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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小龙,我不要和这家伙挤一张啊。”踏进地字号房,陈迪第一句话就说。
      这是间比陈迪想象中更显陈旧的房间,摆设颇为简陋。
      加了一张床,显得更加拥挤了。

      “在下陈奕龙,这位是我的好友陈迪。还没请教这位大哥尊姓大名,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大眼少年却不忙着纠结床位,将行李放了下来,笑着问。
      “难怪觉得面熟,陈少侠可是参加了几天前落月城的武林大会?”一直挂心着宝儿,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付辛博总算想起几天前还和面前这人有过一面之缘的,“在下姓付名辛博,今日多谢陈少侠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叫我小龙就好了!”陈奕龙似乎想到了什么,打开随身的一个包裹,“付大哥旅途劳累,要不要尝一下阿迪家乡特产的鸭脖子?”
      “……谢谢!”付辛博性格内敛偏冷,本不善言辞,但不知为什么,面前的少年看在眼里,很是阳光可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拿到手里才想起,现在自己是一个人行走在这荒郊野店,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奇毒与暗器,皆是杀人于无备之时,这陌生人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接的。

      一边占了大床的陈迪开始抗议了:“小龙!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些鸭脖子可是我大老远带来给你解馋的,拿了我的好意给个陌生人作人情,看他这样子,还不定领情呢!”
      “阿迪……我是在推荐你家乡的特产啊!是谁说的以后要在全国各地开鸭脖子的陈记专卖店来着?要是付大哥真的觉得好吃,也一定会推荐给他的朋友们!我可是站在你陈大公子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啊!”陈奕龙敲了一下陈迪的头,有点没好气了。

      付辛博不禁想起自己和井柏然相处的过往,了然于心地笑笑,刚才自己的疑心和多虑显然是怠慢了面前开朗少年的好意,于是低下头咬了一口手中的鸭脖子:“呵呵……有点辣,但很好吃呢!谢谢小龙!谢谢迪少侠!”

      “这还差不多!”听付辛博叫了自己一声少侠,又埋头不疑有他地大快朵颐,陈迪的心情晴朗多了,“吃了我们家乡的鸭脖子要广而告之啊!

      对了,忘了正事呢!我们这三个人,今晚这床怎么分?”
      “你不是说要一个人睡吗?”付辛博抬起脸,一脸正直的表情。
      “是啊,”陈奕龙状似痛心地摇头,“可是阿迪,你一个人占着大床就有点过分了啊!”

      “什么啊!小龙跟我睡!”陈迪隔开和陈奕龙分吃着鸭脖子的付辛博,“小龙,你太过分了!我送你的鸭脖子都要被这个臭小子吃光了!……臭小子,听到没,不许和我抢!”
      “抢什么?鸭脖子?还是小龙?”付辛博想到陈迪刚进客栈时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的模样,心里都要笑抽了,嘴上却故意刁难。
      “鸭脖子和小龙,两个都不许抢!”陈迪眼神霸道。

      “哈哈!要是被别人看到我们霜晚堂的少当家现在的无赖样子,还有多少人会找你看病啊!”陈奕龙则是完全一副旁观人看好戏的态度。
      “不看就不看!大不了我卖鸭脖子去!”陈迪拉过陈奕龙坐在床边,“到时候,就按我们早早说好的,我当老板小龙给我管帐!照样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难道陈迪你就是是神医世家的未来当家?江湖人称‘沾衣仙子’的尉迟沾衣是你母亲?”虽然在常年与外界隔绝的太阳岛长大,但天下第一神医“尉迟沾衣”和神医世家“霜晚堂”的名字付辛博还是不止一次听戴阳天和吕杨说起。

      “不是,尉迟沾衣是我姨,但我这医术倒是从小和我姨学的。”说到自己的出身,陈迪反倒换了十分淡然的口气。

      “付大哥……其实阿迪这次是偷跑出来的啊!尉迟阿姨想要阿迪潜心向医,快些继承霜晚堂的家业,可是阿迪最大的理想是在全国各地他去过的地方都挂上陈记鸭脖子的分号……小时候……”说到陈迪的彪悍事迹,陈奕龙一脸兴奋得意,“但阿迪的医术,可是丝毫无愧于‘神医世家’的门面……”
      “说起来,那天的武林大会,辛博因故没能看完全场,可有谁最终夺得火琉璃?”
      “……”
      “小子,我看你刚才在楼下吃饭的时候郁郁寡欢,可是有啥心事?”
      “……”

      可谓不打不相识,那一晚,付辛博和萍水相逢的两位陈姓少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继和自己一样嘴硬的闫小狼之后,付辛博交到了离开太阳岛后的又两个意气相投的好友。

      逐鹿城到晚上竟下起雨来。

      谭旭带上斗笠,一身轻捷打扮,潜入张超府第。
      就算是杀手界顶尖的高手也不惯在雨夜出手。
      谭旭没有改换日期是因为:当目标的防备降至最低的时候,自己的胜算也就最大,
      杀手这个行当本是拿命去搏的,对目标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谭旭之前没见过张超,只是随身带了画像对照。
      在暗处等了好久,却不见有相仿的身影。

      从西侧厢房里传来年轻女子的细语。
      “公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说是会晚点,不是带小井少爷去栩栩老板的酒店喝女儿红了吗?”
      “这大晚上还下雨,听雪,你去给公子他们送几把伞过去吧!”
      “栩栩老板那边会给公子备车的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的脾气,这下雨天,公子起了雅兴,说不定就想打油纸伞雨中漫步了!”
      “呵呵!小井少爷看样子也是不安份要坐车回的。我这就拿伞!”

      正说着,别院的门环声响了。
      “一定是公子他们回来了!眠月,快去开门!”
      听到有丫鬟要出来了,谭旭忙躲在有细竹掩映的假山后。
      这边一个着月白色、一个着秋香色衣衫的丫鬟提着灯笼,飞快地把门开了,又跟着出来三、四个年轻姑娘,齐齐地迎在门口:
      “公子,你们回来了!”
      只见一身白衣的身材颀长的男子拉着另一个穿了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隔得有点远,灯笼的光被习习的晚风吹得有些晃悠,不说相貌,谭旭连另一个人是男是女也没看清。
      十有八九画上之人就是刚进门那白衣贵公子了,谭旭心想,决定稍候在静处看得仔细一点再行动。

      “公子,怎么全身都淋湿了!小井少爷的衣服上也是!”进到屋内,丫鬟们忙替张超把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擦干。
      井柏然头上披的原来是张超的外套,只是衣服被淋到了。
      “秋水姐姐,是我不好。柏大叔本来要驱车送我和超哥回来的……超哥说我身体刚好,这几天一直呆在家里怕把我给闷坏了。就说要陪我一路逛回来。没想到……半路下起雨来……”井柏然一脸担心地看着张超。
      “没事,你超哥身体好着呢!没那么容易得风邪的,倒是井宝你快去洗个热水澡,不要再着凉了!”张超被丫鬟擦着头发,不忘对井柏然露出孩子气的微笑。
      “超哥……”
      “快去洗澡吧!”张超笑着说。

      张超清澈温暖的目光看得井柏然一点恍惚。是谁呢,以前似乎有人也一直这样轻浅温柔地看着自己。
      宝儿,宝儿,就这样,就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哪儿也不去,也没什么不好呢。
      宝儿,真的,我不想去想什么报仇,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两个人一起,似乎报不报仇也没什么大的关系。
      宝儿,我生气了,从今以后不许你咬我一口,从今以后!
      宝儿,我会不会太宠你了?
      宝儿,是我错了……

      浸在温暖的热水里,一遍一遍,熟悉的话语催眠似的在脑中响起来。
      如果人希望时间停下来,是觉得幸福了还是害怕幸福流失得太快呢?
      是谁呢?那个人?对自己说着这么温柔话语的那个人是谁呢?
      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一定是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为什么自己会想不起来?

      不是,不会是超哥,自己和超哥认识不到一个月……
      是谭旭吗?谭旭一直是自己咬的最多的人……
      但自己醒来后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谭旭……
      梁哥?涛哥?他们虽然对自己很好,但似乎从没在自己面前说过报仇的事……
      ……付博?进了夜刀门后就没和付博再见过面……
      但为什么这个人的名字让自己有恍然若失的感觉?

      井柏然一阵头晕。

      张超的书房。
      “出来吧!等了这么久,为何不动手?”张超的声音清冷。
      “……”一阵沉默。
      “阁下再不出手,就不要怪张超不客气了!”
      “这里太狭窄,我们到外边去如何?”
      “正有此意,我也不想惊扰无关的人……”

      谭旭在前面引路,张超跟着谭旭到府外一处偏僻的竹林。
      “出手吧!”张超亮出手中的白玉笛。
      “是你救的小井?!”面前的黑衣人戴着斗笠,虽无法看清此人脸上的表情,但从此刻这人激动的语气里可以推想他与井柏然的关系不寻常。
      “你先告诉我,你是井宝的什么人?”张超反问道,“我想我没有义务回答一个来历不明人的问题。”
      “你没必要知道。”谭旭答道,“我只是不想在小井面前杀一个有恩于他的人!……如果是你救的小井,今天我可以先放你一马;但小井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奇怪,如果你真的要带走井宝,为何刚才井宝在的时候你不现身?”显然,张超并不打算领谭旭的情,“反正改天你还要找上门,不如今天给彼此一个痛快!至于井宝,我张府的门又没上锁,井宝想走的时候我张超自然不会阻拦;但还论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什么带与不带!”
      “没想到张家小王爷如此痛快!那好,如果今夜谭某失手,决不再来!”谭旭拔出腰间弯刀,“……确实,小井走与不走,我们谁也勉强不了他!出招吧!”

      话音刚落,谭旭便手执弯刀急速攻来;张超手中白玉笛击挡不及,脸上被生生画了一刀。
      “有些意思!”张超反倒笑了,轻抹了一下脸上的刀伤,“看来在下也要放手一博了!”
      周围传来风打竹叶之声,白玉笛在张超手中化为绵绵的攻势,竟也不输谭旭的凌厉刀法,一时竟未分出高下。

      原来这谭旭使的弯刀名“血月”,在红月悬空百鬼夜行之夜威力最大。
      此时,夜雨刚住,东方的天空一弯红色妖月冉冉升起。
      银色弯刀在夜色中渐生出红色微光,谭旭手中弯刀越舞越急,竟不似先前稳中求胜的攻法,与其说是人在执刀,不如说是刀在驭人,
      谭旭虽攻势急遽,刀法却渐趋凌乱,
      张超手中的白玉笛虽在招架,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你没事吧!不是中魔了吧!”
      “……”谭旭却不回答,夺命一招“血枫染月”就要出手。

      张超忙跳到对面细竹上,将白玉笛贴进嘴边,看似慢条斯理地吹起清人心志的《迷神引》:
      一叶扁舟轻帆卷,暂泊楚江南岸。孤城暮角,引胡笳怨。水茫茫,平沙雁。旋惊散……
      异乡风物,忍萧索,当愁眼。帝城赊,秦楼阻,旅魂乱……
      烟敛寒林簇,画屏展,天际遥山小,黛眉浅。旧赏轻抛,到此成宦游……
      芳草连天阔,残照满,佳人无消息,断云远……

      此起彼伏的笛声流水一般漫入谭旭的耳朵,谭旭头痛欲裂,“不要吹了!不要吹了!”
      张超自然没放开手中的长笛。
      “不要吹了!……快点停下来!……可恶……”
      手中的刀终于渐渐放开。

      张超放下手中的长笛,走到失去知觉的谭旭身边。
      拿开偏在一边的斗笠,倒在地上那人露出一张清朗的脸,眉型上挑,悬鼻,薄唇,紧闭的双眼睫毛长长。
      脸上被冷汗打湿,因痛楚被咬破的唇上沾染着血色,微启着轻轻喘气,竟有说不来的妖娆味道。
      张超有点无措地愣在原地。

      “超哥,总算找到你了!”身后突然传来井柏然的声音,“一直都忘了问超哥我醒过来之前的事……”
      张超回过头,却见井柏然一个箭步上前,抢先一步将身边昏迷不醒的黑衣人拥到怀里:“谭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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