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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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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妍觉得自己的臆症越来越严重,自嘲的心思都没有了,年少时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心情什么的,哪有精力去顾及,更不用说什么情爱了。能顾及心情,那都是生活无忧,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闲的。
在别人眼里,不生孩子,婆家,丈夫都能接受,自己还没工作,并且在外人眼里还过得滋有味,简直是普通女人不错的日子。每每听到别人的夸赞,颜妍都只是浅笑,笑意不达眼底,一脸平静。可在他人眼里,这轻描淡写的表情,就代表自信与自在。颜妍的心里,的确也是觉得无所谓的,只是眼底多少有些苦涩,但均衡一下对比,不论及心情,日子的确还行。
看着自己这缩水严重的爪子,颜妍觉得很新奇。肤色不是很均匀,但修长而圆润,到底因年幼,而家里也没发现变故,手指柔软,皮肤娇嫩。自从十八岁的时候有人夸颜妍的手特别漂亮,这才引起了颜妍的注意,从而喜欢上了自已的这双爪子。手指修长而有肉,甲床长而饱满,曾有美甲师戏称,她的一只指甲长度,就抵别人两到三只的长度。唯一遗憾的是,手指第二指节处是凹陷的,整体看上去并没有如葱般笔直。后来听一位会相面的朋友说,这类手型,代表是先天不足。
妍儿,起床了,早饭都做好了,赶紧的,赶紧起床。颜妍一脸诡异的把视线从爪子上开,入目的是老式架子床,上面还挂着泛黄的蚊帐,接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呕,感觉怎么这么奇怪,这么有摩擦力的质感,外加棉被沉重的质感,还有,还有空气中潮湿还带着点点土腥味。。。。。。颜妍只觉得浑身发热,脑袋发晕。赶紧闭上眼睛,一定是那讨厌的猫又在床头呲尿,才害得我做梦都会闻到这么夸张的味道。“臭臭”,你真讨厌,你就不该上我的床,你
就该自己睡外面。
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一个女声,“妍儿,你说什么呢?难道尿床了?都多大的姑娘了,半夜不是叫你起夜了吗”?颜妍脑袋更蒙了,听到自己奶声奶气的声音,并且是用的普通话,可传来的女人声音却是地方语。有多少年了,颜妍因为不喜娘家人,更厌恶出生地的一切,从而一直都是选择的普通话当作第一语言,也是仅有语言。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看着呆呆愣愣的颜妍,言语放得轻缓了些的问;“怎么了,睡迷糊了”。并且掀开了被子一角,一只手探了进去。颜妍当时先是白眼一翻,本人咋可能尿床。再则是,这是谁,看样子有点熟悉,闻味道,很亲切,从肢体的亲密度来看。。。。。。母亲?
从小就常在亲戚家寄养,后来又离家谋生,而且母亲早逝,至于她是什么样子,一直就模糊,后来更是不记得了。是的,这个人应该是母亲,至于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母亲而不是妈妈,还是前几年看到一个说法,称爸妈为父母的,不是知识份子官方称呼,就是关系不那么好的尊称。关系亲近的家庭,子女到老都是称爸妈。
颜妍定定的看着母亲,白皙丰润的脸庞,右脸有个明显的酒窝,这个酒窝不是天生的,是后来因为脸上长了个疮,动了个小手术而成。小男式的短发应是才染过不久,可能刚因为在灶边烧火而显得很有气色。脸上基本没有皱纹,颜妍不由感叹,真是亲妈啊,本人现在脸上也光滑得很,没斑没皱的。吊打同龄女性,小我十岁的都得羡慕。全凭一张脸,稳赢大部份。
且称这位女性是母亲,看着颜妍眼睛直愣愣的,不由有些紧张,伸手又摸了摸额头。皱眉低语,不烧啊,怎么又呆了,难道又失魂了。颜妍瞬间眼神大亮,难道以前我记记里的都不是臆想,是真正发生过的。颜妍对感冒有很深的恐惧,总记得自己年幼的时候一但感冒,就会看到或是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都说在三四岁之前是没有记忆的,的确如此,反正其它的不记得多少,但对于这些似梦似幻的东西,颜妍倒是记得不少,为什么肯定不是现实中见到的,因为记忆中出现在场景,不是扭曲的,就是现实中不存在的。
母亲一把把颜妍捞起来,用飞快且有此粗暴的方式给颜妍套上了毛衣与毛裤,说道;\"起来,自己穿棉衣与袜子,灶上还烧着火,我得去看着。“这个时候颜妍本能的说了一句:”你不是说饭以经做好了吗,叫我起来吃饭了“母亲一巴掌拍在颜妍的肩头:”你平时都得三请四请才会起来的,赶紧的,醒了就快穿衣服,别等下又给凉着了。”颜妍立马反应,不可能,本人从不赖床。看着母亲已转身离开的背景,话又咽了回去。
颜妍看着缩水的爪子正拿着有点发硬的毛线袜子,一脸嫌弃。这梦,也太真实了吧,这臭猫,这讨厌的猫,如果不是看你是个残疾猫,才不会这样的纵容你,明天晚上,你就老实的给我睡书房。嗷。。。。。。怎么才能醒过来呢,必定梦见故去的人,还是很恐怖的。原因无她,在对母亲仅有记忆里颜妍记得,有一次夜里母女俩出门寻猪,对,就是猪跑出去了。颜妍问:“妈,你怕不怕?”母亲问:“你现在怕不怕”?当时颜妍已有十八岁,说:”怕啊!
但你们大人不是不怕吗?”夜里,看不清母亲的表情,但现在想来,肯定是翻了个白眼。记得母亲当时说:“据说,鬼是六亲不认的。”为此,自从母亲去世后,只要颜妍一梦到去世的人,就害怕,特别的害怕。
颜妍有些想念丈夫了,如果他在家,自己做恶梦肯定会挣扎,会把自己叫醒,然后翻个身抱着他继续睡觉。磨蹭着穿好鞋袜,脚踏实地,感觉很奇异,正常情况,只要是做梦,不管美妙与否,都会有强烈的心悸感,节奏也非常快。哪会像现在这样,居然还能细细体会其中细节。不由想,难道因为臆症越发严重,所以梦都成了慢镜头。嘴角不由浮现一丝讥诮,这下惨了,死不了,却成神经了。
“妍儿,赶紧过来,坐在灶边帮妈妈看火。”颜妍从卧室里出来,借着卧室与厨房昏黄的灯光穿过堂屋,外面天色还不明朗。厨房的里的灯因为烧柴禾的原因显得更昏暗,倒是灶堂的火焰更为醒目。坐在灶堂前的小板凳上,开始添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粗糙,扎手,脏,居然直接拿手去触碰。“哎,赶紧的,添柴啊,等下火熄了。你个懒虫,妈都把柴挽好了,你直接放进去就行了。”颜妍皱着眉机械的放灶堂里放着柴禾。母亲搅拌着锅里的稀饭,勺子一转,捞出了一枚鸡蛋,拿洗碗布擦了擦放在碗里。然后走到灶堂边把颜妍拉了起来,”你看你,都多大了,烧个火都不会,看看,柴都没烧完,就添新的。浪费不说,还熏得很。“看到颜妍还是呆呆愣愣的,”你个娃儿,都起床半天了,还没醒。妈给你煮了鸡蛋,摸一下,不烫了就剥来吃。“
颜妍有点愰忽。。。。。哦,我记得,这个时候吃的蛋都算是偷吃,蛋壳是要扔进灶堂里毁尸灭迹的。等等,那时我好像几岁来着,看看爪子,现在,到底几岁啊。接下来果然,母亲吩咐把蛋壳剥到碗里,不要掉到到处都是。米汤里煮的鸡蛋没用清水洗过,怎么都觉得粘呼,颇为嫌弃,拿指尖捏住,但高估了爪子大小,吧唧一下掉地上了。然后,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你这娃娃,给你吃好东西都掉地上。“颜妍的脸更呆了,天呐。居然挨了一巴掌。自从成年后,与谁都是保持一臂之距,丈夫也是温和型。怎么也没想到梦里屁股居然还挨也一巴掌。
就在颜妍走神的片刻,母亲已经把掉在地上的鸡蛋剥好,并一把把颜妍拽过来,另一只手拿着鸡蛋往颜妍嘴里送。颜妍本能的扭头。”这娃娃,赶紧吃,皮剥了的了,干净的,一会儿你奶奶要过来了。“颜妍内心是排诉的,早餐就算是吃鸡蛋,也是煎得七八成熟的煎蛋。没汤没粥的吃白水煮蛋,想想都噎得慌。但看到母亲明显不耐烦的脸,还是伸手接下来了。就听到”有好东西吃你还一脸跟吃毒药一样,早知道就不给你煮了。“颜妍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天呐,这就是我妈,这不会真是我妈吧?等等,我起床没洗手,而且刚才还摸了柴禾的。再看到虎视眈眈母亲,颜妍心想,没事,反正是做梦,不会拉肚子的,说不定吃蛋黄的时候一噎,就给噎醒了。
结果,母亲对时间的把握还是相当有经验,蛋黄九分熟,并不硬,但架不住人小,一口下去,成功的被噎住了。白眼一个劲的翻,吓得母亲赶紧舀了一小口米汤,但奈何太烫,一时解不了急,于是,颜妍的后背又成功的挨了好几巴掌。等一口米汤润喉,才终于不再翻白眼,可却噎得叉了气,一个又一个的打着嗝。怎么这样都还没醒,完了,本来心脏就不好,这样打嗝叉气的抽抽,胸口不知道要痛多久。耳边还传来母亲的叨叨声,”这娃娃看来真的是丢魂了
,人都傻了。“颜妍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你这当妈的怎么当的,难道不知道这样吃东西本来就不合理吗?
这个时候母亲看着颜妍还在翻着白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不好了。一把抱着颜妍,盯着她的眼睛看。”妍儿,现在好些了吗?还要不要喝点米汤?你今天起床后都不没跟妈妈话说。”颜妍想也没想的又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注意没怎么吭声。这下母亲脸上更紧张了,也抱得更紧。“妍儿,妍儿,说句话啊”这下轮到颜妍紧张了。地方语言已经几十年没说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普通话与方言表达方式的转换,成年人与孩子的表达用词。但是看到母亲脸色越来越凝重,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句,“好了\"
农村还没有早餐一说,只有早饭,红苕稀饭加咸菜。记忆中母亲厨艺实在一般,不会馒头包子以及大饼。在母亲的盯视下,颜妍都不敢皱眉头了,最讨厌吃一切泡菜榨菜,红苕这么大一块一块的还是白芯的,颜妍知道这种淀粉含量高,但是吃起来,口感实在欠佳,稍微凉一点,就能噎得个半死。理想中的红苕粥是将红苕切成一厘米左右的丁放粥里一起煮,一半
梗米一半糥米,水要多加一点,猛火快煮。颜妍一边仔细吃着红苕,一边在想,要不要再来噎一次,摸摸隐痛的胸口,还是算了吧,不然醒了后会痛更久。看到母亲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颜妍还是决定认真吃饭。等一个人的时候再考虑。
可吃完早饭后,母亲总是使唤颜妍做这做那,一直都让颜妍停留在她的眼皮之下。颜妍都快绷不住了,心里无数羊驼驼在狂奔,我有洁癖啊,我不想碰这些东西啊,看到颜妍做点事情拈轻怕重的样子,母亲脸色更不好了。”你都十岁了,别人家的姑娘十岁早就会做这样那样了,哪像你,吃个饭都要被噎住。“
颜妍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哦,十岁啊,难怪这么纤弱。
好不容易等把猪喂了,碗筷洗干净,家里收拾了一下。母亲说爸爸晚上要回来,得去街上买点东西,让颜妍在家做作业,不要乱跑。颜妍赶紧点头,母亲又回过头来威胁,敢乱跑,要是给我逮住了,有你好看。颜妍白眼都翻不动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木着一张脸看着母亲,心里也在想,难道自己小的时候居然是这个样子?
刚过完春节,如今还在正月里,人们都比较闲。颜妍坐在堂屋门口发呆,标准的九十年代砖瓦房,三间,外加一偏房做为厨房与猪圈。十岁,那现在就是九二年,做为当时的农村,普遍还是砖木结构,当时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必定爷爷是有工作,后来父亲顶了班,母亲农村户口,家里有钱有粮。这个时候有个少妇背着背篼路过,”哟,妍儿,一大早的怎么就坐在门口发呆,你妈呢?”颜妍瞄了一眼,不经大脑的就回了句:“大姐啊,你这是去割猪草吗,我妈去街上了。”这是前门的邻居,因为她们家几代人结婚都早,沦为了我的同辈。不知道是不是梦的时间太长,当下的一些早忘记的东西,只要有个引子,自然就能蹦出来。
周大姐说“哦,这么早就出去了,你爸爸是不是今天要回来。”颜妍说:“嗯,是的。”周大姐“说是你爸爸要把你接到单位上去,要去当小姐了,以后就不在农村生活了。”颜妍一脸黑线,嘴上却客气的说,“哪里,还不是我妈的身体不好,我在家,冬天她得一大早就起来给我煮早饭。”周大姐愣了好一会儿神才道“哎哟,大姑娘了,都懂事了。就是,你爸妈早就该把你带到单位上去了,你看你哥哥,从小就在城市里,哪像你哟,明明是个小姐命,却天天在农村里过。”颜妍眼睛都瞪圆了,大姐,你这样挑拨是非好吗,我还是个孩子,我要当真的。还有,虽然我家有吃商品粮的,但也就只是能吃饱,还有些在城市里上
班的亲戚。远达不到小姐的称呼。
周大姐看颜妍不吭声,“去跟小英她们玩嘛,以后都没多少机会一起玩了。”说完笑着走了。
颜妍是把脑袋抓了又抓,舍不得砸。必定敏感体质的人,一不小心就受伤了。颜妍一直都有自己有逻辑思维,很理性的面对一切。可现在怎么想,怎么抓瞎。这到底是不是梦,还是自己病情严重的完全疯了。最大可能就是自己臆想加做梦,忍不住丝丝嘲讽,等家里人发现,然后再等丈夫回国,估计没挂掉也是植物人了吧。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是伤心呢,还是难过呢?伤心难过肯定的,必定中途换教就意味着很多东西都改变。反正肯定得头痛,不由有点开心,反正我走在前边,哪管你后面的摊子怎么去收。
所有人都觉得颜妍日子过的不错,本身虽然没有工作,但持家过日子是一把好手。早些年男人收入少的情况,一样把家里经营得有滋有味,吃穿用度,都还不错。夫妻俩自己没生孩子,但丈夫弟弟因为离婚两夫妻都不管孩子,孩子跟着奶奶,而奶奶又跟着颜妍他们一起生活,一家有老,也有小。那些年,愣是把颜妍磨练成了厨艺,缝纫高手。没办法,没钱啊。因为早些年日子不好过,后来男人能赚到钱了,在经济上倒也从不干涉,颜妍在家有绝对的权利。所以,人人都觉得她的日子过的不错,经济不错,丈夫敬重,婆婆省事,孩子也长大了。
可是很多时候,颜妍还是觉得委屈。委屈的时候男人并不当回事,多少有点袖手旁观的感觉。颜妍早先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后来,由于睡眠不好,每天晚上都会喝一杯。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自主的就会多喝,一年又一年,中途,男人只一次提醒过她,老是喝酒对肝不好。颜妍当时低头时露出了一丝讥讽,你要是重视一下我的心情,我在想什么,那也不用总是喝酒了。
后来,酒后的夜晚带着自己的臆想入眠,情况越来越严重,也无所谓了。没有人知道颜妍有臆想症,平时给人的感觉都是理性的,乐观,勤劳,善良,还有些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