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花的前半生》拭尘

3、童年篇3

　　小花和弟弟寄养在河对面的舅舅家，爸妈到成都谋生活去了。那一年小花第一次自己洗头，头洗了衣服也打湿了。舅妈不会像妈妈一样周到。她希望能尽快长大走岀小山村。
　　看着老太婆一个人挑水也觉得可怜，舅舅说“那你爸爸妈妈家都不能呆了，可怜吗？”小花第一次恨一个人。
　　舅舅有一个儿子，叫何平，弟弟每天和何平疯玩。已经半懂事的小花经常拘着弟弟读书，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来约束那么小又爱玩的孩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只知道玩！玩！玩！这个家都要散了！”李小花有股热血冲头的感觉，直接拉过弟弟的头往墙上撞去。血，一下就流了岀来。李小花和弟弟都吓傻了，只知道哭。这一次，弟弟和小花产生了隔阂。
　　爸爸妈妈回来了。因为小花和弟弟，他们和老太婆谈，虽然不知道过程，也免不了送粮送钱，但一家能在一起生活，小花是兴奋的。就算家里更困难了，也让小花觉得生活有奔头。
　　之后，老太婆和她女儿也回来过，她们常从行动言语上欺负妈妈，她们看不上妈妈，虽然爸爸妈妈都结婚十多年，都有了一儿一女。
　　一次清明，她们从城里到小花家后山上坟祭祖，临近中午，妈妈说：“小花，去叫你奶和姑姑到家里吃饭。”
　　“不去，她们那么坏，还欺负你骂你，你还叫她们吃饭？”小花不太理解母亲的委曲求全。
　　“那小兵去！小兵！”弟弟很听话地去了。并且领了一包糖果瓜子回来。
　　小花特别生气。母亲为什么要请全家都讨厌的人回来吃饭呢？她冲出去，将糖果瓜子扔了，说“我们家不稀罕这些！你敢领回来就滚出去！”当时，全村的人都说，一个小女孩子怎么那么会记恨呢？
　　小花有个亲奶奶，有三个叔叔和一个姑妈。走乡间小路有三四小时的路程。
　　李家姑姑六十年代在小花亲爷爷手下读书，李爸爸才2岁时，李家奶奶和姑姑到杜家沟，千求万求求来了爸爸。六十年代家里有儿子，腰才能挺直，不然农村里会骂‘绝户’，会处处欺负你。
　　杜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忧国忧民的热血青年。他是退役的军官。退役时分配在乐县城府，但他一身热血未退。因为是知识青年，主动下乡，到了乐县南乡的琵琶村教书，然后又辗转到兴隆乡。杜奶奶年轻时一个人在家拉扯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因为吃不饱，还有个儿子没站住。在这样饭都吃不下的情况下，有人来求儿子，当然就能丢下一个负担。李爸爸排行第三，年纪不大又能自理的年纪，就成了合适的对象。
　　小花很喜欢杜家的爷爷奶奶。他们对小花亲切中又保持着距离。每次去都会对小花很好“小花，吃糖！”“小花，想吃什么东西，奶奶给你做啊！”奶奶会轻轻的抚摸小花的头说“小花真乖！”爷爷也会把养着的兔子搬岀来“小花，你可以摸摸兔子和它玩啊。”因为这些和蔼可亲的话，小花在杜家过了个好几个新年。
　　爷爷是个典型的文化人，写得一手好字，相信年轻的时候也一定很帅气儒雅。别人的家门口都是种菜。爷爷家外面是用篱笆围起的一个小花圃。里面种了胭脂花、玫瑰花、海棠花、一串红、水仙花等等。李小花常常能在这个小花圃找到乐趣。到回家时，总会扯几朵漂亮的花才开心。
　　爷爷的学生几乎遍天下。小花还小的时候，经常听说爷爷又到他学生那去耍了。到老年时，爷爷的退休工资出现了问题，还有大堂哥工作的问题，都是爷爷的学生解决的。不得不说，这对曾经热血的爷爷来说，是最好的回报。
　　爷爷经常对小花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奶奶把你爸抱走了！”
　　还好爷爷和爸爸之间并无太大的遗憾，因为他们从来不曾生分。
　　有一年，爸爸的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妈妈吓哭了，小花一个人走三四小时，去请远在兴隆的叔叔，叔叔认识医生。妈妈和小花以为爸爸生了重病，感觉家里的天都要塌了。在小花和妈妈都慌乱时，是这些有血缘的亲人帮着忙前忙后。爸爸做了阑尾手术全癒后，小花对爷爷奶奶叔叔的感激达到了顶点。她也喜欢上了去爷爷奶奶家做客。
　　小村里没有医生，走40分钟的小路才有一个看病的赤脚医生。家里养的猪生病了，人一点小病痛都是请的这个蒋医生。
　　小花一次半夜发高烧，爸爸背着小花在极窄的野草丛生的小道上走着去找蒋医生。爸爸的背很暖，高大结实可靠。
　　到了蒋医生家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微微的亮。爸爸去叫门“蒋医生，开开门，看病！”
　　“来了来了！”蒋医生也是个尽职的医生，应该是会经常起夜，几分钟就见门吱呀的开了。
　　他皮肤白皙动作轻柔，不同于一般农村人的黝黑粗鲁，手摸摸小花额头说“是烧得厉害，可能要吊针了！”然后就是打开他那个白色的医药箱。爸爸在一边的长椅上坐着，又用粗糙的大手轻轻的包着小花吊针的手“有没有暖和点儿？”
　　蒋医生开的药都是很苦的白色、绿色、黄色、褐色的中药丸子或者是辩不出的中草药。这些味道，一直伴随到小花高中后才解脱。后来蒋医生老去，他儿子承父业继续为乡里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