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失宠（四）：翻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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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用晚膳了。”孙承出声提醒，及时打破了此刻内殿里凝固的气氛。
对视的两人心里都悄然松了口气。
林宣不自然地转过头来，对孙承说：“那便传膳吧。”话毕，还给了孙承一个赞许的眼神。
孙承点点头，回递了一个写着“陛下安心”的眼神，便转身张罗指挥下人们布好晚膳。
一个好的太监，最要紧的技能就是要会察言观色，方能在必要的时刻为皇上解围。
他复又转过身来，恭敬道：“还请陛下移步膳房。”
大乾内廷规矩，除非皇帝设宴，皇帝需与嫔妃分开进晚膳，以避免皇帝夜晚临幸的选择受到干扰。前朝便有前车之鉴，据记载，一位妃子精修厨艺，以精美佳肴留得帝王共进晚膳。随后便水到渠成地得到临幸，最后竟至夜夜专宠的地步。自此之后，为免重蹈覆辙，破坏后宫和谐，内廷便立下了这项规矩。
林宣点头：“好。”
她又看向陆采漪，对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采...皇后，朕之后再来看你。”
陆采漪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道：“恭送陛下。”
林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前往膳房。膳房是设在养心殿后殿专供帝王用膳之所。
“陛下…”突然，自身后传来低低地呼唤。
林宣略感惊喜地转身，陆采漪却避开了她看过来的眼神，只道：“臣妾念旧，恳请陛下应允，准我贴身宫女灵儿得出冷宫，在我身旁服侍。”
惊喜的心情瞬间落空，林宣勾起的嘴角又落下。她抿了抿唇，道：“准。”便有调转身去。
陆采漪凝视着林宣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依旧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膳房内。
膳房格局不大，但香气缭绕，中间一张御用餐桌上已布好满汉全席般的宫廷盛筵，热气腾腾，使人食欲大增。林宣为大乾御膳的豪奢程度所震慑，低沉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就是做皇帝的美妙之处啊。
佳肴不仅口味绝佳，菜色搭配、盛盘样式上都看得出费了好一番心思。真正达到了色、香、味俱全的境界。
她胃口大开，食指大动，正好今日在陆采漪处吃瘪不少，无处发泄，那就以食解压。
林宣搜寻记忆发现，原主不仅与她本人长相相似到几乎一模一样，就连兴趣爱好都有很多重叠之处。譬如眼前这桌盛筵，必然是参考了帝王偏好口味而做，却恰好击中林宣所有的喜好。
如此相像，倒引起了林宣的深思。
一旁随侍的孙承看得是一脸欣慰，道：“皇上好久没吃得这么好了。”
这一个多月来，为了江州知府陆忠谋反一案，皇帝忧心，食欲不振，这些孙承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变着法儿催御厨做些圣上偏爱的讨巧吃食。
林宣身形一顿，摸索回忆。原来，原主这段时间以来，内心其实一直处于天人交战之中：理智告诉她必须除掉陆家，而对陆采漪的旧情却让她纠结不堪。
可结局已然分明。她还是选择了权力，甚至为了避免自己见到陆采漪心中动摇，竟然可以狠下心将她打入冷宫。
林宣看得心里冷笑。她懂，原主并非不爱陆采漪，只是比起对权力与天下的热衷，那些儿女情长于她而言，则显得更像是帝王霸业之路上一枚枚碍眼的绊脚石。她父亲孝宗不就是因此成了个败笔？为了一个男宠，竟丢掉了身为皇帝所有的雄心与责任。
说到底，或许在原主心里，最爱的还是她的大乾江山吧。
但林宣，任务者林宣，却是发自真心地心疼皑皑雪地上那抹单薄而倔强的身影。或许从那一刻起，这便不仅只是场任务或冒险，也是她的选择与真心。
她天性便是追随本心。
只是这让她这么多年再度心动的人，现在似乎还很抵触她…
“啧啧，没个吃相。”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系统007的嘲笑，打断了她刚刚思绪的蔓延。
“我说，你现在好歹是个皇帝，注意点礼节好不好？”
林宣故意又狠吃一勺饭，并不搭理系统，也没注意到背后的孙承已经看得泪眼汪汪，激动不已。
孙承：陛下食欲真好！终于放心了！
“宿主林宣，难道你不关心关心任务进度如何了？”系统007忍不住提醒道。
“哦对，任务进度。”林宣猛然想起，她还要靠这来换治陆采漪的药呢！便急问：“怎么样了？”
“你可自行调出卷轴查看便是。”
“我正吃饭呢，你直接报告给我不就好了？”林宣简直想翻白眼，别的系统对宿主都是百依百顺倾囊相助，怎么007就老是这么懒散冷漠？？
许是听到了她的抱怨，系统007这次倒没反驳，便说：“先恭喜你，主线任务1-挽回陆采漪濒临破碎的心进度已经达到10%。恭喜宿主林宣获得40积分。”
“不过，你的其他三个任务，都没有任何进展。”
林宣：“…”
“那个能恢复陆采漪身体的药需要多少积分？”林宣期待地问。她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其他任务都毫无起色，但至少她知道了自己今晚和陆采漪的一番谈话不是没有效果。她还以为自己怕是凉了。
系统007皮笑肉不笑：“100积分。”
“咳咳——”正吃着饭的林宣突然呛了一下。
孙承赶忙凑上来帮忙拍拍她的背，几个小太监顷刻盛上了茶杯和丝巾。
林宣拿起茶杯喝了口，挥挥手示意没事：“没事，退下吧，只是不小心呛了一口。”
“皇上别着急，用膳要细嚼慢咽才不伤胃。”孙承说道。
林宣点头，心里咒骂系统不厚道。
“100积分？等我攒到的时候，怕是陆采漪已经小产了吧！”感情的事急不来，况且陆采漪被伤得深...
“任务又不是只有一个。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事物之间相辅相成，你若护陆家周全，陆采漪必然感动。光靠嘴皮子是不行的，追女孩子，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系统颇有些内行的说。
“哦——”林宣点点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点用处。”
007又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她废话。
用完晚膳，林宣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陆采漪，即使美人如今不太待见她。
到了寝殿外，却被门外一个候着的宫女拦住去路：“陛下留步。”
孙承眉头一皱，厉眼一扫，尖声道：“大胆！小小宫女，也敢拦皇上的路？！”
那宫女忙行一礼，急道：“陛下恕罪！奴婢是皇后娘娘贴身宫女。皇后已歇息了，吩咐我若是陛下来了，就告诉陛下，今晚请回吧。”说完，头紧紧低着，不敢看林宣。
孙承斜瞄了一眼林宣，见她面色果然有些不愉悦。他心里微微叹息：唉，陆皇后，您这又是何苦呢？
这算是皇后当面拂了陛下的面子，这种时刻，必须得他孙承出来圆场了。
他对林宣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身体有恙，不能侍奉陛下也是情理之中。奴才已命人收拾好养心殿内另一处寝殿，还请陛下移驾。”
林宣点点头，面无表情。
临走前，她看着低着头颤颤巍巍的小宫女，扣住她的下颚，将她的头抬起。
小宫女和林宣对视的瞬间便红了脸，她呼吸急促，不知皇上要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林宣开口问。
“啊…”宫女慌张：“奴婢，奴婢名唤灵儿。”
原来是那个陆采漪专门要过来的小丫头。
林宣道：“朕记住你了。你要好生侍奉皇后，一有情况，即刻向朕禀报。”
“是..是，奴婢遵旨。”
林宣松开手，便离开了。只留宫女灵儿在原地，神情异样地抚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眼神迷离。
林宣边走边对孙承吩咐道：“皇后刚出冷宫，按礼数还不能即刻住回坤宁宫。你便先挑选一批新宫女太监伺候在她身边，记住，务必要干净的。”
之前坤宁宫里的人在陆采漪入冷宫后都被打散充进其余各宫。宫中勾心斗角，阴险狠毒之辈不在少数，从陆采漪被打入冷宫就遭受落尽下石便可看出。她赠宫女太监给她，便是公开表明了迎回陆采漪的态度，总会惹恼一批人。林宣可不想让陆采漪再出什么事。
孙承心下了然：“奴才明白。”
林宣梳洗毕，心情古怪地感受了一番被十几个人伺候着洗浴的场景。她起初还觉别扭，但多想想原身的记忆，过了些会儿，也便习惯了。
沐浴完，林宣穿着干净里衣，躺在养心殿躺椅上晾着头发。古代没有吹风机，湿发只能自然晾干。
殿内被地龙烘得暖洋洋的，助眠异香徐徐缭绕，林宣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这时，一位模样白净的小太监走近，朝林宣跪下，双手捧起一个长方形檀香木盒，举过头顶。盒子里整齐摆放着十个小竹牌子，绿色漆头，白色漆身。
孙承在一旁问道：“陛下，今晚是您亲自点，还是翻牌子？”
林宣当场愣住，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耳朵不由自主就红了起来。
想她如此纯情，守身如玉二十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点，乾元宗还没开始第一届秀女大选，所以后宫目前只有统共十位妃嫔，皆是女子。
十个...别说十个，就是一位陆皇后就够林宣喝一壶的了！她怎么应付得了这种事！
但宫规明文规定，为保皇室子嗣繁盛，皇帝除斋戒日（即每月月初与月末）可以独寝外，其他日子都需点妃子同寝，否则便是破坏宫规。林宣贵为九五至尊，但即便如此，不遵宫规不仅要被宫中老嬷嬷们念叨，耳朵长的朝臣们也会趁机参上一本。
林宣面色尴尬，但又不好直接言明。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对孙承说道：“今晚...今晚朕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孙承面露难色：“陛下，今天并非初一或三十。”
“朕知道。朕只是今晚困乏，想一个人先歇息。”林宣掩饰道。
“陛下劳累可先行休息，妃嫔到后让她进入帐中即可。这毕竟是规矩…”孙承明白林宣的意思，但他实在是办不到呀。只是以往也没见皇上明确表达出来过，难道——是因为陆皇后？
孙承面上不动声色，心下确是有了一番计较。
林宣可就不太好受了。她可受不了睡着睡着被子里突然钻进个陌生人。想想就瘆人！她可是有洁癖的。
眼见无法通融，她一咬牙，便道：“那就点皇后！”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失宠（四）：翻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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