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花的前半生》拭尘

14、工作篇2

　　预计中午前能到，结果傍晚才到达地址。余英还没下班，李小花站在厂门口，她终于感觉到了希望。
　　东莞XX电子厂是生产线，主要制造销售组合音响和其他电子产品。此时的李小花是不知道这些的，但这不影响她对工厂占地的震惊，太大了。几乎这半条街的一排高楼都是工厂。
　　等了大半小时，余英出来了“怎么现在才来！我先去把行李放宿舍，然后去吃饭！”李小花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从早上到现在没吃饭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同来的还有余英的另一个朋友姚芳“想吃什么？”小花想了想“还是吃粥吧！”来东莞吃的第一顿饭是皮蛋瘦肉粥，香浓可口。
　　余英说“小花，你没有厂牌，等下你先拿姚芳的厂牌进去。我们宿舍还有空床，先休息。明天就去应聘！”小花没有异议，她现在只想睡一觉，以缓解这几天糟心的经历。
　　余英的宿舍住了十一个人。大家对她的到来习以为常，这种情况应该不是第一次了。李小花又到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打电话，与小卖铺老板约好叫父母的时间。2004年的通讯极度不便，普通的农村人还用不起手机。
　　第二天，又是明媚的一天。拿着早准备好的简历投递，现在只招收操作员。什么是操作员，李小花并不知道。现在她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不管是什么。简单的和人事部招聘员交谈，当天就收到上班的通知“你明天就可以上班，工程部，宿舍等下到傍边的房间去登记。宿舍每月缴伍拾元，餐厅就自己充值，一个月一百伍！”
　　当天，李小花就在余英的带领下去买被子、生活用品，也不急着去登记宿舍，再住余英宿舍一晚才搬吧。安排好后才有时间好好看下这里的环境。
　　整个厂区，分为了生活区和工厂区，干净整洁。生活区有食堂、宿舍、图书馆、娱乐室、医疗室等等。到下班时，人群密密麻麻，余英说“这里生活了一万多人，有9个大门。”
　　第一天上班李小花是紧张的。由昨天招聘的阿伦带着当天应聘成功的二十人进厂区，厂区口挂了一排排的打卡机，到上下班的时间由保安统一放到合适的高度，员工排队打卡。继续往前走，在一楼的一个房间停下来。阿伦敲了门“我带新招的人来了！”有人应声走了出来，是个三十多的大叔“好的，多少人？”阿伦将名单递给他“今天有二十个！”又转身向这二十人说“我的任务就了，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蒋主任会安排你们工作！”
　　蒋主任仔细看了一下名单“我要把你们分到各车间，一个车间五个。先进来！”打开门，是一个不大的衣帽间，蒋主任说“我们这是无菌车间，进来都先穿上工作服、带好帽子和脚套！”
　　蒋主任又通知来几个组长“自己领人去培训！”
　　李小花和另两个年轻女孩儿分到了二车间“我叫张雨，现在是二车间的组长，你们现在跟着我走！”三人跟着到一个小房间，张雨拿出三份同样的文件夹来“你们今天先熟悉一下车间的注意事项！中午下班铃响后就自己出去，一定要先打卡，不然算旷工，然后去食堂吃饭！”张雨是个二十多的年轻人，有些严肃。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三个女孩儿面面相觑，意思是上午就看看文件就过了！张雨走后，和李小花离得近的女孩儿先开口“我叫张玉，江西人，你们叫什么名字？”江玉脸蛋白皙又圆润，总是带着三分笑。
　　另一个女孩子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偏胖，说一口很重的广东音“我就是广东的，我叫徐静！”
　　“我叫李小花，四川人。你们都搬到宿舍了吗？”李小花想着，一起上班的住一起很利于培养感情。
　　张玉说“我已经搬进去了，来之前我姐已经给我办好了！我在3栋101，你们要不要一起还有空床位。”徐静和李小花都说好！上午就在慢悠悠的看文件中渡过！
　　中午十二点整，果然有一阵铃声响起。结伴去食堂吃饭。食堂很大，分好几个区。普通员工的食堂最大，能同时容纳好几千人。刷了卡，领着盘子打饭打菜，吃的还不错，李小花看着盘子里的鱼和炒菜。当然，大锅菜，不能对味道期望太高。
　　李小花已经顾不上伤春悲秋，每天繁忙的工作让她踏实。车间里四季都明亮干净温度适中，地板上贴着黄色的警示线，警示线里是一台台看起来高大上的机器，几台机器组成一条生产线，一个房间有四到五条生产线。里面几十个员工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当然分工也不同，有负责看机器的，有看电子板线路的，有修理工，有装箱的搬运，有工程师。李小花观察了一下，车间里多数是女同胞。
　　李小花和张玉分配在一条工作线上，最初的工作是看板。一块黄的绿的电路板上都是二极管、三极管、电容、电阻和贴片。看板就是坐在生产线的最后面，从机器上拿着电路板看是否有错件漏件、贴片是否翘脚，如果发现有坏的就筛远出来给修理工送去修理。这是一件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几个女孩子坐一起还能吹吹牛讲讲笑话。
　　工厂的事很多，也经常赶工期。李小花常常加班到晚上十点。在厂里，没人对加班有怨言，因为加班费高！
　　当生活步上正轨，就有心思想其他事了。
　　在周末，给保留了地址的同学，一一写信告诉他们，已经换地址了。有电话的朋友，也一一打过去互相问近况，包括马林。
　　拨通电话时，是马林同学接的，一个话比较多的男生“他出去啦，你是马林的女朋友吧？”
　　“我们已经分了，现在是朋友！”
　　“但他把你的相片粘在课桌上，放在枕头下，天天看呢。我们都对你熟悉了！”男生在那边笑得很得意“还知道你叫冰儿”！
　　“这样吗？他从来没和我说过！”小花其实挺蒙的，都挺久的事了。
　　“那行，他回来了我叫他给你回电话啊！你电话多少？”小花告诉了他，挂断，继续拨下一个电话，确定每个留着联系方式的朋友都联系了。
　　在厂里还有一个中学同学蒋艳，余英约着蒋艳和小花出去玩。2004年的厚街比小花呆的小县城的市容好得不是一点半点，马路宽敞洁净，看不到一点儿纸屑垃圾。
　　“去哪里啊？”李小花问，都是熟悉的人很能玩到一起。
　　“先去游乐场，然后去体育公园！”余英已经安排好了。
　　体育公园三三两两的游人说说笑笑，李小花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坐过山车、碰碰车、木马，都是小孩子爱玩的，确实还是爱玩爱闹的年纪。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差不多两千元，对李小花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爸，我发工资了！我找时间邮回来！”这时还很流行邮政电汇。
　　“那你留着生活用的，也不要太节约了啊。寄回来爸爸给你存着！”爸爸的声音明显也觉得很自豪。
　　过了几天，才接到了马林回的电话，刚开始都很沉默“冰儿，好久不联系了，还好吗？”
　　“挺好的，我都以为你不会回电话了呢！”
　　“……太久没给你打了，放假在家呆了一阵子，有些无聊！”
　　“喔！无聊就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喔！”李小花觉得有点黯然，因为发现无话可说了。
　　“不是，冰儿，我挺想你的！你送我的花和写的信还好好的保存着。”马林语气也挺黯然！
　　“这样呀!不过可惜我把你的照片和信全烧了!”小花有些无语。
　　“没事!我还可以写嘛!”又说“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一声呢？如果你说了，也许我会留住你，你就不会走那么远了。”话题就这样聊开了，一旦联系上，好像那么长时间的隔阂就被打破，也可以找到很多话题。这样断断续续的保持联系，有时能聊一小时，有时也只说几句话。期间也收到了另几个朋友的信件，林妹妹和丁宙是一直保持着联系的。
　　现在的生活中，小花和张玉走得最近，年纪差不多的年纪，有共同语言。她们约定一起去剪头发，出厂门向右走几百米就是一条街，但里面大都是小吃生活用品店。剪头发需要步行半小时到另一条街。两人对厚街都不熟悉，转转悠悠一小时才找到地方“那里亮着灯，去那一家吧！”小花进街第一眼就看到一家与众不同的店，店铺挂着XX理发店的牌子，门口贴着几张漂亮的人物画，一个年轻女人站在门口玩着当时还很稀有的手机。她皮肤白皙又漂亮性感，很有成熟女性的魅力！李小花喜欢看美丽的一切事物“就这家了！”
　　两人走到门口，漂亮女人娇笑起来“两位小妹妹来做什么？”“剪头发啊！”李小花望向店里，有好几个座位，吹风孤单地摆在小桌子上，店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正好没有人呢，张玉，我们可以早点剪完了！”李小花兴奋地说。
　　漂亮女人笑得更起劲了“小妹妹，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又指了指街对面另一家理发店“剪头发，去哪儿！”李小花都没见过没生意还把生意往外推的生意人！张玉已经意识到不对,拉着小花的手要走“小花，我们去另一家吧!”
　　李小花望了望另一家，还有好些人坐在外面排队呢“去另一家要耽误好长的时间！这家不用排队，挺好的！”
　　漂亮女人笑得更厉害了，又妩媚地撩了撩头发“这位小妹妹真可爱！不过我们只接待男人喔！”又向屋子里另一个漂亮女人说“快来看，有两个可爱的小妹妹迷路了，硬要来剪头发呢！”屋子里的女人反应很冷淡“还是两个单纯的小妹仔，你不要废话了。”然后冷着脸对小花张玉说“这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快走！”
　　到此时，李小花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和张玉可能来到了一家暗地的夜店！她惶恐地拉着张玉，头也不回地跑了，后面还能传来一连串的笑声！这让李小花想到了电视里那些充满激情的肮脏的小姐与嫖客之间的情色交易。但这两个漂亮女人一点也不像那种风尘女子，她们年纪也还不大，她们也只是很普通的漂亮女人。李小花想着，她们是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也许是因为贫穷，因为过不下去或者因为被骗，来到了这样的场所。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他们对着陌生的小姑娘，还愿意善良的提醒，虽然是以调笑的口吻，但李小花总感觉那是她们无奈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