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城》北萧_

2、二

　　自从火了以后，龙哥的档期一直排得很满，那些戏里有的是他喜欢演的，有的是他必须得去演的，但每一个角色他都算是认真对待。在一些没人的时候，龙哥收起了笑容，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圈子里其实处处是跳板，也许他自己就是一块很好的跳板，这里从来不缺好看的脸，缺的永远是曝光和流量。可是他对每一个人都很赤诚，工作的时候，他就忘了自己有时也是一块跳板。
　　所以圈子里，大家都很敬重龙哥。
　　上次吃饭的事情果然在第二天就被刷爆了，那组刻意处理的有些模糊的照片，龙哥打开看了几眼就关掉了，果然有人在猜测他们在谈笑些什么，要是知道说的是那些完全不搭边的话题不知会怎么想。
　　但吃饭的事情并没有反过来放过他。因为效果出奇得好，演艺公司给他们安排了新的行程。

　　那段时间里，大概类似这样的节目很火吧？
　　龙哥最先是在日本的“人间观察”这样的节目里看到过，大概就是拍路人见到自己的偶像明星之后的真实反应，一般都会有工作人员先上去营造气氛，然后明星再从幕后忽然现身。
　　那时正快过春节，剧组把时间地点定在了下午的银泰，这个点人还不算多，节目效果最好。躲在一间装修的商户的门后时，龙哥和碧城靠在纸板墙上，墙后面是不知情的路人，听起来像是一群学生。
　　“是学生吗？”龙哥有说没说地问了一句。
　　碧城侧过身把耳朵贴上去，听了一会后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隔间里没有空调，两个人沉默地听着外面的喧闹，孩子们正在对着摄像机回答喜欢他们什么地方啊，如果真的能见到啊就怎样怎样了。龙哥把手放在嘴前面边呵气边搓，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色系的毛衣，围巾也是蔚蓝色的，在幽暗的环境里好像只能看见那张立体的脸。
　　“你有没有想过...”龙哥侧过头说，“其实他们喜欢的、追求的，都不是我们。”
　　“是一个团队，由一群人共同打造出来的一个耀眼的人设，只是用了我们的具体形象。”碧城说。
　　龙哥那张几乎称得上温顺的面色似乎动容了一下，这些话他早就想了很久，只是从来没有地方能说，阴差阳错在这样的氛围里说出来，这个新人才出道不久就也有这样的体会了？
　　碧城走到他身前，笑容灿烂，她比龙哥矮一个头，所以有些仰面，她说：“这就该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啥意思？”龙哥一时有些茫然。
　　这时木板门轻轻响了两声，声音在不大的隔间里回传，碧城没有回答，笑着牵了龙哥的毛衣尾往外走。外面暖和许多，大概十个左右的学生穿着高中的校服还在对着摄像头倾诉，他们绕到了后面，镜头里，两个光鲜的人站在一群孩子们身后，笑着看这一切。
　　接着就是和想象中类似的桥段，龙哥拍了一下其中一位女生的肩膀，她回过身时还没反应过来，仿佛还是上一刻在镜头前眼睛里闪着光的模样，正说着的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了，她低低地尖叫了一声，用手捂住嘴巴，周围的同学都转过来。
　　“啊，卡哇伊内！”女生们立刻围住了碧城压着声音尖叫，男生也在外圈围着，倒是业内大佬龙哥被晾在了一边，甚至还没有被发现。
　　“呜呜呜没想到现实中皮肤也这么好，姐姐你太好康了！”
　　碧城身材算是高挑，还穿着小礼裙和高跟鞋，比那些女孩子高了一些，但其实年纪上也没大多少，她和其中一个已经眼泪汪汪的女孩抱了一下，“没有的没有的，我每天熬夜到两点，也爆痘的呢。”
　　“姐姐你演得那个郡主太飒了，我就说你现实中肯定也是这么潇洒的奇女子嘛...我刷题累了就看你的！”
　　“可以合影吗就一张就一张...”这一声后大家似乎才想起来可以合照，纷纷拿出手机打开自拍app占据有利地形。
　　“姐姐你的脸也太小一个了呜呜，怎么会这么可爱啊，为什么拍出来我就不好看。”
　　“哪里啦，你看站在姐姐旁边不是好看一点了么？”
　　碧城半屈着腿蹲着，笑嘻嘻地说：“哈哈哈我也没有好看啦，是这个滤镜的算法好。”
　　龙哥应该是全场最清醒的人了，他站在后面一脸迷惑，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啊！这里！”一个女生回头瞄了一眼，终于发现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龙哥把手揣进口袋里低下头，他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俨然禁欲系男神的路线。
　　“这里还有一个！”刚才那个女生尖叫了出来。
　　恶魔妈妈摸妹妹，“一个”...怎么听起来就那么...？
　　接下来就是一样的拍照、签名，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低声交流，偶尔发出压抑的幸福的声音。时间差不多后，工作人员示意这一场可以了，如果再不抽身这里聚集的人会越来越多，一会就走不掉了。
　　几个女孩子终于流泪挥手，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一个一直沉默的男生忽然举起手机冲了上来。
　　“龙哥！龙哥！有件事情我必须要问你！”
　　碧城拉住了龙哥。
　　男生站定在他们面前，有些羞涩但还是问了：“那个，是我女朋友要问的，是事关她精神的问题！”
　　“你说吧。”龙哥心里做好了准备。
　　“那个...你和那个y哥的那个cp，是真是假喔？”
　　“...”
　　心理准备是没有用的。碧城笑得快蹲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