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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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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人精神亢奋地领了命,抖了抖衣服挺直身子威风凛凛地阔步前去了.
"你让她们干什么啊?快让她们回来!那个人...?你说你又想搞什么恶作剧了!"疑惑地瞪着女儿,左霓裳一阵惊慌.
"没什么啊!这不是瞧她们无聊给她俩找找事做么?"左堇然对着爹爹咧嘴一笑,惹得左霓裳浑身打了个冷战.
怎么越看她笑得越奸诈呢!
"呦!小样怪潇洒啊!这小爷还不错哦!不蒙面纱那一定是勾栏院出来的吧!借姐妹儿带回家玩几天怎么样?"到那人跟前的李福推开了前方开路的俩仆人,刘贵则到主人面前抬高了下巴,闪着那双浑浊的单眼皮阴笑着,左手勾着男人的下巴,右手轻拍了拍她长满疙瘩一脸肥膘的"张飞"脸.
这俩人,不得不称赞,配合得还挺默契!李福神气地朝着左堇然投了个"放心"的眼色而后和刘贵专心地对付搂着男人欺寡凌弱的"欠债女人"来.还别说!此刻她俩还真有一回做了英雄浑身热血沸腾的感觉!旁边的人群看到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幕,顿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看起好戏来了!
女人刚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头,见来人到跟前也并没有防备竟生生地挨了这么几下.被这个意外惊得愣住的她片刻沉住了脸,一把扔开半偎在怀里的同样被惊得樱唇大开的浓妆男人,肥大的眼袋抽搐着挤了几下瞪着眼前两个找碴的女人.
"你们她娘的哪片混的?敢到祖奶□□上动土,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危险的眼睛扫着被她一手紧紧抓住衣领,拎着离了地的刘贵.受了奇耻大辱的她几乎气得头顶冒烟了!是不是自己最近太仁慈了,这些个人皮又痒了?连这么几个人渣也敢在她"京城第一虎"王一虎头上撒尿拉屎,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的事了!
嗬!这个主欠了然小姐的钱还这么横!李福撩了撩袖子破口大骂道:"你她妈的这个败类!连我们主子然小姐的钱也敢拐!我看你真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我们有字据!又是左将军府的人,识相的赶紧把银子拿来,要不然到了衙门有你的好果子吃!"
"哈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果子!你们把东西扔了都上,活动活动身子给我好好招呼招呼她们俩!"王一虎松开了刘贵然后给两人一人甩了一个响亮的大嘴巴.一招手,后面那俩人听了主子吩咐立马把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放下捋起袖子撂起了架势.
"姐妹们!上啊!揍她个小舅子!"
四个人拧着李福刘贵拳打脚踢起来.那两人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那四个人推倒在地按住团团围住吃起拳头来.看着地上不断痛呼的两人,王一虎搂住旁边抖着身子咯咯直笑的美人冷笑着欣赏起眼前的两人挨打的惨状来.
"怎么办?我们上去救他们吧?"拉着左堇然的衣角,左霓裳焦急的找女儿拿注意.
"别开玩笑了爹爹!我们俩上去还不够她们塞牙缝的呢!我们还是先走吧!众目睽睽之下出不了人命的,要不然一会都得留下来喂拳头!"一脸颇为惋惜地左堇然看着前方尘土飞扬的一堆人群摇了摇首,说完手欲拉着爹爹转身离开.
"然主子救命!这个恶霸不还您的钱还纵仆行凶,快救我们啊!"鼻青脸肿的李福倒在地上,一身泥泞,被拳脚相加的她恰好透过人群的腿间的缝隙看到了左堇然,顿时如同遇见救星的她双眼睁圆了大声呼救起来.
得!这回想走还走不了了!果然,那王一虎一听这两人的主子就在场,而且是她怂恿着来讨债的.立刻眼睛如马达般开始四处搜索起李福口中的"然主子"来.当她透过众人看到李福和刘贵双眼盯着前方并排站着的两人时,周围人群立马闪出一条道来."然主子"和旁边一位蒙面男子欲转身离开的情形正好让众人看了个正着.
“这位姐妹儿!听说是你遣着这两个狗东西来问我讨债的?”王一虎恶声恶气地斜着眼睛问道。
"咦?这不是二虎大姐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猛然撒开爹爹扑上去拉住已到面前的王一虎的手,左堇然一脸熟稔的打招呼,仿佛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般。看得旁边围观的人群云里来雾里去的,既是相互认识的人,如何会打起架来呢?原先领着恶仆一脸怒容的王一虎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
“你不要狡辩了!我可是我们王家的独苗!这俩吃了豹子胆的玩意儿难道不是你派来的?说!是不是她派你们来的?”推开热情地紧箍着自己手的人,王一虎不耐烦地问面前来人,然后又看了看旁边押着蹲在地上的两人。
“是是!然主子快救我们!”李刘二人争先恐后地欲起身挣扎至左堇然面前,但都被后面身材魁梧的女人抑住了胳膊又蹲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两个下人虽有些不招人待见,却也是一直规规矩矩是。怎么招惹的二虎大姐发了那么大的火啊?”面目疑惑地微扫了蹲在地上的两人,淡淡一笑的左堇然朝王一虎拱了拱手。
那两人听了左堇然在帮她们说好话,也都惊恐不住地点头附和。
“P!老娘可是御天鉴吴太傅的干女儿,人称‘京都第一虎’的王一虎,根本就不是什么二虎三虎!莫非你是在唬我想赖掉她们俩刚才的事?”目光狠狠地盯着左堇然,她眯了眯眼睛。
攥了攥紧衣袖下身后爹爹伸出的一只掌心湿润的纤手,而后左堇然满面感慨痛呼疾首道:“没想到二虎大姐如此决情!想当初在歧山,妹妹为了援助大姐做营生,四处借债并且孤注一掷变卖了家业。而如今...没想到...没想到,真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淡如水啊!”
“慢着!要债?莫不是你们两人私自来找二虎大姐讨债来了?我不是说了么?纵然对人施以恩惠,但是不要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耿耿于怀。你们如此做法可真是坏了你们家主子我的名誉了!还是...莫不是想背着我私吞那笔钱财!真是恶仆难训啊!”左堇然惊呼。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儿!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了!这位妹妹,难得你对朋友如此重义,我王一虎最敬仰想结交的就是有情有义的姐妹儿!不过看你也不像是糊涂人,怎么对仆人会如此疏于管教呢!奴才就是奴才!敢背着捞主子的好处,就应该扒了一层皮让她们记住教训。要不然哪天还不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了!今天就当姐姐逾越了,让我好好帮你教训教训这两个贱仆!”说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
本想死不承认自己让她们去的就好了!没想到这个王一虎还讲点仁义。左堇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哎呦!我的脸!”那边蹲着还没反映过来状况顶着淤青的李刘二人仍丈二摸不着头绪的思索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时,“扑腾扑腾”那几个仆人领会主子的手势已经又你一拳我一脚地上去“伺候”了。
感到旁边的爹爹在肥胖的衣袖下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本在欣赏着二人狼狈模样的左堇然无奈地收回目光又朝着一旁搂着美人嬉笑的王一虎开口。
“二虎大姐!妹妹管教无方,其实我早已察觉到她们二人在暗地里做的那些荒唐事,可是念在她们家有老小的份上也并没有过多追究。姐姐下手也请轻些,给她们个警告也就罢了!”
“好!妹妹果然重情义,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小惩大戒,给她们点苦头吃就算了!要知道冒充将军府的人,欺瞒主子,私吞公物,诈骗我王一虎这么多的大罪。如果以我平常的脾气行事,定是要‘请’她们去坐穿了衙门牢房了。哈哈!”王一虎豪气地仰面大笑着道。
“那就多谢大姐了!如此难得的庙会被她二人耽误扫了雅兴实在是可惜,那我们二人就先去游玩了。她们二人自然是知道回府的路的,以后有机会妹妹一定登门道谢!”说完,左堇然拉着爹爹转身。
“慢着!”
捏了捏爹爹陡然僵硬的手指,左堇然轻笑着道:“二虎大姐还有事嘱咐小妹么?”
“虽然我并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二虎大姐。不过妹妹既然如此丈义的散尽家财资助过朋友,想必现在日子也过得不是十分宽松。现在又赶上今天是一年一度新虞最繁华的庙会,姐姐这里有点意思妹妹先拿去用吧。”
言毕,一个仆人上前递到了左堇然手中一个沉甸甸的锦绸钱袋。
“多谢!告辞!”只有这一句,左堇然是道出了真心的。拉着身旁站着的爹爹穿过人圈,转瞬间两人消失在人潮中。
“什么?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两个废物!这点小事就能搞砸了,你们还有脸回来见我!为什么不干脆被打死在外面算了!”黑着脸纠结着皱纹的左致远指着下面跪着的两人,怒不可遏。再看那两人的脸上,像开了花似的青红交错,乌漆抹黑的衣衫破了好几个口子另外还耷拉着几缕布条。
“主人,其实跟丢了也没什么大的关系,她们说会自行回来的。再说偌大个新虞还会走丢了人不成。要说皇宫,还可能真有人不知道。可说到左府,哪个人不认得镇国将军府的路呢!”吊着胳膊的李福低头奸笑着拍马屁答道。
“你这个狗奴才竟然敢口出狂言,滚出去!来人,给我拉出去掌嘴。什么时候再也说不出来话了什么时候停!”左致远这回真是让李福气得不轻了,喘着粗气冲下去踹了她胸膛一脚,摔了她一个仰八叉。
这样的奴才养着还真不用愁左家会被抄家了!
立刻房门大开冲进屋里几个身高马大身着盔甲的门卫,不理会李福竭力呼喊的求饶一溜儿地拖了出去。左致远坐回主座饮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看着下面跪着的打着哆嗦的刘贵。
“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别回头怪我不顾主仆之情。你立刻带人去集市寻找三公子和然小姐。记住!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否则,你就等着收拾家伙被发配到前线吧!”
“是是!多谢主子饶命!小的立刻就去!一定找到她们!”使劲地磕头了几个响头,头疼难忍的刘贵也顾不上伤口颤巍巍地起身,慌不择路地退了出去。
“爹爹为什么老回头看啊?难道是后面有什么好玩的?”拉着左霓裳的手,左堇然穿过人群的缝隙,侧着身子小心地阻隔着前拥后挤的人流护着他四处闲逛。可显然旁边的人儿没把注意力放在周围舞狮杂耍的热闹场景上,反而心不在焉地不时瞄着后面。
“没没什么...你说...她们俩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站住不动的左霓裳干脆也不走了,把一路担忧的原因说了出来。
“你就不要再担心她们了!我们今天的目的就是专心来玩的,她们走了正好,有她们在我们反而不能玩得尽兴。”左堇然轻巧的将那两人一笔带过,拉着爹爹朝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红色喜庆的纸糊灯笼早早地挂满了枝头和房檐,两旁古朴的两层瓦楼墙壁上斑驳的印记见证了这个繁华之都另一种安详和睦的气息。伴着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霹雳啪啦的鞭炮声,一条以竹、木等辅助材料,制成的形象逼真,威武雄壮的金黄披甲布龙顺着新虞最著名的沧岚河畔的人道如腾云一般渐行渐至。只见舞龙的成员动作灵活,滚,翻,伸,跳等一连串刺激的动作直激得旁边的两幢人墙不断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鼓掌和叫好声。布龙后面跟着的是一字长蛇阵的单列踩高跷的表演者,她们身着戏装,浓妆艳抹,且歌且舞,忽而在众人神经松懈时转个圈,做大劈叉等惊险的高难度动作。精彩的表演看着众人兴致高昂,热血沸腾。
由于左霓裳自幼深居左府偏院终日与孟氏相伴,且他的生父生性淡雅爱静因此并不是很得左致远的欢心,连得熏陶的他也怯生得紧。而后在歧山住了十五年他才放开了些性子,但歧山乃一个偏远荒凉的小镇,却也一直没有机会见得如此隆重热闹的场面,再加上周围人群激情澎湃的呐喊声惹得他也兴致浓厚起来。
现在是晚秋时节已略有些了凉意,可表演的舞者皆是汗流浃背,沾湿了衣襟,连观赏的路人也同样是热浪朝天。拥挤的人不间断地带来一股股浑浊的气流,久而久之左霓裳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观看表演的左堇然感到自己手拉手的爹爹身躯有些不稳,转首就看到了香汗淋漓的左霓裳刚才还灵动明媚的双眸已染上了些黯淡。
“我们去那边坐一坐!”说完左堇然小心地扶着他到不远处的石拱桥桥墩旁边的石阶上,两人随意并排坐下。因为人群大都上前去观看表演了,所以离巡演的主道稍远一些的地方反而很清静,游人过客比较少。
徐徐微风抚着面很是舒服,左霓裳渐渐舒展了秀眉.面露担忧左堇然见他紧蹙的额头放松开来心中也放下了心.
左堇然欲开口询问时,突然从上面飘下来一条红绸手绢忽忽悠悠地在她脚边落地了.
两人抬头,只见一个衣着艳丽招摇的男子站在一旁,身后站着一个捧着东西的下人.那男子侧着面但盈若秋波的双眼却毫不掩饰直勾勾地盯着左堇然.薄纱下的脸也遮不住夸张的白,那人努着嘴伸出一只手,口气羞怯道:"小姐,劳烦了!"
左霓裳抬头望着拈起手绢站起身的左堇然,迎着闪耀的阳光的女儿,纵然是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五官,却不似自己的柔美,她自带有一种绝世独立的潇洒和雍容.好似一个人纵然有着千般模样,但最终吸引人永不褪色的却是这个人的本质一样.这样出色的女儿,确该会得到世上男儿的青睐与仰慕的.
"大叔!你的抹布!"左堇然两指捏着沾满香粉的手绢一角扯了下唇角满面无辜地递过去.
顿时,那男子像掉了下巴似的,纠结着一张脸怒视着依旧笑得异常灿烂的左堇然气冲冲脱口道:"不要了!老子赏你的!"说完,立直了刚才还软绵绵的柳腰狠狠甩了下袖子转头厥厥地走了.后面的那仆人也咧开了嘴,偷瞄了一下主子不得以腾出一只手来捂住憋得通红的脸跟上去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人家没束头定还是个未出嫁的小家碧玉呢!"左霓裳也哭笑不得了,撑着手欲站起身.
"是么?然儿倒是不知道这些个事.只是见了那人突然对一句话深有体会而已."委屈地开口,她伸出右手给爹爹.
左霓裳仰视那只洒满了阳光的手怔住了片刻,慢慢放在她掌心开口接道:"噢?是什么?"
"哎!原来...有时候长着一双眼睛也是一种折磨啊!"
"你...你!"瞪圆了眼睛的左霓裳再也忍不住干脆又坐回了地上捧腹大笑起来.
"好了别笑了,要不回头又该说笑得肚子疼了.走吧!"左堇然也笑了,拉着他的手踏上了沧岚河上最大的石拱桥.
雕刻华丽的宽大桥身声刻着:别离桥.
别离.别离...望文生义...踏上此桥上的人当真能不遭受别离之苦么?
这个...
却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