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与夜宴》西木小叶子

124、番外四：巫族

　　巫山地处南齐西南，山腰盘旋的曲折险峻的实木栈道，是欧阳鹨刚来巫山生活时所修，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
　　巫山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大山里，水是清澈的，风是质朴的，蜿蜒的山路，因为有了虫儿、花儿草儿等，也变得更加鲜活起来。
　　走在栈道上，往上仰视，山就是天，天也是山，目及之处尽是山，就连呼吸都是山上的青苔味道。远处的山峰，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
　　山上到处可见萱草，这些萱草都是欧阳鹨亲手洒下的种子。古人传言：萱草是可以使人忘忧的草。但是在欧阳鹨心中，萱草却是一种忘情草。

　　欧阳鹨年逾三十，生的一表人材，武功高超，平时寡言少语，秉性善良，自数年前来到巫山隐居后，苦心钻研武功，不与世人打交道。
　　半山腰处，欧阳鹨修缮了一座亭子，平日里闲来无事时，他坐在此处喝茶饮食，这日，他泡了一壶大红袍，坐在亭子内饮茶。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他拿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侧身过几分，瞧见一身着灰色披风之人前来。
　　“巫山今天吹的哪阵风，将南齐的大皇子吹到我这小山上来了。”
　　来人正是齐安，他待走进了亭子，问道：“巫山山主怎知我是南齐的大皇子？”
　　欧阳鹨笑而不语，而是将手中的茶饮尽，放下茶杯后，为齐安斟了一杯茶：“大皇子既然来了，坐下饮下这杯茶吧。”
　　齐安解开披风，坐在了欧阳鹨对面，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欧阳先生还没说，您是怎么看出我是大皇子的？”
　　欧阳鹨露出浅笑：“我虽不在江湖，但是风将大皇子的故事吹进了我的耳朵，您是皇上的亲兄弟，想必眉眼之间和皇上很是相似的，我曾见过皇上的画像，所以刚刚只是远远的一瞥，我便确定，您就是大皇子。”
　　齐安见欧阳鹨果然如江湖所说，是个神人，便喝下他递过来的茶，茶入口，只觉得清爽甘洌，甚是好喝。
　　“大皇子既然喝下这杯茶，那就请说今日所来之事吧。”
　　齐安见他开门见山，所以开口说了自己今天所来之事：“我听闻欧阳先生博学多才、见多识广，是个文武全才，所以今天特地亲自登门请欧阳先生到我麾下为我做事，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薄待了您。”
　　“多谢大皇子抬爱，您也瞧见了，我远在巫山，距离南齐都城甚远，平时不问世事，所以不愿下山搅扰凡尘。如果大皇子想和我做朋友，我却之不恭，如果是到您麾下做事，那恐怕让您失望而归了。”
　　大皇子见欧阳鹨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要来请他下山为自己做事，此番一番推辞，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暂时离去。

　　齐安离开后，欧阳鹨立刻修书一封给北周的国主陆郢，将齐安招安自己一事，以及齐安和齐泰面和心不和一事也一并告诉给了他。
　　陆郢收到信件后，立刻心生一计：他想利用雪尘子和亲南齐。
　　陆郢认为，真正的美人必须具备三个要素：美貌、歌舞和体态。雪尘子的外貌是完全符合的，她精通诗书，舞技平常，为此，陆郢特请教习师傅训练了她半年之久，训练成功后，被献给了南齐皇上齐泰。起初雪尘子也颇为伤心，毕竟自己心里爱的人是陆郢，但想到陆郢为了北周的宏图大业，她也就甘心牺牲自己了。
　　雪尘子被送到南齐后，齐泰完全被她迷住了。为了更好地宠爱雪尘子，齐泰命人在南齐都城修建了雪宫，并修建了亭台楼阁、舞堂等宫殿，供两人在雪宫游玩。

　　消息很快便被欧阳鹨知道了，没想到，自己心爱了那么久的女人，陆郢不知道珍惜，反而将她嫁给了皇后妃子一大群的南齐皇上齐泰。
　　欧阳鹨伤心至极，苦心钻研武功绝学，利用半生灵力制作出巫皇钟。
　　巫皇钟制作完成的这天，他似乎瞬间老了十岁，右边脸颊处的一缕黑发也瞬间成了白发。
　　他站在山上亭子处放眼望着整个巫山，眼角涌出泪水。
　　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缕头发，这缕头发是当初他从北周离开时，雪尘子从自己头发上剪下来的一缕，交给他，算是做个念想，这些年，他一直贴身保管，每个午夜梦回的日子，他都会将头发拿出来温柔的摸索着，这份爱意在心里一直难以释怀。
　　欧阳鹨将雪尘子的这缕头发放在巫皇钟里，用灵力封印住，想着自己如果某天被迫被齐安招安做事，巫皇钟会认出雪尘子的元神，不会伤害她。
　　猛的，他吐了一口鲜血，随即昏迷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打量着屋子，是一间木屋，木屋里陈设简单，自己所睡的床是用木头制作的，床边的桌子和椅子也是用树木所制，做工比较粗糙，闻起来似乎还带有一股松香味。
　　“吱”的一声门响，从屋子外面推门进来一个女人，他和女人四目相对的刹那，女人愣住了。
　　女人穿着粉色衣衫，头用蓝色布巾包裹着，容貌姣好、皮肤白皙，她将手里的木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将托盘子里的碗端了下来。
　　“你昏迷了半个月，不想今天竟然醒了。”
　　“是你救的我？”
　　女人端着药走近床榻，欧阳鹨颤颤巍巍的坐起身，自己接过药一饮而尽，然后将碗还给了女人：“谢谢姑娘。”
　　女人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笑道：“那日我去山上采药，不想却看见公子昏倒在亭子里，身旁放着这个。”
　　女人从桌旁的木蓝里拿出巫皇钟，欧阳鹨见状，立刻右手幻化出灵力，将巫皇钟藏于袖中乾坤里。
　　女人见状：“公子如此紧张这个钟，想必是公子的心爱之物吧？”
　　欧阳鹨解释：“不过是我练功时的灵器罢了。”

　　欧阳鹨在医女处又休养了几日，觉得自己身体和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方才告辞准备回巫山。
　　他临走时，医女叫住了他。欧阳鹨以为医女帮了自己这么多日子，是想和自己要一些银两，或者提一些要求。
　　不想医女却说：“不知公子婚配与否？”
　　欧阳鹨愣了片刻：“没，没有。”
　　“我出生神医世家，父母早亡，我一个人孤单惯了，本想在这山下了此余生罢了，近日见到公子，突然很想有个家，有一群孩子承欢膝下，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见欧阳鹨愣神，赶忙解释：“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对公子一见倾心，不知公子可否愿意接纳我？”
　　欧阳鹨被医女的一番表白感动，想想自己爱而不得雪尘子，陆郢却那般的对待她。所以他不愿意伤害一个真心付出的人。所以他答应了医女，和她成婚。

　　欧阳鹨带医女回到巫山，简单举办了婚礼的仪式，除却她二人，没有一人参加。
　　婚礼上，欧阳鹨承诺医女，这一辈子，他只爱她一个人。
　　医女感动的落泪，她相信欧阳鹨所说，她坦言，自己此生也只会爱他一人。

　　结婚后的两人，医女苦心钻研医术，行医足迹遍及巫山周边数十里的民众，她医术全面，尤其擅长外科，精于手术。并精通内、妇、儿、针灸各科。所以巫山一带的民众对医女人人称赞。而欧阳鹨则专心练功，灵力比之在北周之时精进了几倍不止。
　　没几年，他二人的名声响彻南齐。所以，来巫山学徒之人也数不胜数。对于这些不远千里来求学的人，欧阳鹨都会挨个面见，看出意图不轨，学成武功作恶之人无论给多少银子，他都会拒之门外，对于那些勤而好学，天生就是学武之人的人他立刻同意他们留在巫山学武。有些身体不好的，或者武功造诣不高的，欧阳鹨会让他们学一些巫山的基本功，平日里多以学习医术为主。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巫山巫族已经成为南齐第一大异族。

　　远在朝堂的齐泰听闻手下人和自己说起此事，起初觉得只是一个小小的门派，没有放在眼里，但是近几年眼见巫山的势力越来越大，他特地命自己的亲信前去巫山巫族招安。
　　欧阳鹨婉拒了齐泰的招安，不过，他承诺，自己在南齐地界永不生事。
　　使者将他的话原原本本的回传给了齐泰，齐泰虽心有疑虑，但也不好派兵攻打，所以让手下一定看看好巫族，如果发现他们有谋逆之举，立刻举兵攻之。

　　南齐和其他周边国的一些门派分支尊崇巫族，特派来使者想联姻。欧阳鹨告诉这些前来的使者，自己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绝无纳妾之心。
　　医女知道此事后，甚是欣慰：“此生嫁给欧阳鹨，再无遗憾。”
　　欧阳鹨却坦言：“男子所承诺，就一定要做到，不然就不是一个好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