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赤犬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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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波鲁萨利诺抱着一沓文件悠悠远去，留下一个充满悬念的笑容。本来依萨卡斯基的性格应该接着闷头处理被打断的公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办公桌后面愣神。
奥哈拉……
萨卡斯基气温兀的升高，把紧握着的钢笔给熔化了。
这是他的禁区，不可言说之往事。并不是因为他良心难安，只是因为对此他的心中充满迷障，千言万语只化成一个人名——
诺拉
（2）
蔷薇和樱花翩然落下，在他的心尖泛起涟漪，最后扎根在萨卡斯基坚毅的躯干上。像寒冬里盛开的花朵，演绎着“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的寂寞。
和平与正义是萨卡斯基心中对这世界的愿景。愚钝如世人，始终处于空想的阶段。他们胆小空洞且多事，但一旦选择屈服于邪恶，就变成了行走在人世的恶鬼。人之为恶，无论大小，大多皆是因为心中的欲望作祟。利欲熏心的人，会诱出危险的行动，干出威胁秩序的事情来。
可惜人的欲望无法消除，故恶更加无法消除。
世上的所有万物都是对立而生——黑与白，善与恶。则恶之必存，是天道。正义与邪恶既然相伴而生，那么邪恶的存在并非人力可以决定的。人之弱小，如蝼蚁蒲草，纵是翻天覆地，也是芸芸众生中置于命运掌中的一棋子。何必如此执着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呢？
而聪明如萨卡斯基，明知如此，却依旧选择与天道背对而驰。
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你——足够的强！
萨卡斯基崇尚武力，因为实力才是行走在这礼崩乐坏的大海贼时代唯一的真理。他意欲除尽天下间的所有罪恶，故而他无比寂寞。高处不胜寒，他背负的不仅是自己的理想，有他因为海贼惨死的一家；还有因为保卫正义葬身大海的军人；更有因为大航海时代岌岌可危的秩序。为了奉行绝对的正义萨卡斯基牺牲了太多太多，
甚至包括诺拉。
（3）
泽法是萨卡斯基最尊敬的人。他英勇，果敢，军功赫赫，是海军本部的英雄。萨卡斯基十分崇敬老师，因为这是目前他所见过的最强大的男人。然而他不明白，毕竟泽法目前还正值壮年。虽然他的亲人被海贼全部杀死，但是最好的选择应该是留在岗位上继续和敌人战斗至死，为亲人们复仇！而不是心灰意冷投身到教育事业来。
萨卡斯基十分实诚，敢说敢做，直接就这么向老师表明了自己的疑问。
泽法听到学生直言不讳的问题直接沉默了，本来坚毅的脸庞蒙上了一层仇恨的阴影，萨卡斯基明白自己触碰到了老师的禁区，但是他必须得到清楚的答案。
“萨卡斯基，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但是你会懂的，总有一天你到我这个岁数，你就明白了。”
他当时不解泽法的弦外之音，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泽法看着他悲悯的目光。当有一日滚滚时光流淌而过，在萨卡斯基脸上留下沧桑的纹路后他才终于痛苦的明白。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结局。
（4）
诺拉初遇萨卡斯基时十分狼狈——浑身被黑泥裹着，像一只在泥沼里翻滚的小奶狗，小脸脏兮兮的，一看就不招人待见。她坐在路边，牢牢的抱着手中的长剑，瞪视着几个不怀好意的想夺走她怀里那把剑的混混。
看着这个小女孩儿畏畏缩缩的样子，萨卡斯基的心像是被谁揍了一拳。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宵小当众欺凌儿童！他挥起长剑帮她赶走了这群小流氓，本来就打算直接转身而去。
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带我走吧，大哥哥。”
萨卡斯基震惊的撇头看向她，一张黑黢黢的脸无法辨别出来任何五官，甚至于面目表情是笑是哭都不能判断。
唯有一双碧蓝的眼睛，如此美丽，如此清亮。
（4）
孤儿在成为孤儿之前，也是有亲人的。
萨卡斯基出生微贱，年幼的他天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鞋子上常年破着个大洞以至于脚趾都露在外面，浑身上下就没有什么干净的地方。任谁看都会明白这是一个流离失所、饥一顿饱一顿的可怜孤儿。
他的父母呢？
他没有亲人么？
并非没有好心人主动慰问萨卡斯基，想给予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庇护，但都被这个年幼的萨卡斯基吓到了——
他的眼神虽然还没有完全冰冷，但已经充斥着令人畏惧的仇恨和严肃。这嫉恶如仇的面容镇住了所有与其对视的人，这是怎样的灵魂？一个如此稚嫩的少年生活艰辛至此，身边没有亲人做伴，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屈服和哀愁。
就像现在，萨卡斯基同样在诺拉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身世悲惨但是不屈不挠的自己：
他和她都是孤儿
他和她都是义无反顾之人
萨卡斯基所奉行“绝对的正义”的前提是绝不能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然而看着这双拉住他的小手，萨卡斯基不知为何没有勇气甩开她。
他曾经想过，如果他父母健在，他或许会有一个妹妹。虽然收养她的目的萨卡斯基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如今决定他和她生活在一起，也算是了了一桩遗憾。
萨卡斯基待诺拉如父如兄，教授她语言、文学和艺术，却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他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美丽的诺拉，心跳时而会乱，都被他刻意忽视了。
他仅仅是想为诺拉提供一个衣食无忧的住所，让她一生安稳。然而萨卡斯基始终不敢闯过那条他给自己设的红线。他不要任何多余的感情，更不想和任何人有牵扯。情感的羁绊这种东西是累赘，他这种人不该有，也不能有。
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诺拉。
（5）
一日，他在梦中回忆起了过往——萨卡斯基的家庭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但是一家人却很幸福。他的母亲不算美丽，但是很温柔贤惠，会煮十分美味的肉汤。他的父亲是一名普通的海军士兵，并不强大，但是却十分正直，在街坊四邻中有很高的威望。他经常抚摸着萨卡斯基的头，欣慰的看着怀中虽然年幼但已经负气仗义的儿子。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一伙的海贼登上了他们这个小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萨卡斯基的父亲为了保护手无寸铁的平民，被海贼用乱刀活活砍死。他的母亲刚刚将年幼的儿子藏好，就被炮火炸成了碎片，以至于萨卡斯基都不能将母亲完整的下葬。
这一切不仅是因为海贼的残忍，而是因为他的无能！他的弱小！他没能保护他的家人！
其实那时候他还年幼，这悲剧的发生怪谁也怪不着他头上。然而萨卡斯基极为擅长钻牛角尖，所以他这么多年来夜夜不得安眠。一闭眼，脑中尽是父母惨死的样子。
我的错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梦魇在他脚底张开血盆大口，他愤怒于自己的无能和怯懦，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辗转反侧。风笛的声音突然响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如同大海的召唤。
（6）
この夜よどうか明けないで
黎明请不要到来
迷い道の晴れるまで
在走出迷惘以前
果无き空を抱き，
拥向无边无际的天空
响きあう永久の调べ
回荡着祥和永恒的旋律
绽ぶ花にも似て
如那怒放的花朵一般。
静夜的笛声,却是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夹杂在笛声里有一缕隐约的歌声--每一个尾音，都会非常随意，留下一个回旋的音符，散漫慵懒的吟咏着流浪，寂寞，纯粹的感情。
这是诺拉的呼唤，她在安抚他喧闹的灵魂
萨卡斯基轻轻地睁开眼，凝视着正在尝试揉开他紧锁的眉头的诺拉。
一个人若是坚强了太久，就不知道何为软弱。萨卡斯基突然觉得她就像自己身上被造物主取下的一块肋骨，是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她让他明白自己已经千锤百炼的心还有柔软，她让自己发现这偌大的天地他还有栖息之所。
萨卡斯基喜欢诺拉瑞德
萨卡斯基爱慕诺拉瑞德
然而老师的悲剧突然闯进了他的大脑，萨卡斯基在痛苦和迷茫中惊恐地发现，他很有可能和泽法老师有一样的下场。
诺拉被憎恶他的海贼所杀，剩下他在仇恨的地狱中翻滚，只想报复所有人将世界拖到深渊与他共沉沦。
他被这恐怖的预警吓出一身冷汗，萨卡斯基从来不曾这么恐惧过，但却不得不悲哀的意识到这真的可能是他和她的未来——
诺拉会死，死于他的亲近。
（7）
“我喜欢你，萨卡斯基。”
听到诺拉青涩的表白，萨卡斯基的心痛到滴血。樱花纷飞，无休无止地砸在他的身上，居然让他觉得生疼。他的柔情夹在两个齿轮的转碾之中被轧成一张薄如蝉翼的羽翼，吹弹可破。他小心翼翼的把所有柔软都掩盖在内心深处，却也抵不住她的一句话给他带来的震撼大。
喜欢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这份感情在荒芜之地陪伴了他那么久，支撑着他对抗这片大海上所有的恶。诺然而萨卡斯基必须斩断这一切，他必须一字一句的亲口拒绝他心爱的女人。他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大，内心信念驱使萨卡斯基在某些关头必须做出痛苦的抉择。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诺拉。”
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正义。
他拉下帽檐，快步离去，为了是不让诺拉发现他目眦欲裂的眼睛。他大概清楚波鲁萨利诺那点背地里使坏的小心思，可他同时也明白这家伙只是言中了他心中的顾虑。萨卡斯基明白正义这条路不好走，虽然他已经意志坚定的背负着他的正义凛然前行，却无论如何不想连累所爱之人。
“我只把你当妹妹。”
这是为了保护你，诺拉。
我们共同的意志我去执行，我们共同的正义我去坚守。萨卡斯基要诺拉一辈子平安喜乐，永无哀伤。
此后诺拉与萨卡斯基渐行渐远。而他无怨无悔。
（8）
萨卡斯基将诺拉融入于他的正义和信仰中，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必须更加努力，荡平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他日益成熟，刚强的脸庞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让一切懦弱和罪恶望之一眼便心生寒意。萨卡斯基肩上的责任和使命越来越重，罪恶的时间打磨着血肉，可怖的现实敲击着的铁骨铮铮作响。然而萨卡斯基宁折不弯，这副挺直的身躯，在岁月和世界的变迁下依然没有一丝弯屈。
萨卡斯基向来喜欢直面敌人，与他们展开殊死搏斗。萨卡斯基从来不缺气破山河的魄力，更怀揣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他憎恶海贼，虽然不否认其中有勇士义将，可那又如何？他们的存在就是错的，一群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罢了。他也更厌恶逃兵，临阵脱逃是兵家大忌，没有守护亲人的勇气的懦夫不配为军！
然而人们皆以感情去定义现实的善恶对错，以自我标准强行捆绑他人，这是很多人走不出的悖论。因为他冷酷无情，世人便将无数的罪名强加于他；因为他不苟言笑，所以世人推断他嗜杀成性、滥杀无辜……却很少有人问过，为了正义，萨卡斯基放弃了多少。
他激进、孤高但是同样寂寥。他拒绝了诺拉的表白，放弃了坚持的剑道。这些都是萨卡斯基热爱的事物，但是在他看来远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绝望中选择死亡并不难，因为很省事，可以一了百了；真正难的是克服绝望活下去并征服命运。
“人人生来自由，但无不在枷锁之中。”
“每个人都有自由航行在大海上的权利，这是海神的馈赠，是大海的包容才有了我们。”
萨卡斯基不是没有迷茫过，但每次挫败后，他总能想起诺拉的这一番话。女孩儿的声音就像温和的海风穿过风铃一样。诺拉灿烂的笑容仿佛就在昨日，她的眼睛在太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有些东西，自带原罪，从来就不该有。”
（9）
萨卡斯基以为诺拉和自己的正义一样。
萨卡斯基误以为诺拉和自己的正义一样。
人生如逆旅，他是踽踽独行的逆行者。战国却在不尽余力的撮合诺拉和他的死对头库赞，他也从来无怨无悔。
只要不是波鲁萨利诺，只要库赞对她好就可以。
然而奥哈拉，烈火熊熊，烧红了半边天。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赤犬番外（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