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珍珠（07好男 戴雨梨花 超旭）》村浓

25、第 25 章

　　戴阳天打开了门，和门口气喘吁吁的吕杨四目相对，一把拉到怀里：“小鬼，跟我进来。”
　　吕杨抬起双眼瞪着戴阳天，有些不自然地拉开与其的距离：“我先把睡衣给阿仕。”

　　戴阳天转身先进了自己的房间。
　　卫生间传来了花洒的声音。
　　分针画完漫长的三十度角，小鬼推门进来。

　　戴阳天抿了下嘴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要过分严肃。
　　却是吕杨先开的口：“……对不起，下次我不会随便带客人来你家。”
　　语调平静，吐字清晰，尾音绝决。
　　戴阳天有些意外地盯着吕杨。
　　似乎事先演练过多次，客气又周全地交代了前因后果，简洁但有礼地承认了自己的疏漏，真诚度100分，歉意度100分，搭配上小鬼略显哀伤的眉眼，几乎完美到无懈可击。
　　可是戴阳天觉得很不爽。

　　非常不爽。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本来自己想着拉过小鬼好好教训一顿，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但想着小鬼事先有给自己打电话，自己有事在外，错不在他，便又改了主意：只要让小鬼明白自己的底线，下不为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了。
　　可是终于等到小鬼站到自己面前，却是这般主动生分地和自己赔礼道歉。
　　像对待任何一个认识却疏远的，外人一般。
　　戴阳天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眼看小鬼走回门口，旋开把手，要回客厅了。
　　“吕杨，你说什么？”戴阳天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
　　“……我说……”突然听到此刻站在对面的那人叫自己的全名，吕杨扶在门把的手放了下来，回过头，亦有些吃惊，于是有些木讷地重复了一遍，“很抱歉，没有下次了。”
　　听不到任何情感起伏的，毫无意义的回答。
　　“如果我说这次也不行呢。”
　　戴阳天走向吕杨，口气却是有意为难。

　　吕杨恨恨地咬咬嘴唇：“我认识的戴阳天没这么小气。”
　　“我认识的小鬼也没这么低声下气……”戴阳天的手抵着门，有些奚落地看着吕杨。
　　吕杨再也没什么好脾气：“……臭带鱼！不行拉倒，大不了我陪阿仕去宾馆过夜！”意欲夺门出去。
　　“不许去。”戴阳天却不让开。
　　“戴！阳！天！”如果形容某人生气的样子可以说吞了炸药，那现在我们的吕杨同学至少吞了三箱，“你TMD什么意思！”

　　额头上方一指之遥，戴阳天的眼神危险而霸道，吕杨怒视，怒视，再怒视，最后一秒却被对方不曾用力的手指敲了脑袋：“臭小鬼，刚才吓坏我了！”
　　吕杨恍惚地抬头。却是戴阳天灿烂如阳光的宠溺笑容。
　　无视吕杨持续的“虎视眈眈”，霸道地将小鬼带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以后不准这么见外了。”吕杨感觉到腰上的力道慢慢收紧，“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不仅仅是我戴阳天的家，也是你吕杨的……”说到后面，戴阳天的声音轻了下来，吕杨突然很想看看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脸红的样子。
　　“臭带鱼！我才不信你今天没有生气……”吕杨抬头，正迎上戴阳天如水的目光。
　　两人一时都舍不得离开对方胶着的视线。

　　“吕杨！你还活着吧！吕杨！快出来啊！”外面突然传来阿仕不要命的敲门声。

　　门后面独处的两个人一下子尴尬起来。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你担心。”戴阳天有些气恼，果然是清净不了一时半刻啊。
　　“阿仕，我很好……你还是洗你的澡吧。”吕杨亦是满头黑线。
　　“哦，你没事就好。”秦炎仕的敲门声终于停了几秒，“……话说……我洗完澡了啊。”
　　“……”吕杨有些气短，臭小子，我又不是你妈。“洗完了就滚去睡觉。”
　　戴阳天的手轻抚着吕杨的肩膀。

　　“我睡哪？不会让我睡沙发吧？”杞人忧天的秦炎仕同学。
　　“……你睡我屋啦。”吕杨同学有些无力。

　　“那你呢？要不要过来一起睡？”好奇宝宝的秦炎仕同学。
　　“……不用了，你先睡。”在戴阳天的安抚下吕杨同学瞬间化成忍者小绵羊。

　　“吕杨啊，话说我还想喝点牛奶。”诚实的秦炎仕小朋友。
　　“牛奶在厨房。”
　　戴阳天的手指落在吕杨发烫的耳朵上。
　　“哪里？”
　　“厨——房——”吕杨伸手抚平戴阳天翻卷的衬衣领子。
　　“什——么——”挑战不断的凹凸曼小朋友。
　　“我说在厨房！”吕杨同学的耐心小宇宙熊熊燃烧ing。

　　“我说我们不要打电话了好不？你们这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一定要喝到牛奶的凹凸曼>。<……好吧，其实我们真的不应该怪罪正直的秦炎仕小朋友。

　　终于芝麻开门。

　　让阿仕同学失望的是：出来的却是吕杨扑克脸的姨父大人顺手带上那扇神秘的门.
　　“其实我不希望你和我家‘白一团’抢牛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家还有果珍。”
　　“我……不喜欢果珍。”
　　“那很抱歉，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喝的了。”戴阳天发誓他没有撒谎。
　　秦炎仕的眼睛不死心地盯着另外一个方向。
　　“吕杨呢……”
　　“杨杨今晚睡我那，你是客人，你睡一间。”前两个字被加重强调，戴阳天的口气不容辩驳。
　　如果不是刚才听见吕杨很有元气的“晚安”，秦炎仕几乎要怀疑吕杨被他年轻的姨父大人五花大绑，生上演□□了。
　　“吕杨晚安。”秦炎仕有点后悔没听自小母亲对自己的教诲：好小孩要早点睡觉。

　　不好意思再打扰神经脆弱的阿仕同学。
　　戴阳天找了自己的睡衣递给吕杨：“洗完澡早点睡吧。”
　　吕杨点点头。

　　吕杨不是第一次睡戴阳天的房间。
　　加上今晚，这是第三次躺在这张黑色背景飘舞着白色羽毛图案的床单上。
　　只留一盏发着深蓝色光芒的壁灯。
　　五月的H市的夜里甚至有些许燥热，但被这房间里的冷色调镇压下去。
　　戴阳天在套间的浴室里冲凉。
　　吕杨想象着两个人还荡舟在洱海的夜色里。
　　也是这样清冷墨迹般渲染开的黑暗里。
　　月光幽幽地从一个咫尺的高度照下来。
　　落在水面的时候，因为风的关系，泛起涟漪。
　　一圈一圈地荡漾开，荡漾开。
　　渔火，芦草，船夫，桨声，近在眼前的一切穿越了时空一般，变得模糊起来。

　　张超和谭旭在另外一只船上。
　　却像隔了千古的洪荒般看不真切。
　　坐在自己身边的戴阳天握着自己的手。
　　谁也没有说话。

　　如果不醒过来，那就不是梦。
　　吕杨在心底相信。

　　紧贴着那人的肩，从身后搂住那个人的腰，脸也埋下去。
　　听到那人唤自己小鬼。
　　“小鬼，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不情愿地被那个人摇起来。深蓝色的灯光变得有些刺眼，吕杨脑海里晃过晚饭前戴阳天拉起某位美女的手，殷勤切切地说着“这是我的女朋友”，不自在地躲开戴阳天替自己盖被子的手，终于想起要继续方才几度被打断的话题：“你生气了吧。今天？”
　　“是的，我很生气。”戴阳天直言不讳，“但我更生气的是你这个不说明原因就和我闹别扭的小鬼。”
　　“……”吕杨不禁有些自嘲，难道要说说自己生气是因为知道了你有女朋友？自己难过是误以为可以独占你的温柔？
　　见吕杨不回答，戴阳天有些担心：自己疼这个小鬼，其实和房东对自己的嘱咐没有太大的关系。若仅仅是一个来自单亲家庭的房东亲戚，不管自己如何让步，也是和这样一个身份微妙的室友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在见到吕杨之前，自己也划定以上作为最低底线了。
　　却一次也不曾想过：是这般猫一样高贵而可爱的任性少年。在第一眼接触到他美丽而挑衅的目光时：驯养他吧。驯养他吧——是自己心里最最真实的声音。
　　心疼所以宠爱。
　　关心同时温暖。
　　守护并且珍视。

　　会在意那人不经意的一句对不起，拉开了彼此若即若离的距离；
　　会因为突然变坏的天气，想要变成可以替那人遮风挡雨的伞；
　　会纵容那个人所有的坏脾气，贪恋那人恶作剧的眉眼；
　　会因为看到和那个人名字相关的花，而微笑起来……

　　“怎么了？”戴阳天的唇角落在吕杨柔软的发稍。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想要全身心的贴近。
　　“我喜欢你。”黑暗里落下吕杨清浅的声音。

　　我，……喜欢你。
　　一瞬间。
　　世界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