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完全死亡》伍子安

4、《过分真实的噩梦》

　　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满是恶臭的地方，光是呼吸就让我痛苦万分，可过多的思考和恐慌只会加重我的呼吸，我只好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观察身边的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一个抱着玩具熊哭泣的小女孩，一个正在安慰小女孩的学生装扮的女生，一个着装精致的男人，一个吸着烟的工装女人和一个啤酒肚男人。
　　矮小的男人惶恐不安，我看不大清他的面容，总觉得不止一副样貌出现在他脸上，他长得毫无特点，一闭眼便完全回忆不起他的模样。
　　小女孩手中的玩具熊已经破损，熊脑袋与身体的连接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小女孩却还一直死死地拽着脑袋，同样是一副惶恐的表情。
　　可以看得出来，那个女学生也一定一样惶恐，但她还是轻轻地拍打着小女孩的背，在她耳边说着些什么。
　　那个精致的男人在我刚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向了我，我尴尬地笑了笑，他却冲我露出一个干净的微笑。
　　工装女和啤酒肚男站在角落里，那是这里最干净的地方，不过也就是看起来干净罢了，这里还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你们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吗？”
　　突然一个变身后的尖细男音响了起来，我立马四处环顾，却不知道这声音是从何而来，呼吸立马粗重了起来，我竭力抑制住自己，等待神秘男子的下文。
　　“你们都是有罪的人，我要你们在这忏悔室里好好忏悔自己的罪过。”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快让我们出去，你这是在绑架！”女学生出乎意外地坚强，竟然是她第一个人发声。
　　紧接着，啤酒肚男也开口了：“大家都是朋友啊，这么对待朋友心思未免也太坏了吧，就算有什么恩怨，咱们也可以坐下好好商量嘛，不要伤了和气啊。”一副润滑油的嘴脸，这样的人在外面一定混得很好。
　　神秘男子再也没有了动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但我现在饿得很。
　　“如果你们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过，你们就别想出去了。”神秘男子又出声了，“另外，这里不允许说谎。”
　　“我没有错！”矮个子男人爆发出了非一般的勇气，我觉得他此刻的身影可能是他这一生最为高大的时刻了，但他马上就像是中弹了一样，直直向前倒去。
　　我上前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已经没有了跳动。我为此感到惋惜，向众人宣布了他的死亡，他们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结合神秘男人的三次发言，我已经大致锁定了他的位置，立马扑向角落里的纸箱。
　　其余的人显然还没从刚刚的震惊的余韵中缓过来，就又被我的举动吓得不轻，但我没有心思在乎这些了。我不停地扒着纸箱，希望能找到我想的那样东西。
　　纸箱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环境下部分已经开始腐烂，不同于旧书特有的香草杏仁味，烂纸板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气味。老鼠想必很喜欢，如果不是必要，我真不想碰它们。
　　很快，一个又小又破的黑色金属盒被我翻了出来，我沉默地看着它。
　　我这样的姿态吸引了其他人的好奇，他们纷纷聚拢而来。
　　“这是什么？”精致的男人问道。
　　“刚刚就是这东西在说话。”我并不想回答他们太多问题，将盒子往兜里一揣就回到了角落，众人也无趣地四散开来，回复到原先的样子。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学生开口了：“那个……大家也都受不了了吧？我们不如按照那个男人说的做……”
　　是她先服软了，这完全可以预见，但不见其真心。而一直都没说过话的工装女竟也附和了她的话，看来所谓的忏悔无可避免。
　　“忏悔的话要讲给别人听吧……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从谁开始呢？”女学生站了起来，她的身高并不高，但似乎压了矮个子男人一头。
　　“小姑娘，你既然这么主动，不如从你开始呗。”啤酒肚男仰着脖子笑道。
　　女学生憋红了脸，显然是被这个男人的话气个不轻，她刚想开口就被小女孩打断了。
　　“大家……一人一句吧……”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女学生背后，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众人似乎都不是很想说话，毕竟这里太臭了嘛，可以理解。我环顾四周，没有人提意见，看来都同意了。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接着大家商量了一下顺序，过程记录如下：

　　小妹妹：我偷吃了糖
　　女学生：那天早上我没有理她
　　精致男人：他不愿意承认
　　工装女：工作结束后我做好了所有家务
　　啤酒肚男：我的女儿很漂亮
　　我：她爱我

　　小妹妹：我没有告诉妈妈
　　女学生：她被妈妈推下去了
　　精致男人：我偷偷告诉了他家里人
　　工装女：他弄脏了我的地毯
　　啤酒肚男：我爱喝酒
　　我：她的父亲害死了我父亲

　　小妹妹：我说我没有看到
　　女学生：姐姐说家里不需要妹妹
　　精致男人：他被家里人赶出去了
　　工装女：我用椅子砸晕了他
　　啤酒肚男：我没钱了
　　我：她父亲死了

　　小妹妹：爸爸说妈妈背叛了他
　　女学生：她们一直虐待我
　　精致男人：他更爱我了
　　工装女：我把他塞进了下水道
　　啤酒肚男：我欠了债
　　我：她原谅了我

　　小妹妹：我答应跟爸爸离开
　　女学生：她摔破了东西
　　精致男人：我偷偷告诉了报社
　　工装女：我不爱他

　　工装女刚说完，她的胸口便流出血来，她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虽然又有人死了，但忏悔还要继续，我示意啤酒肚男继续，他很快就接了下去。

　　啤酒肚男：我要卖了她
　　我：我有了别的女人

　　小妹妹：我答应妈妈会去看她
　　女学生：她拿走了我的衣服
　　精致男人：他很难过
　　啤酒肚男：她不愿意
　　我：我说我爱她

　　小妹妹：我有了新妈妈
　　女学生：妈妈打了她
　　精致男人：他更加爱我了
　　啤酒肚男：我说这是为了我
　　我：她相信了

　　小妹妹：妈妈太可怕了，我不想去看她
　　女学生：她哭着喊我
　　精致男人：他被所有人抛弃了，除了我
　　啤酒肚男：她同意了
　　我：我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小妹妹：听说妈妈被人赶出来了，我没有告诉爸爸
　　女学生：我没有理她
　　精致男人：他跳楼了
　　啤酒肚男：她死了
　　我：她服药自杀了

　　小妹妹：是我害死了她
　　女学生：我是妹妹
　　精致男人：我爱他
　　啤酒肚男：她爱我
　　我：她爱我

　　忏悔似乎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也才过了一会而已。
　　两具尸体还躺在地上，伤口早已停止涌动献血，是已经凝固了呢，还是已经流干了呢？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氛围下，忏悔完的我们面面相觑，纵使是我也没想到，我面前站着的这群家伙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算了吧，我也没有资格说他们。

　　众人恢复了沉寂，我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

　　我想起了与那个女人初见时的场景，想起了她对我撒娇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是怎么看她的呢？那双眼睛理是否存在些许温情呢？

　　我听到了小女孩和女学生在低声啜泣，那两个男人虽然没有发声，但都把头埋在了胸口，肩膀不住地颤抖。

　　某种不知名物质从我的面颊划过。

　　我们以爱为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为此感到深深的忏悔。

　　梦醒了，那个女人坐在床边笑着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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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开放式，男主可能是为了自己将来要做得事感到愧疚所以做了这样一个梦，可能是神听到了他的忏悔将时间回溯，而回到了过去的男主是会选择珍惜女人还是做跟之前一样的选择，就交给大家自己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