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雪上寒月

21、第十九章

　　今天是印象深刻的一天。
　　实践课的时候，李羽翔老师絮絮叨叨地跟我们回忆着之前的知识点。
　　为什么之前是寒假的第一天，现在却是实践课呢？
　　因为只有一年时间，教学进度还剩一大截，所以高一的我们提前“享受”了高三的特权——补课。
　　现在已经补了几天课了，实践课进入到了新课的章节。
　　“同学们，我以前就说过了吧，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要在允许的情况下适量使用想象力！什么是适量呢，过去了这么久你们可能已经忘了。为了检验一下你们是否记得，现在，请记得的同学举手回答！”李羽翔老师用和平时一样的认真态度进行着补课。
　　刘子晞立刻举手，在老师点头后起立回答：“因为过度使用想象力可能会出现头晕、头痛、乏力…还可能导致精神疾病。”
　　“是的，你可以坐下了。”李羽翔老师挥了挥手。
　　“今天我们要细讲一下精神疾病，这节课的题目是，过度使用想象力所可能导致的精神疾病——幻想症候群，也就是幻想综合征，请同学们看到课前导入部分。”
　　“一般来说，提到精神疾病，可能会有同学想到‘神经病’‘疯子’之类的词语，在之前为了提高大家的警惕性我也使用了后者。这其实是一种误解！为什么会造成这种误解呢，原因就在于幻想症候群跟精神分裂症十分相似。”
　　“而精神分裂症又容易与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搞混，其实，精神分裂不是有几个人格互相切换来切换去，它的主要症状之一是妄想。”
　　好，好专业。怎么感觉像是在学《精神病学》一样…虽然我知道这两者的区别，但是的确很多人都会把他们混淆着使用。
　　学想象力为什么要学这些呢？如果只是担心我们过度使用想象力患病，即使不用这么详细地说明也是足够的吧。
　　我没有将心中的疑问化为言语，其他同学也一片静默，李羽翔老师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中继续着：“何谓幻想？即对还未实现的事物有所想象。同学们，你们注意到了吗，我们所谓的想象也是对还未实现之事物进行想象。那么，想象与妄想有什么区别呢？”
　　听上去，这两者似乎一模一样？
　　李羽翔老师敲了敲黑板：“幻想，就是虚妄的想象，并且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是一种接近妄想的，不理性的想象；反之，想象力是一种可控的、理性的想象。所以各位同学一定要用理智控制自己，不过度使用想象力，把想象变为幻想。”
　　“接下来我来介绍一下幻想症候群…”
　　漫长的连堂实践课在老师的讲述声中不知不觉地临近结束了，李羽翔老师最后反复多次地跟我们强调“千万不要过度使用想象力啊！”“使用想象力一定要适度！”“幻想症候群十分可怕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这节课听得真令人头大，难度提升，内容复杂，根本不像给高中生学的，尤其是在我们没有精神病学基本知识储备的情况下。
　　当个高中生真是不容易…我发自内心地如此感慨着，等待刘子晞收拾完书包。
　　“搞定，走吧！”他冲我眨眨眼。
　　走路时，我想知道刘子晞有没有听懂这节课的内容，就问了他。
　　“我其实也没听很懂，但是我都记下来了，打算回家再好好看看笔记。正巧我也想问你有没有听懂呢！”他似是觉得太过巧合，笑了出来，却忽然脸色一变。
　　不只刘子晞，其他的同学和过路行人也都停了下来，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生。
　　她打扮精致，戴着耳环，穿着连衣裙和高跟鞋，但面容憔悴，脸上泛着油光，眼神也十分呆滞，痴痴地望着我笑。
　　“这就是神吗，跟校长长得真像，好漂亮。群友吗，你们看到了吗，通过我的眼睛？”她胡言乱语。
　　我在惊讶之余不禁发现，她的表现恰好可以跟幻想症候群的症状对应上。
　　难道刚讲完这个就能碰上一个活生生的案例吗…
　　话说群友…是指微信群还是□□群呢，是一个什么样的群啊。
　　我的思想在散漫地漂游，而刘子晞条件反射般地把我护在了身后。
　　“小玴，这个人样子不太对，我们赶紧走吧。”他低声说。
　　她却好像没看见我面前的刘子晞一样，手朝我伸了过来，又在空中停下，不断重复着上滑这个动作。
　　她是不是以为，那个地方有个手机？
　　她在刷群吗…
　　“没关系，别担心我。”我又站到了刘子晞的前面。
　　这个女生继续自言自语：“明明就是神啊，这样的发型只有校长和神两个人有吧。”
　　嗯？校长，跟我长得像而且发型一样吗？我怎么没发现。
　　也无法回忆起校长的长相…
　　“啊啊啊啊你们说怎么办他在看我！”
　　她看到我好高兴。
　　要是她像个正常学生一样，而不是…也许我会更高兴一点。
　　不过她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是吗，也对，他还不知道吧。群主也在公告里说过的…”公告？看来是□□群了。
　　她怎么一个人还能跟有问有答似的？
　　“雪君玴。”刘子晞扯了扯我，“还是快走吧，我觉得她好危险！”
　　不不不，明明是好有趣。
　　“等一下，马上。我问她几个问题。”
　　“诶？”在呆住的刘子晞的视线中，我走向她。
　　“你说的神是我吗？”
　　她的手飞快地在空中敲击着不存在的手机键盘，敲完了又狂按一处（我推测，应该是删除键），然后对我点头。
　　“你们群号多少？”
　　她点点按按，然后冲我报出一串数字，我记在心中。
　　“最后一个问题…”
　　她和刘子晞都看着我。
　　“你几天没洗头了？”
　　她和刘子晞一样，懵了。
　　“好了，我问完了。刘子晞，走。”
　　我拉着没回过神的刘子晞走过了那个女生。
　　他走了几步回过神来：“雪君玴你真是的，多危险啊，她一看就是幻想症候群的患者吧！”
　　周围的其他同学对这个名词一脸茫然，看来教学进度不太一致，衡班和实班还没学到这个部分。
　　“没事，挺好玩的。她说的内容让我很好奇。”
　　刘子晞警觉了起来，旁敲侧击：“你对，具体哪点好奇呢？”
　　怎么，难道他也在那个群里？
　　“嗯~谁知道呢。”我挑了挑眉。
　　刘子晞看着这样的我，目光涣散，好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我的称呼却让他僵在原地，顾不上追赶我的脚步：“群主大人？”
　　这反应，明显被我蒙对了。
　　他真是一道好解的题。
　　我故意逗他：“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群主吗？嗯？”
　　…我忽然变得好活泼，这得怪刘子晞吧，搞出这么有趣的事来。
　　我肯定没有改变，我还是那个我，一直都是。
　　“我…”他支支吾吾，对我说不出欺骗的谎言，“是的，我就是那个群的群主。”
　　“那个群是哪个群？用来干什么的？”
　　“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成长…”他咽了口口水，开始鬼扯。
　　我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你这样说我听不懂啊，到底是什么群呢。”
　　“现在还不是时候啦！”他恼羞成怒。
　　“总之，不会告诉我吗？”
　　“以后会的！”
　　“好吧。”我只得放弃。
　　大概能知道的是，刘子晞偷偷摸摸搞了个跟我有关系的群，群成员在群内把我称为“神”。
　　嘿——太有意思了，真是。
　　我转而问起其他的，“我们学校以前出过幻想症候群吗？”
　　他松了一口气，“有过，不过都是在校内发病的，在校外还是第一次。这是一种很新的病，现存的确诊患者和相关资料都很少，许多地方都存在争议。”
　　“你还说你听得不是很懂呢，这不是比教科书还要了解吗？”
　　他沉默了。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说了喔，能不能让我进群呢。”
　　他挑起了另外一个话题：“最近天气冷了，你怎么不穿校服内胆，里面还穿个T恤啊，会着凉的。”
　　“是啊，明明是有关我的群，你不让我进去，我的心会着凉的。”我又拐了回来。
　　“以后你真的知道的时候，会后悔现在想要知道的这份心情的吧。”
　　为什么会后悔呢？总不能是比废校还要糟糕的事吧。或许只是刘子晞找的借口。
　　“你不说出来怎么就知道我会后悔呢。你不想说群的事，那就说说校服吧，你是怎么提前拿到校服的？”
　　他躲闪着我的眼神，缄口不言。
　　“刘子晞，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多啊…”我想，每个人都有些不愿与他人言说的秘密，对此我应该表示理解，“所以，李泉知道这两个秘密吗？关于群和校服的。”
　　他的反应却让我确定，李泉是知道的。
　　好不爽，明明他可以，我就不行了吗。
　　我赌气不跟他说话，他一直自顾自地讲着无关的话题，直至临别时，他冲我招手，我没理他就走。
　　“雪君玴！你是一个人住的吧。”
　　我依旧选择不回应。
　　“不知道最近是否还会，为了避免碰到今天这种事时你…你，在我家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