家时陆珩手上不知道提了多少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绿意接过来时发现其中还有半串冰糖葫芦，她不由有些惊讶，世子妃有三年没吃冰糖葫芦了吧？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陆珩便起身叮嘱她早点休息。
　　“大哥哥也早点休息，别睡的太晚了。”嘉月装作没看到旁边疯狂给她使眼色的绿意，一直送陆珩出了院子，在陆珩跨出院门之前嘉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大哥哥”
　　“嗯？”陆珩回身，月色下的男人平添了几分温柔，长身玉立，如天外谪仙。
　　“我今天很开心，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陆珩闻言也想起了小时候，嘉月常来定王府小住，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很是亲近，在那些懵懂的岁月里，他带着嘉月捉迷藏，荡秋千，看灯会，逛庙会......原来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是这个意思。
　　陆珩走后，绿意服侍嘉月更衣，她恨铁不成钢的道“世子妃，刚刚多好的机会，您若开口，世子爷的心肠就算是铁做的也会留下吧。”
　　嘉月淡笑“我能用往昔情意留他一次两次，往后一辈子那么长我又怎么办呢？”
　　绿意一叹也不再多言，她知道嘉月看似柔柔弱弱，实则内心极为骄傲，她对陆珩一往情深却从不强求对方半分。嘉月继续道“绿意，我今天是真的开心，小时候的时光对我来说很珍贵，我不想用这个来让大哥哥心软。”
　　“比起让他爱我，我更不想让他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