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辰尚晚》夜易听尘

8、第八章：赐婚，真心与否

　　骗子，骗子，原来是个大骗子。
　　原来让我装疯是假，在他说赐婚时我因为装傻而无法拒绝订婚是真。真是天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可是这种事为什么不先和我商量呢？虽然不用想我也不会同意。
　　“荒唐！胡闹！先不说朕从未为一对男子赐婚，你是朕的兄长，拥有皇室的血脉，你这么做真为皇族打脸，为我舟氏汗颜！”皇帝重重的挥了挥衣袖，大发雷霆。
　　舟败长跪于大殿，却自始至终没有半点退步：“微臣希望陛下能理解也能成全，毕竟微臣已经认了他，怎么说也算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了。希望殿下能明白，微臣这一生只爱临寒这孩子一人，兄长非临寒不娶。”
　　临寒一阵恶寒，什么跟什么，怎么不是嫁给我，非得娶我？转念一想，反正也是假的，谁上谁下本也没什么所谓。
　　“朕不理解！朕也不成全……”“皇上！”舟败打断皇上的话：“微臣绝对真心喜欢临寒，殿下若不信，今后看臣的表现可好？”皇上愣住，重点好像不在你喜不喜欢他，而是我同不同意赐婚吧？
　　“望儿，辰儿，停一下。”太后说道：“哀家看辰儿对这临寒感情很好，虽然这件事有辱皇家脸面，但若两人两情相悦，棒打鸳鸯也不是什么美事。只是不知道这个临寒愿不愿意呢？”太后算盘打的天响，就算这个什么临寒喜欢舟败，自己那个傻样估计也很难说清，这样不就理所应当拒绝了。
　　“母后，临寒他傻……”舟败伏地道。
　　“回太后，草民愿意。”临寒咬字清晰的回答道。舟败身体一僵，这个蠢货，要干什么蠢事？
　　太后皱了皱眉，面目狰狞起来：“远辰，给哀家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回太后，草民的病情复杂的紧，时常半疯半傻，自己也不清楚何时病发，刚刚如若做了什么，还望皇上太后不要介意。至于我与舟郎，乃一见倾心，两情相悦，望太后皇上成全。”临寒边说边看向舟败，心道：我不管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次先帮你一次，反正也都是假的。等任务做完再脱身也不迟，反倒是现如今在舟败身边只凭一个门客的身份走到哪里都不好说话，做起任务也不顺利。舟败见临寒现场编的谎都这么天衣无缝，背后一阵冷汗，再加上临寒充满杀气的眼神，舟败感觉一阵心悸。
　　太后已经把同意的话说出了口，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太后咬牙心道，这样也好，喜欢男的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正好可以通过这件事给他树立负面形象而且这个男孩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名门大家的后人，正好让舟败少了不少靠山。太后想罢，轻轻一笑。
　　“既然如此，容我同皇上商量一番，再给你答案。”太后气色缓和，随即闭上眼安神。
　　“谢皇上，谢太后。”舟败当即叩首道。临寒忽然一动不动跪趴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个临寒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又犯什么疯病了吧？”皇上问道。
　　“大概是太兴奋了吧，临寒兴奋时也会犯疯病……”舟败解释道。临寒在旁边装傻跪着发出傻笑，舟败憋笑憋出内伤。
　　“果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太后面无表情道：“就如你曾经说的一样。”话语中充斥着嫌弃。
　　“过奖。”舟败道。
　　“赐婚之事我们过几日再给你答复，现在我来说说关于你的事。”话题终于回到正轨，皇上理了理袖口道。
　　“臣洗耳恭听。”舟败对道。
　　“朕思量许久，决定交代爱卿三件事。”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道。
　　“只要陛下说，臣定不辱使命。”舟败道。
　　“好。”皇上从坐位上走下来，伸手扶起跪着的舟败，临寒见状跟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客套了。”
　　舟败拱手，没做下文。
　　“其一，朕希望爱卿手下的那些将士能各司其职，像先皇在世一样，继续与宫中侍卫合作管理宫中安全。毕竟所守或匪亲，很难让人放心。”
　　“其二呢，便是我认真思索良久，决定从今日起，调查魔教的所有事宜全权有你来负责。御查司所有权限你都可动用，无需询问我。但只限在调查魔教之事上。”
　　舟败道：“臣不才，命臣掌着御查司，只怕臣应付不来。臣惶恐。”
　　“兄长不必自谦。”皇上笑道：“你应付的来。”
　　“其三，朕想了很多人选，但只有你最让朕放心。”皇上正色道：“大殿南面的藏佛院住着一位先皇的故友，先皇还在世时，因为宫外有歹人要害这位故人，所以先皇便一直将其置于藏佛院。现在朕命令你，亲自带上你的亲信守着藏佛院。”说罢，还有意的看了舟败一眼。
　　临寒一愣，这个人会不会是老师说的需要我调查的那个人？老师说的是一个被困在宫中的人，而皇上的意思是有个人被保护在宫中，所以到底这个人是不是老师所说的那个人呢，如果是，那到底谁在说谎？
　　“那个，朕没赐你封地和爵位，本意是希望你能留在南宣，毕竟朕和母后真的很喜欢你，做事认真而且不摆王爷的架子，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皇帝背手踱步。
　　“怎会，能留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是微臣的荣幸。再者，我不用去山高皇帝远的封地，还可以离母后近些。”
　　太后睁开眼：“远辰你的嘴可真甜，没事就下去吧，哀家累了。”
　　净音公公一路领着二人离开皇宫。
　　进了马车，临寒一把揪住舟败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道：“你把话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有理有据的解释。”
　　舟败突然咧嘴一笑，道：“先不说这件事，刚刚那声舟郎叫的你夫君好生愉悦，娘子不妨再叫一声。”
　　临寒先是一愣，随即堪堪松开手。他把头低下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前没接触你时，我觉得你故意和我搭话图谋不轨，虽然我一无所有，当时我甚至还担心你会不会就是人贩子。因为你做什么事情都让人摸不到头绪。接触了以后，我知道你可能是一个很孤高的将军，待人冷冰冰的。我想这样很好，大不了你不说话，我不说话，万事大吉。”空了一会，临寒把头抬起来，小脸通红：“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流氓，登徒子！而且还是调戏男子的登徒子。”
　　舟败哈哈大笑，道：“你都要当我夫人了，我当然不能再装好人了。再说了，嫁乞随乞，嫁叟随叟，皇上一旦真的赐下婚，那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临寒整理了一下表情，正色道：“我警告你，舟远辰，你最好说说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明白，我不介意去找皇上解释一下某些事。”
　　“好，算你狠。”舟败合上折扇敲了敲头：“其实我在几天前就听宫里的眼线说太后正在收集一些亲近春家和太后的人家的姑娘的资料。不用想肯定是打算给人说媒的同时，又能在男方家里安插眼线。而仔细想想，现在在这皇城，也就只有我能让太后这么这么隆重的找姑娘，毕竟我对于太后来说真是一个未知的风险，想必那些姑娘也应该是为我准备的吧。作为我的妻子，却每天监视我，我肯定不能不想要这样的妻子啊。”
　　“所以你就想到添一个夫人，我能理解，但是你要娶我是什么意思？”临寒问道。
　　舟败摇了摇扇骨道：“我现在添一个夫人，无论是背地里还是光明正大，都不可能。因为我现在娶亲，只会让太后多虑，让她对我多加防范。”
　　“所以你不是自己决定娶亲，而是和皇上求赐婚，目的就是打算先发制人，在太后面前提起娶亲之事。”临寒接道。
　　“说的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舟败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还是觉得你在敷衍我。你既然打算赐婚，又为何不选女子而选男子，就算选男子，你有那一百多兄弟，哪个不是威风雄壮，你为何会选我，一个出身下贱，在你身边蹭饭的乞丐。”临寒冷言道。
　　“我选女子，有可能太后会立即否定我的亲事而把她选的姑娘介绍给我。但我选男子，就是在告诉太后，你不用找姑娘了，我不喜欢姑娘，我喜欢男的。所以就算真的嫁来一位太后眼线，我也定然冷落，不会从我嘴中知道什么，在加上她本身就不希望我有什么好名声，自然会现场改主意，同意考虑我的这件事。这样，就能完全取消她为我说媒的念头。再者，不选我兄弟的原因很简单，太后在小皇帝登基之前就已经查过我的背景和我身后的兄弟的所有信息，只怕太后比我更了解我的那些兄弟。选你的原因也很简单，不管你是谁，现在你就是临寒，你背景简单，太后查你想来也查不到什么，安全的很。”舟败道。
　　临寒想了片刻，问道：“既然太后决定要在你身边安插眼线，那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没准过两天就给你几个丫鬟，仆从，还不是要收着。”
　　“那就收着好了。”舟败随口一答。
　　“什么？”临寒炸起，面脸怒气：“你还说不是在骗我，费了这么多口舌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希望太后在身边安插眼线吗？怎么又同意收着他们了？”
　　“非也，非也。”舟败一把揽过临寒，将他困在怀里：“这不一样，仆人可以换掉，夫人可是要跟着过一辈子的。”说罢，还露出仿佛很天真的表情。
　　“谁是你夫人？真是个破皮无赖。”片刻，临寒的脸倏的红了，用尽全力推开舟败，把脸转向窗外。真是个登徒子，说的那是什么话，夫人要过一辈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让我骑虎难下，生米煮成熟饭不成？开什么玩笑，不过是在演戏罢了，我也只是在救他，若是真有人听他的墙根听到什么，他再因此有什么危险，父亲和老师给的任务可就完成不了了。
　　舟败看着临寒的小身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会在想到以成亲破局时想到要娶你？为什么当我决定向皇上请求与你成亲这件事会激动的睡不着觉？为什么当我提出想与你成亲是会很想看你的表情。舟败慢慢闭上双眼，掩饰了眼中闪过的一丝惆怅。我……不会喜欢上了他吧……，可是，我不可能……
　　临寒正撩着窗帘看车外的热闹，青蓝色长袍里藏着一个瘦小的身体，闪着光
　　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卖艺的人们。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恰当的弧度，露出的小小的梨涡，到底什么是小孩子该做的事？临寒不知道。他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小孩子的快乐，但是好像看着那些江湖骗子的劣质把戏傻笑也挺好的。这仿佛是临寒从未感受过的单纯的快乐。可是这种快乐好不真实，临寒甚至不知道这种快乐，是来自车外江湖骗子，还是车里的那个无赖。临寒的表情慢慢僵硬，半晌放下窗帘，面无表情的坐好。
　　舟败睁开眼睛：“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了，我，有点累了。”临寒往后靠了靠，对舟败道：“记住了，我答应嫁给你，只是要保护你，还你花钱养我的人情，仅此而已。”
　　舟败脸色一沉，没接话。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