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飞羽》谨悫世尘

9、光

　　啊，原来我还记了这一天的？我看看。
　　——
　　鸟笼里是沙漠炎阳，放眼望去尽是扭曲的金沙，我正潜在水里看书，光屏忽然抽了风似的闪烁不止，文字像是蒸发一样悉数褪去。鸟笼里恢复了室温，金沙忽隐忽现，自然模拟的日光和光屏一起比赛谁闪的秀，一时间我还以为哪个黑客入侵了这里的系统。随后自然模拟系统关闭，鸟笼彻底成了小黑屋，光屏却稳定下来，一串数据载入了我的个人终端，光屏上蹦出了我的帅脸，给我吓得一激灵。
　　我往下翻了翻，发现下面的都是身份信息，除了身体数据外其余的信息并不是我的，或者说，并不是还未被尼古拉斯销毁前的我的身份信息。翻到末尾一枚印记亮瞎我眼，我从水里猛地站起来，差点滑倒。
　　是通卡。
　　信息载入完毕后自动登录上了我的个人终端，随后一声轻响，墙上无端开了个门，里面有光溢进来一两点，像古神话中阿芙洛狄忒的眼睛。我无端觉得这比那位女神小姐姐的眼睛要圣洁得多。
　　我低头看看，发现脚脖上的锁链已经自己解开了。
　　我本来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谁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坑我，哪怕这是在埃尔维斯家也不好说。虽然不知道是哪个黑客大发慈悲——搞笑，我这么有名的吗？
　　我正蹲在水里胡思乱想，个人终端上就接了两封邮件。我点开才发现这通卡上的用户名并不是“白鸟”，而是“埃尔维斯·伯德·怀特”。
　　？还整挺高级。
　　但是为什么跟埃尔维斯一个名儿？
　　我点开邮件，发现这是埃尔维斯发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不用顾忌，走吧。
　　埃尔维斯的编码我记得再清楚不过。
　　另一封是转账提示，上面的钱我这辈子根本花不完。
　　震惊。
　　我考虑到我也没什么能让埃尔维斯觊觎，就爬出水池穿上羽衣，走到门口才发觉这衣服好像不能随便穿出去。正犹豫着，就见门口已经放了一套衣服，跟我来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我发了会儿呆，才捡起衣服。
　　衣服下面还有一个信封。
　　我只把它收了起来，没拆，因为我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点怂。我只是慢慢换上了衣服，走出密道，探头窥察门外。门外没有人，酒吧美丽绚烂的彩色玻璃窗熠熠闪光，导航自动开启，显示这里是“秘密”。
　　我跟埃尔维斯第一次见面的酒吧。
　　炽烈的阳光扑面而来，刺得我泪流满面，我向前走了几步，脚下一阵阵发软。我身后的密道里没有一点光，阴凉得跟墓室一样。
　　我没敢回头。
　　我直觉是出了什么事而不是埃尔维斯在跟我搞浪漫，就绕到酒吧门口走了进去。不同于上一次“孔蛛”帮我瞒天过海，身份验证很快通过，我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酒吧里只有一个人，是调酒师。他抬起头看过来，眼神呆滞，像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有点面熟。
　　我走过去。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这是埃尔维斯的酒吧，平常很少有人能进来，在这里调酒的也只能是他的下属，但是我不应该见过，也不应该留下印象。
　　不——等会儿，我好像想起来了。
　　“文森特？”
　　“嗯。”他戴着翻译器，说出一口字正腔圆到有些怪异的C国话。
　　我想起埃尔维斯，他戴翻译器说话却非常自然。
　　文森特说：“他死了。”随后就开始叨叨，像个老妈子。
　　我傻了。
　　我懵逼掉线了。
　　谁死了？？？
　　……
　　哦，是埃尔维斯吧。
　　“我当时去接……”
　　是他吧。
　　……
　　真的假的？
　　“爆炸……”
　　这人看着挺老实好像骗不了人。
　　不对看着老实也不一定代表真老实。
　　但他也没理由骗我啊。
　　“天啊。”
　　……
　　那我要说什么？
　　“他终于上天了”？
　　“我终于可以把他骨灰扬了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爆炸，大概骨灰都没了。
　　……
　　那邮件？
　　啊，“遗书”系统，监测到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就发出的。
　　“他的灵魂一定安眠于上帝怀中。”
　　……
　　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
　　死的太突然了这也，都不带通知一下让人有个心理准备。
　　我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点想笑，但我又笑不出来，嘴里泛起一股喝过咖啡后的苦。
　　我该高兴的，毕竟我讨厌的变态死了。
　　嗯，对，我很高兴。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