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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贵猫 ...

  •   前些日子皎月陪王依和去野球场练球时,捡到了一只猫,被主人遗弃的猫。

      风穿过行道树发出簌簌声响,车疾驶而过,鞋底摩擦地板,球砸入篮筐,还有一个声音,很微弱,似是呜咽,似是求救,似苟延残喘,皎月放下了手中的书,望向王依和跟她的队友,同她们问,“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声音?”

      闻言,所有人都停了动作,放大听觉去注意那个细微的声音,王依和胳膊自然地搭着球,望向皎月,又回过头看了看队友们,说着,“好像是有什么在叫。”

      时有时无,隐隐约约,皎月站起了身,直觉趋着她要去寻那声音,那是条命。

      打中锋的内地学妹也在寻着声音的方向,“好像在球场里面。”

      “动物啦!唔使care!”队友说着,拍掉了王依和夹在身侧的球,运了两三下投向篮筐。

      “等会儿,先别动,我再听听。”王依和循着那微弱的声响,慢步绕着球场边缘,想确定声音的位置。

      皎月总觉着那声音离自己是最近的,就在身边哪里,可又看不到。忽得又是一声儿,较先前大了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一处,离长椅四五米远的垃圾桶,垃圾桶不大,静默地立在球场一角,和外面街道上的分类垃圾箱有些不同。

      闻声,另位local队友讲道,“好似猫叫。”

      “我靠!”王依和忽得就想起哪部影片里的恶心场面,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皎月往垃圾桶走去,大家也都跟着凑了上去,只是没人想动手去翻开那盖子。

      “确实是里面的声儿。”学妹说着,又问了声,“怎么办?”

      踌躇许久,皎月挽起了袖子,欲伸手去掀垃圾桶的盖,被王依和拦下了,“还是我来吧。”

      “躲远点儿!怕里面的家伙突然蹿出来。”王依和说着,单只手拎开了垃圾桶顶部的盖子,丢在了一旁的地上,气味扑鼻而来,王依和觉着臭得不可名状。

      “猫屎味啊!”local队友大声话道,捏住了鼻子,又说,“我friend屋企养猫咪,猫砂盆臭气好大!”
      王依和忍着味儿探过头看了眼,意料之中,“猫啊!野猫吗?”

      皎月也凑近看了眼里面的小家伙,它蜷卧在塑料瓶、卫生纸团和零食包装袋上,球场里的垃圾桶要比外面的干净很多,几个姑娘都凑上来瞧,猫儿有些孱弱,但也非刚生的小奶猫,背着光,看不清毛色。它见着了人,明显叫更大声,眯着的眼逐渐睁圆,望向桶外,望向生人的脸,眸子里是渴求,它想被救走,被呵护,想被人爱。

      那样子太招人怜,皎月心头不禁隐隐作痛,她缓缓放倒垃圾桶,动作很轻,想让猫儿自己爬出来,见没有动静,她蹲下身,冲垃圾桶里的小家伙伸出了手,它仍窝在里头,没动弹,许是太害怕了,害怕再被伤害,又像是没了力气。

      皎月干脆跪坐到地上,头压很低去看里头的小家伙,方才还以为是从什么礼物包装上拆下的丝带,缠住了猫儿,细看两眼,那纱丝带,是系在它项间的,虽然蝴蝶结已经散掉了。原来是有主人的,皎月这般想着,抬眼看向王依和说了句,“不是野猫。”

      王依和闻声,忽得就觉气愤,骂道,“啊?不养了丢垃圾桶里?什么乐色主人?”

      “都有可能系走丢。”队友补充道。

      学妹跑去篮球架下,从包里翻出袋牛肉干来递给皎月,“学姐你喂小猫吃些东西,看它会不会肯出来,这牛肉干我朋友从牧区寄过来的,添加少,吃点儿应该没问题。”

      王依和抢先拿过了牛肉干,说着,“我来吧,家养的在外面呆久了也不安全。”然后撕开包装,倒了些在掌心,伸过手去喂给猫儿吃。

      可能是饿极了,猫儿闻着吃食就钻了出。傍晚的光落到它身上,毛不很长,沾了些脏污碎屑也难掩毛色漂亮,通体的白中透着银灰,很是匀称。猫儿缩着瘦弱娇小的身子,嗅了嗅王依和手里的牛肉干,又躲了回去,坐在垃圾桶口,望着小肉干,似是不愿挨人太近。王依和遂将小粒的肉干放到地上,退了几步,远远看猫儿埋头吃着。

      学妹细看着猫儿一身毛色,似是瞧出什么,有些惊愕,“这是英短银渐啊!主人怎可能丢啊,肯定是不小心弄丢了,别提该有多急了!”

      “你懂得还不少。”王依和说着,顺势抱起了小猫,发觉小家伙有些战栗,便轻摸了摸它的头,又道,“既然在场子里出现的,主人很可能就住这块儿,把它送去附近宠物店,说不定能碰上。”

      猫儿驯顺,安静地窝着,不抗拒陌生人的怀抱,也许是没了力气。皎月伸手接过了王依和怀里的猫,不时顺着它背上的毛,就这么一路抱着,挨家找着学妹印象中的某家宠物店,几位校队姑娘均高一米七,穿波衫手臂露在外紧实有致,行街似皎月保镖。

      趁着店员带小家伙进里间喂食洗澡的空当,王依和操着一口流利白话,同老板打听附近有无人家丢猫咪,识不识得这只英短猫,老板只摆手摇头说不知道。

      “猫咪我哋捡嚟嘅,住Hall唔可以养啊,阿叔你发善心收咗佢好唔好啊?”local队友同老板讲着,希望他能收留住小猫,老板未应,只说店里猫猫狗狗太多,人手不够,照顾不来。

      老板怕几个姑娘赖着他收了那猫,催着店员动作快些,趁洗净吹干,一把将猫抱到皎月怀里,草草打发了这群人高马大的女仔。

      “白送他只英短也不要,若是有顾客看上,怎么也得收三两千。”学妹摊了摊手,觉着是老板不明智。

      “生活成本太高,他一屋子猫狗无人问津,自顾不暇,哪儿有功夫再管这些来历不明的。”王依和回过头跟学妹搭着话,心里发愁怎就捡回来只活物,该把这猫主子送哪儿,正想着,就听见皎月同她问,“小和,我们先悄悄养着好不好?”

      王依和愣了三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心里自是不愿意在屋里供只猫的,但再把这小家伙丢回去,她也做不出。

      许久,王依和才开口,“养一天是一天吧。”

      “先养着,下周末我想想办法把它送回花都家里。”皎月笑得很美好,她打小就喜欢跟小猫小狗相处,抱在怀里,互相都是温暖的。

      “好。”王依和应着,才想起方才也没买猫粮猫砂,就被老板催着离了店,想转回去买,发觉已是走了老远,眼瞅着快到学校,任谁也不想再折回去,何况老板不怎么待见她们,却还是问了声,“刚才没买猫粮跟猫砂,我俩回去买吗?”

      “呢度过去都有家店可以买!”local队友讲,冲王依和指了方向,又道,“大家一齐啦!”

      第二家店并不很起眼,店里的猫狗却不比先前那家少,走进店时,皎月感觉得到怀里的猫儿有些兴奋,不再缩在她怀里不愿动,它直起身,甚至喵呜叫了两声。

      “是认得这儿吗?”皎月低语,似问着猫儿,又似自问。

      店里老板不在,快到了打烊的点儿,只一位店员清扫着卫生,听见有客人进门,转身望了眼,望见皎月怀里的猫,有些惊愕,搁下了手中的清洁剂,上前细瞧。猫咪也睁着圆溜溜的眼,径直扑进了店员小姐怀里撒着娇。

      皎月本以为猫儿终于是找到家了,却听讲它是被寄养在店里的,有大半年时间是两位年轻店员在照看它。

      “它主人呢?”

      “出国啦,再无返来。”

      手续太麻烦了,主人没带上它,直到蓝丝带被围网的铁丝挂破了窟窿,脏兮兮的不像样,也没回来啊。

      “佢同你哋有缘,留住吧。”

      王依和松开了一直攥在手心的丝带,扔进店门口的垃圾桶,方才是帮猫儿拿着,现在帮它丢掉。
      王依和揉了揉猫儿的头,认真冲它讲着话,“今日起她是你亲妈我是你干妈,你跟我姓,大名MVP,小名王小p。”

      “人家是亲妈凭什么跟你姓啊!”

      姑娘们被王依和惹笑,却道这名儿甚好,看来今年的MVP要花落BU了。

      未等猫砂盆气味把皎月跟依和逼疯,第二日就有人举报,房间藏不住猫,皎月一时不知该怎办,抱着小p蹲在宿生公寓楼下,不舍得放下。

      “给你bf打电话吧。”王依和站在回廊口,帮她和猫儿挡着风。

      自上次冷落他,皎月几日未跟纪斯年通电话,如今打电话就有事求他,好生尴尬,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纪斯年自是不会拒绝她,他接过她怀里的猫,问她要不要陪小p回家,她说改日再回去看它。

      果然,皎月心里牵挂着猫咪,总跑回去看它,看它有没有胖一点,有没有变活泼,她渐渐清楚,也因为很挂念斯年,很想他,只是两个人都不说罢了,等着冰融化,融化到不留一点痕迹,和好如初,冰释前嫌。

      纪斯年靠在背椅上,手里一下下转着书桌下找到的移动影碟,里面的文件,他百分之两百的不信,他不信爹地这么对他,攒下偌大家产,只留他百分之十,是藏拙太过,姜生把他当傻子耍遗嘱作假,还是爹地有什么特别的暗示呢,斯年静默地想着,兀的被惊扰,楼下乍然一顿噼哩啪啦碎裂声响,而后几声尖锐猫叫。

      猫倏地一闪而过,皎月未来得及抬头,就听见什么被撞到,什么被摔碎,闻声望去,是那尊放置在高几上的粉彩瓷器。

      笨蛋,闯祸了,皎月心中暗道,想上前去看眼猫咪有无事,瓶碎成怎样,忽得就瞧见斯年跑下楼。

      “你离远些,小心划了手。”

      “对不起。”

      几乎是不约而同讲出。

      猫咪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猛得蹿上沙发,又跳下,躲得飞快,藏到皎月和斯年看不到的背后。

      “碎了。”皎月好内疚,想做些什么弥补,伸手捡那残瓷碎片被斯年拦住,她就那么站在一旁,有些不安,有些手足无措,然后听见纪斯年随口道“碎碎平安”,似云淡风轻。

      “找师傅粘一下,就似冰裂纹,也很好看啊!”纪斯年同皎月笑着,讲着,不想她心里有任何压力。

      皎月知道斯年是安慰她,其实斯年很珍视这房子里的每一样器物,每一样每一件都是他爷爷和他爸爸留下来的。

      他仿佛一眼就看穿皎月想什么,伸过手揽住她,附在她耳边讲,“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着的这个更重要。”

      皎月唰得红了脸,说不出话,好像飘在空气中的猫毛也跟着停滞不动,许久,她“嗯”了声应答,听他这么说,多少有些欣慰跟释怀的。

      瞧见刘婶光着手去捡那些锋刃的瓷片,收拾着狼藉,纪斯年松开皎月,上前去同她讲,“阿婶小心手,戴双手套。”

      刘婶应着,转身去厨房。望着碎片,纪斯年就不知不觉抬起自己的手,看着右手消逝的疤痕和掌纹重合在一起,慢慢攥成拳。

      他蹲下身,去瞧那狼籍,内瓶断掉瓶颈,外瓶破裂瓶身,揭开残缺的外瓶底儿,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长方落了出来。原来在这儿。原来,内瓶摞在外瓶上,转动时除了两瓶接合处,瓶底也有摩擦感,是因为里头夹着东西。纪斯年拾起了硬碟,握在手里,起身同皎月说了句她不明白的话,“阿月,你真是我命中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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