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在青春上的伤》古刹伽蓝

4、寒夜故事（终）

　　我抽烟越来越严重，无意识的一根连着一根。人言可畏，流言杀人。说出去的话容易，收回来可就别想了。那一阵子，我是一只行走的“病毒”，谁都怕感染上。上课没精神，作业不想写，时常被老师提醒责怪。不知道老师们是否也听到了流言，他们的话里，有无意识的说一些让我敏感的字词。应该是我过激了，想多了，自己给自己找难处，找不痛快。

　　我甚至想到死，可我不敢死，我还有母亲在。我的母亲够辛苦了，我不能让她为此烦恼。只好一个人慢慢适应，慢慢等待流言散去。

　　在高三最关键时候我选择了艺考，虽说这是高二就盘算好了的事情。这样暂时的躲避，或许可以舒口气了。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流言的可怕。人多嘴杂，很快画室里也传开来。我隐忍着羞辱，不敢多说一句话，只能把它藏在心底，咬着牙往下走。毕竟，画室里人少，学校里，可是有几千人呢。

　　一次，我被一个画室的男同学堵在厕所，说是要和他交朋友。他是混混的，跟着外面的人瞎混哒，一般人不敢招惹他。我没搭理他，不给自己惹麻烦。谁知他上来抓住我，扯我的衣服，还不干不净的说一些难听的话。我挣脱开后，吓得好几天不敢去画室。直到画室里的老师知道了这件事，训斥了那位男同学，我才敢去。

　　我学美术时间晚了，虽说基底是有，但是正规考试需要的不仅是技巧，还有个人的综合素质。我美术整体一般，文化课成绩还是中等，想走好点的大学，是很难的。艺体生本就在学校不受待见，成绩要是不过关，那就更受尽白眼了。好在文化课没有下滑，还算万幸。

　　有时在路上遇见了之前的体育生，大家会站着说会话。问问成绩，问问其他，大家都没提及他，像是约定俗成一样。他们的文化课一般，正是成绩差才想走体育这条路，好在他们够勤奋，体育成绩稳定了，专攻文化课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个干瘪的没有灵魂的高三，踏上了高考的独木桥，凭借文化课的补救，我考上了一个二本的学校。那群体育生，后来见到了问了情况，有的去了三本学校，有的去了二本学校，有两个上了专科。自然，也没有人提及他。

　　高三毕业那年的班级谢师宴，我本是不想参加的，班主任打了电话来，不去是不合适了。看在班主任诚恳的邀请，而且班主任在我心中还是有分量的，我只好参加了。赶巧有三个班级一起包办了谢师宴，其中就有我高一时的那个班级。我当时很尴尬，生怕大家说什么，尤其是在喝了酒后，毕竟大家很多已经成年，可以喝酒了。

　　我焦灼，如坐针毡，处处小心。只要有人说笑，我就神经敏感，是不是在说我。如果是，那么我会即可起身离开，无论谁挽留也不顶用。大家说笑只是说笑，没有说起之前那件事。看着同学们的一张张醉意朦胧的脸，我但愿是我想多了，如果当初没有那件事，那么，会是什么一番场景呢？我也不想去想些什么了，毕竟发生了，毕竟成了事实。

　　我的同桌坐在我旁边，一个文静的女孩子，许是喝多了，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不像平常，但一有同学过来，她立刻安静不说话，待人走了，她又絮叨起来。我很感动，也很委屈。

　　她说，你成绩当时多好呀，要是加把劲，应该能考个很好的大学，后来参加艺考，也是不得已，多可惜呀，多可惜。她笑盈盈看着我，我满眼含泪，直到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我的眼泪终是止不住了。

　　她说，你心里很苦对不对，所以才要躲避，你觉得没人关心你，还有同桌我呢，只是，你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我，我今天课要好好看看你，因为咱们往后可能很少见面了。

　　是呀，是很少见面了。我一直以为她是默默无声的女孩子，高二到高三，我和她同桌了三次，最后一次是艺考前，也是最长的一次。那次事情发生后，她是一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她没好直接和我说，委婉地问我是不是什么落下了。我们除了日常简单的问候，问问题，很少嘻哈玩闹。我们前后排的都说，要不是你们俩确实坐在这里，大家会以为这里是空着的。

　　中途，我要走了。我本不喜欢热闹，何必强迫。我敬了一圈酒，因为自己不能喝，稍微喝一些，和老师们道了别，我要回去了。我的同桌醉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我和老师说了声，要送她回家，她有些醉了，我不放心。老师叮嘱了一番，又打了电话给她的家人，说在哪个路口等着。

　　把她送回家，我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我才想起来，我并没有看到他，或许人太多了，没在意，本就是嘈嘈杂杂。我走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以前的画室，还亮着灯，想上去看看，还是作罢，这个样子，一身酒气，确实不妥。我还专门去了学校门口看了一眼，稀稀落落还有亮着的灯，晚自习的学生应该还有没回去的。

　　要说再见了，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无论是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都在身后，不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