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怨》哩啦啦

4、施舍的父爱

　　说起来倒是可笑，潘小娘在女儿活的时候也没施舍多少的好脸色，此刻倒是哭成泪人似的在父老乡亲控诉着袁贤之之前的种种。姜员外看着相伴几十年的小妾这般行为，心中止不住的厌烦，只想着早早了结此事。他赶紧挥了挥手，示意着下人招呼着那个县里有名的道人来招魂。自己坐在一旁却忍不住回忆起女儿之前的种种。
　　要是说自己多么厌恶这个女儿，倒也是不至于，但喜欢肯定是谈不上的。姜员外儿女确实算不上多，但仔细算来自己给这个女儿的确实是少得可怜。家中别的儿女都是正正经经给了名字的，到了她这里却是随意赐了个姜女的名字，别人问起来就掩饰着说名字简单，这样她自己就能记住啦。但实际上呢？姜家也算是望族，就这么个傻子也不配当姜家儿女呀。
　　这么想来自己对她也算是不错，毕竟姜家儿女这样的身份在县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谁看了不羡慕呀。而且平时待遇虽是不如另外几个孩子，但也算是锦衣玉食吧。这样算来，一直陪伴着她的黄狗，也是府里帮着养的。想起那条黄狗，姜员外便有些好笑，这黄狗是从潘小娘娘家送来的，看起来普普通通土狗一条，姜女却给它配了个人名，姓承了娘家的潘姓，换作潘岳。真是难为这傻子了，还能想到岳这个字。
　　一边的家仆过来请示说需要家人诵经了，姜员外点了点头，开始展现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率先站在前面默念起来。脑子却开始想起了那么一个午后，姜女拿着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兔子肉，一边跑一边唤着“阿岳，阿岳。”那黄狗好似通灵性似的，一听到姜女的叫唤就开始围着她团团转。姜女一见到黄狗，眼睛就笑弯成了两条月牙，酒涡也浅浅深深的浮现在了脸上。她弯下腰，把手里的兔肉一推，示意着黄狗吃下。
　　姜员外那时也觉着好笑，这傻子竟把那畜生当人对待，真是可惜了那上好的兔肉。但他却没想到，那黄狗却只是围着姜女转悠，一直不肯吃那兔肉。姜女只能傻兮兮的说着，
　　“阿岳，你要乖乖吃哦。奶娘说吃多多，要长高高哦。”
　　黄狗却是听不见似的迟迟不愿吃那兔肉，姜女只得说
　　“那行，你吃我吃，都长高高。”
　　说着便忘往嘴里塞了一口兔肉，那黄狗见了便在她身旁蹲下吞了一口兔肉。姜女见它吃了兔肉，便又笑得梨涡又露了出来。姜员外在一旁看着直笑，真是两个傻子，还好他们有这姜府的庇佑，不然在外面不得让人骗好几百次。
　　一边道人念着经，让他又回想起了姜女出嫁时的样子。凤冠霞帔那么重，她好像感觉不到似的把平时的琐碎向黄狗来来回回叮嘱了十几遍。最后怕误了吉时，大家架着她才把她拖开，她却一脸的泪水一脸的不情愿，倒好像她要嫁给一个傻子似的。那黄狗也是傻，跟了花轿一路，姜女在轿子里唤一声“阿岳”，它在一旁也叫唤一声仿佛作为应答似的。就这样两人应答了三里地，一直等到把花轿送到新郎府上才停下。当时姜员外以为那黄狗必然是会向新郎家再讨要一番吃食的，谁知道他一直在府外蹲了一天，直到姜员外准备收拾收拾回府上了，还见它在那蹲着。什么好处都拿不到，真是一条傻狗。
　　这事成这样倒像是自己给姜女选错了亲事似的，那袁贤之婚后也没纳妾，况且现在也不能断定姜女是被害死的呀。袁贤之好歹是个举人，人长得不错，说话还招人喜欢，自己也算是给她找了门好亲事了吧。要不是那黄狗咬死人，自己也不会要挟着还人家女儿的命，也哪会有招魂冤屈什么破事。自己对她们母女还不够好吗，那潘小娘吃穿用度也没亏待过，姜女的也没缺过，自己倒是半点好处没捞到，就被天天叫着还人女儿了，真是气死人。
　　那跳大神的到底什么时候好，脚都给他站麻了，倒像是自己给女儿披麻戴孝，真是好笑。自己倒是从来没享受过这儿女福。
　　这样想着姜员外诵完了最后一句，便捡了块阴凉地方站定，不再管此处繁琐的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