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君恩》借路闻风窃酒香

35、035、起舞（终）

　　北山越氏从来都是骄傲的，不仅是因为历代家主都是容貌姣好的翩翩公子，还有他们独有的才情和气度。单是站在人群里不说话便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今日越陵却是刻意打扮了一番，本就艳丽的容貌更是勾魂夺魄，就连平时与他常伴左右的沈飞都有些惊叹。瞧着他一身大红色广袖长衫上绣着的祥云飞凤移不开眼：“侯爷您这是……”

　　越陵在她身前转了一圈，那滚边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叫人恍惚以为是那天上的仙子，这回他倒是并不在意对方沉浸于他的美色，反而颇有几分自得的问道：“如何？”

　　沈飞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半晌才应道：“人间绝色。”

　　“你觉着，你家王爷可会喜欢？”

　　沈飞听他这话方才醒过味儿来，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侯爷，我们王爷虽然从来都不近女色，可我也却是没听说过他喜欢男的啊……”

　　“胡说！”越陵不高兴了，“我跟你家王爷是打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心里不过是闹着脾气，我想个法子哄哄他。他若高兴了，我便能回去睡个安稳觉。他总归心里装着我我就是了。”

　　也不知这少年时候的匆匆一面，怎么到了越陵这里就成了青梅竹马。沈飞气不过总要刺他两句：“这要是说什么青梅竹马您怕是比不过人家南江那位，，人家楼小公子对我们王爷那才叫真心实意掏心窝子的好。若不是他那日回宫提前叫了胡大哥去救人只怕我们这会儿全都留在西川喂了虫子！”

　　这话好悬没把越陵噎个跟头，细细想来她说的却也不无道理，于是除了那苦命的原配王妃沈阙，他越陵是情敌名单上便又多了楼思雨这么一号人物。

　　“你好歹与我也是主仆一场，怎么这会竟然胳膊肘向外拐！”越陵气的拿扇子敲她的头，“我与王爷也是心心相印，缘何你竟不肯站我这边？”

　　沈飞翻了个白眼，丝毫不客气：“我们王爷本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娇贵命，自打与你在一起之后更是没了下床的日子，那么个好脾气的主愣是叫你在身上扎了两回窟窿。曼说是我们王爷，就是我也不能看着自己主子再往火坑里跳。你且去问问咱们王府上下，那个不是看见你就恨不能把王爷塞自己身后护起来，生怕叫你伤着。”

　　越陵自知理亏，就这么被她数落着不还嘴。可也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于是便央着沈飞趁着中午摆饭的时候进到了沈清雪的屋里。

　　早上吃过了药，沈清雪便又睡了，他之前在西川受了伤，失了血，如今便只拿大把的补药勾着魂，看的越陵又是一阵心疼，看那样子根不能将自己的血补给他才好。

　　沈飞端了汤过来，见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忍不住酸他：“你可别这样，我们王爷身上都是宝贝，他从小就是尝百草试百毒才熬成了这样的体质，你的血怕是要不得，指不定都是黑的！”

　　越陵委屈的想把碗接过来伺候沈清雪吃饭却又被笑话。

　　“你哪里会做这个，若是想好便在这里不出声就是了。”

　　沈清雪自打沈飞进来的时候便已经醒了。这会儿听着两人斗嘴有些新鲜便忍不住笑了：“他好歹也是个公侯，怎么你竟然半点都不怕？”

　　沈飞吹了吹手里的汤，觉着不烫了才给人喂过去，嘴上也应着话：“怕他作甚，我家主子好悬没在他手里丢了命，我与这位爷至少也算得上是仇家了。”

　　“你这丫头！”越陵气得不轻，拉着沈清雪诉苦，“我今日可是叫这丫头狠狠欺负了一通呢！我如今自知有错，求着王爷见我一面都难，好容易得了机会进来还要受这小丫头片子的气，你竟然只顾着笑话我也不为我做主……”

　　沈清雪吃了两口便摇头不肯再吃，转回头瞧着越陵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便有些好笑：“侯爷怎么还要和我的一个小丫头计较。您大人有大量，往后我教训她，今日就算了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越陵见他终于肯看自己心里便又高兴起来，总觉得自己这回的心思没有白费，便对着沈清雪勾魂似的笑，“你要快些好起来，我等着你跟我回北山结婚呢！”

　　“侯爷这回又喝醉了么……”沈清雪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以为那日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才是……”

　　“我知道的。”越陵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沈清雪从来都是温和高雅的，那样的人物是不会难为任何人的，如今走到这一步，唯一的解法便是沈清雪大概知道他可能将不久与世。这是两人谁都不愿意去触碰的禁忌。

　　越陵将眼泪憋了回去，依旧对着他笑：“你知道吗？我们北山的族徽是一只青鸾，而我们的族人如果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对象就会有特殊的表达方式。”他说着便站起来，“我给你跳舞吧。跳了舞，你就是我的人了。”

　　不等沈清雪搭话，越陵便自顾自的寻了个空地点着脚尖跳了起来。他本就生的好看，如今又是刻意打扮了一番自然是夺目，指尖带着坚韧的美，每一个转身都似乎带着万种风情，可是他又有身为男子的劲道。

　　“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雪终于叫了停，他的目光一直都向着他，自然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那份绝望和悲戚就这么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他面前……越陵的意思很明确——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何必呢……”

　　“你说过的，除非死了才肯原谅我……”越陵眼睛半分不错的瞧着他，“若是我不陪着你，等你想要原谅我的时候，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所以——”他走上前握着沈清雪的手，“我得跟着你的。你又是这样善良的人，若是没我陪着，总免不了要叫人欺负了的……”

　　一连等了好几日，就在越陵以为沈清雪不会给他答案的时候，宫里又来了传旨的宫人。

　　“皇九子沈清雪，端厚仁德、聪慧明达，朕思及手足之情敏感于心，故，追封其为镇国亲王，世袭罔替。其妇沈氏得二品诰命，赐永宁王府邸……”

　　“什么意思！”越陵得了消息便直接冲到了沈清雪的院子，却见院中早就立好了排位棺椁……

　　传旨的宫人却还没走，瞧着越陵魂不守舍的样子竟像是没看出他是个男子一般，还宽慰道：“王妃娘娘节哀，幸而皇上还赐了府邸供您安稳度日……”

　　“胡说八道！”越陵疯了一般推开眼前的侍卫，整个人扑到那棺木上，想都没想的掀了盖子，“我昨日才见过他，他还好好的！怎么会……”

　　待到众人都散去，越陵还没回过神来，只以为的趴在那棺木上半晌动弹不得，便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从正堂走了出来。

　　“越侯爷，皇上赐的棺木虽然是烫了金边的，可到底也不能抬走，你守着倒也无用。”

　　越陵猛地回过身，却见沈清雪穿着一身干净的水蓝色广袖长袍正站在不远处瞧着他。

　　原来，他说的，竟是这个意思……

　　“这回你便能与我安心住在北山了，对不对？”

　　“还要多谢越侯爷肯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