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破可梦狗

8、第 8 章

　　圣诞节快到了。

　　这种西方节日放到中国高中生之间无非也就是给各种人际关系制造一个送礼物的借口。有些人缘好的女生，除了能收到各个亲爱的闺蜜精心准备的礼物之外，还能从关系好的各个男生那里收割一波。

　　圣诞节送礼，怎么少得了趁机表达爱意呢。有不少看对眼、暧暧昧昧缺个契机告白的，或者是刚在一起不久、想趁热加深感情的，都适合在这个“浓厚的节日氛围”中甜蜜一把。

　　安明雅受氛围感染，也起了送礼物的心思。一来能够再次好好地感谢周识念送药的举动——怎么说也花钱了，二来……

　　以同学的名义送礼肯定是说不过去的，虽然他们也就这点关系了，但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突然送个礼物不尴不尬的。

　　林晓婉出的主意是，给他礼物时假装成是其他班的同学托她送的，这样既可以顺利地将心意传达出去，又可以在万一周识念当场表示拒绝的时候避免尴尬。而且一般情况下，“其他班的女生送的”这种说辞从一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女生口中说出来，稍微懂点的男生应该会知道这其实就是这个女生送的；如果那个男生没那么懂，太过耿直了，以为真的就是某个其他班的女生送的那也不要紧，等他回去拆开礼物一看，不就明白赠送者到底是谁了吗。

　　“当然你也可以匿名。”林晓婉抬了抬眼镜总结道。

　　匿名还有什么意义。安明雅心想。她确实是存了表明心意试探周识念态度的心思的。

　　安明雅决定豁出去的原因还有运动会那大乱心绪的一幕和下学期就会因分科而分班的客观事实。

　　毕竟也就疯狂这一次了，总得不留遗憾。

　　平安夜刚好是星期五，下午大家都会回家，没法在晚上再送礼物，只能在放学的时候找个恰当的时机拿给周识念。

　　安明雅一整天都在既兴奋又紧张的心情中度过。她时不时伸手摸摸桌肚里包装精美的礼物，时不时悄悄看一下周识念，上课时也没法完全集中精神，特别是到了下午第二节课，她更是一直在胡思乱想，脑海中不断模拟送礼的场面、自己要说什么话、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终于，宣判结局的下课铃响起。

　　安明雅收获了来自所有舍友的鼓励和安抚的眼神后，强行定了定心神，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没想到周识念更快，几乎是下课铃一响他就冲到了教室门口，嗖的一下不见人影了。

　　“快点！明雅，快呀！”不远处几个舍友见状都压低了声音催促，一脸着急，似乎比安明雅还紧张。

　　安明雅干脆放弃收拾，先把礼物送出去后回来再说。

　　安明雅提着礼物袋子飞快下楼，在混乱无序的人群中寻找周识念的身影。她几乎不顾形象地撒开腿狂奔，终于在教学楼后观景走廊旁边的小路上看到了周识念。

　　幸好周识念似乎是鞋带松了，他停了下来。

　　安明雅几步跑到周识念跟前，看着周识念绑好鞋带站起身，在一番快速的心理建设后终于勇敢开口：“周识念这是我一个其他班的同学送你的平安夜快乐。”话说出口还有点微微颤抖。

　　安明雅已经紧张到不自觉地加快语速，忘记断句了。她把手里的袋子举到周识念面前，眼睛不敢直视周识念，只敢盯着人家的手。

　　她觉得此时自己的脸一定红成苹果。

　　她没有看周识念，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见周识念迟迟没有反应，安明雅觉得她手中的袋子重若千斤，快举不起来了。

　　安明雅深呼吸了几下，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周识念。

　　周识念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还有些呆愣，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给我的？”周识念语气里充满了惊疑，似乎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女生送他礼物。

　　“对，是别人送的。”安明雅又把礼物往他手的方向拱了拱，再次强调是别人送的，眼里哀求对方收下礼物的意味很明显。

　　她真的怕他拒绝。

　　“别人……”周识念用怀疑的目光在眼前的女孩和她手里的礼物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轻喃道。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轻咳一声然后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收任何女生的礼物的。”“还有麻烦你向那位同学说声抱歉，”他说着略带歉意地笑了笑，示意安明雅往前面不远处看去，“还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安明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纪语舟靠着廊柱低头玩手机，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没等安明雅想明白什么，周识念留下一句“对了，平安夜快乐。”以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走向了纪语舟。

　　她看着他走向他，他们并肩往学校后门走去。

　　他们走了几步后周识念悄悄地牵起了纪语舟的手。

　　两只手握得很紧。

　　似乎是在证明什么，又像是在宣誓什么。

　　只是短短一瞬，两只手又很快放开了。

　　安明雅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蓦地全都明白了。

　　那个被刻意强压在心底、刻意忽视不去触碰的念头腾地一下被完全掀开遮蔽物，十分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敞亮，惹眼，驱散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犹疑不安、心慌意乱。

　　是啊，这样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安明雅之前目睹到听到的自然熟稔的接触、亲昵的称呼、暧昧的举动就都解释得通了。

　　她好像从周识念最后的那个眼神中感觉到，他什么都看出来了。

　　他看出礼物其实就是她送的。

　　他看出她其实喜欢他，并且还顺着她的话拒绝了她。

　　“他真好啊，”安明雅心里想着，“连拒绝都这么委婉，没有明说。”

　　“……还专门牵手给我看……真是的。”

　　安明雅撇了撇嘴，她想像其他告白后被拒绝的女生一样伤心地落泪，可是没有。

　　她哭不出来。

　　那个念头似乎也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喜欢给驱散了。

　　她站在原地，保持着送礼物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走远，一直到走出校门，消失不见。

　　原来，这场暗恋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