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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 ...

  •   唐泽阳把头抵在大门上,睫羽微颤,手上明明拿着钥匙却没有往门匙口里插。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繁星。

      一边喊着他哥哥,一边又对他做了那样的事。

      他不敢,不敢打开门,不敢看见纪繁星。

      他会有怎样的眼神?

      如果他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该怎么回答?

      他或许可以回答我们又不是亲兄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那又怎么样?天底下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大家只要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做这种事?

      他还可以这样回答,你要走,你不是要走吗?你现在还走不走了?

      很牵强,凭什么做了这种事他就不走了,按照常理,他会走的更快、更不犹豫。

      是了,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要走?说不定……说不定他已经走了。

      他离开的时候天还未亮,现在回了家天还是没有亮,就像他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屋子里静悄悄的,也许本该是静悄悄的,毕竟是深夜时分,但有没有可能这种安静是因为没有人在家。

      也许纪繁星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也许他已经走了?

      想到这,他再也不想等了,直接把门打开了。

      开了灯,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屋子重归了整洁,满地的碎玻璃不见了踪影,散落一地的家具都回到了原位,虽然有的残缺了边边角角,但不细看仍会觉得它们从未遭此劫难,还是那么岁月静好地待在原位。

      客厅里没有人,唐泽阳的目光黏在小房间紧闭的门上,脑子里无数次地推开了那扇门,但是他没动,他只是站在玄关,看着那门出神。

      眼神中有什么温柔又悲伤的东西缓缓流淌着。

      门内传来了脚步声,唐泽阳的耳尖动了动,几乎要以为这是他累极而生的幻听,但门开了他就知道这不是幻觉了。

      纪繁星保持着一手握住门把手的动作,与站在几步之遥的唐泽阳遥遥相视。

      他的眼神没有唐泽阳害怕的那些东西。

      愤怒、怨恨、痛苦、鄙夷……通通都没有,只有如水的平静。

      他又不禁猜测这种平静下的暗流有多深、多凶险。

      “回来了。”纪繁星往厨房走:“吃饭吗?我给你下点面。”

      “好。”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面还是那个味道,只是平日里爱坐在旁边陪他吃饭的人不在,他下好了面就把碗端到了桌子上,对他说他要睡了。

      他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唐泽阳对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欲全无。

      他勉强把面吃完了,这是纪繁星给他做的面,他想把它吃完。

      冲完了澡他没有回房间,在纪繁星的门口徘徊着,彳亍着,最后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回应,他又敲了几下,直接推开了门。

      还好,门没锁。

      唐泽阳注意到打碎的窗户已被报纸糊了起来,闷不透风,虽然开了风扇,但房间里仍很热。这么热,纪繁星却裹了薄毯,把头也缩在了里面,摆明了不想听也不想说的态度。

      他拉住薄毯的一角,往下拽了拽,没拽下来,里面的人分明拉住了薄毯,与他僵持着。

      他失笑,坐在床上,对毯子里的人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和我说吧,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让我道歉,让我下跪,甚至……让我滚。

      但是他不理他,他只能找话题自己说下去。

      “你是在躲我吗?”

      “你不想理我。”

      “我……我回唐家看过了,他们……都很好,对我也很好。”

      “他们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但是我答应了唐易疏,以后会经常去那边帮他做事,我不能拒绝他,如果我拒绝了他,我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来威胁我。”

      “但是我也说了,我不会一直待在那,我会经常回来的,那里不是我家,这里才是。”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家。”他慢慢躺下来,将整个胸膛都贴到纪繁星的背上去,和昨夜一样把他牢牢地嵌在怀里:“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理理我,行吗?”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难过。

      他的手环过薄毯,将纪繁星搂紧:“哥,不要生气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过了好久,久到身后的人发出了沉沉的呼吸声,纪繁星才愿意把头伸出薄毯。他动了一下,唐泽阳立刻没安全感地把他往怀里压。

      很热,又闷,但他没办法。

      如果他大力挣扎,只会吵醒唐泽阳。

      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只把风扇开了中档,如果早知道他会挤过来一起睡就应该开最大档。

      日子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只多了夜色的旖旎。

      他回家的第一天晚上抱着纪繁星睡了一夜,从那天开始,他就扎根在了纪繁星的床上,夜夜如此。同床而眠的第七天,他对纪繁星再次出手了。

      唐易疏给他打了电话,明天他就要离开半个月,所以他没有忍住。

      一开始,纪繁星还在拒绝他,抗拒他脱他衣服的手,与他几乎是扭打在床上,但他喊了一声哥哥,对他说我明天要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抱抱我好不好的时候,纪繁星就不那么剧烈地抵抗了。

      这一次,他吃饱喝足,拥着纪繁星睡到了大天亮。

      他靠着这点甜美撑过了在唐家的半个月,唐易疏一声可以了,他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赶,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像小狗一样拱上那张床。

      一次,两次,三次,所有的事都是这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他分明看得清。

      纪繁星并不想和他做这样的事,因为每次的情事在他不喊哥哥之前都会被拒绝。但他也不算真的拒绝了他,因为最后他们都会酣畅淋漓地做-爱,挤在那张小床上睡到天明。

      只是他不笑了。

      他还是那样,做饭、打扫,工作日去工地做工,每晚坚持写作,和往常一样的生活,他却肉眼可见的瘦下来。

      瘦到脸颊都没了肉。

      他越发沉默,除非必要,再也不和唐泽阳说话。

      所以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他明明那么累,那么不辞辛苦的两地奔波,他想要看到的是纪繁星的笑脸,想要听到的是纪繁星罗嗦又不实用的关心。现在他只能得到纪繁星的沉默和寡脸,那为什么还要坚持做这种事?

      答案既简单又复杂,因为只有做这样的事才能证明纪繁星是在意他的,才能证明纪繁星还在他的身边,才能证明纪繁星还没有走,他还是那么疼他、惯着他、依着他。

      至于复杂的一面,他还没想明白,只是下意识地不愿再回到曾经的那种关系。

      那种没有血缘关系,可以说走就走,说分开就能四年不理他的兄弟关系。

      把他压在身下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另一种羁绊,那种比他们之间名为“兄弟”的更深刻、更牢固的羁绊。

      当他把吻落在纪繁星的身上,当他深深埋进他的身体,当他的气息裹满了他的时候,他才能尝到这种甜美的、罪恶的羁绊,罂粟一样美丽,难戒。

      让他不断沉溺,不愿放手。

      抱住他就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再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有安全感,更幸福的时刻了。但是清晨必须离开他的时候,怀里空了,心里也空了。莫名的恐惧感把他包围,昨夜所有的安全感化作双倍的不安将他牢牢束缚,挣脱不得。

      一倍的甜蜜,双倍的苦楚。

      这种苦楚到底来自于哪里?

      这种甜蜜又是为何而来?

      他不懂他究竟想要什么。

      无望。

      他是只想留下纪繁星,还是寻求无望的幸福,虚幻的幸福。

      他在疼痛中放荡,不愿深究因果,只想放纵在每个来之不易的夜晚。

      这天深夜,他猛然惊醒,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醒来了心还在狂乱跳着,眼睛还未睁开,意识还未全醒,便摸索着四周寻那个该在他怀里的人。

      没有,身侧什么也没有,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坐在窗前背对着他的纪繁星。

      他的哥哥坐在窗前的小桌上,看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月凉如水,透过新装的玻璃照进了小屋,这间屋子不怎么被太阳关照倒是常被月色流连。

      他静静地坐着,坐成了一座山,像没有遇到狂风的浪一样安静,像没有遇到风的竹一样挺拔。

      他静静地躺着,躺成了一条河,绕着这座山打转。他的目光化作烟雾弥漫了整座山,不露痕迹地把他包围,不留一丝缝隙。

      就这么过了很久,他起了身,从上方抱住他,剥开他的掌心,一片濡湿。

      他吻着他的发,不断吻着,骚扰他的宁静。

      最后把他拐上了床。

      他给自己拷上了一把枷锁,一把名为纪繁星的枷锁,又擅自将枷锁留在怀里,作茧自缚。

      最后小心翼翼地贴近他的胳膊睡着了。
      ——————————————
      “又回北京?”唐易疏颇有些不赞同地说:“后天还要开会,你现在回去只能呆一天。”

      他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唐泽阳,这是唐泽阳在他的教导下整理的资料,唐易疏把他认为还可以精进的地方圈上了又还给了唐泽阳:“把这几个地方重修一下,后天开会用。”

      “我知道,我不会迟到的。”

      “不是迟到的问题……算了,老太太最近逢人就夸你做的不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啧,这下唐氏都知道有你这么号人物了。”

      “都是小叔教的好。”

      “你也不用拍我马屁,主要还是你小子算是块可雕的玉,要真是块朽木,那是怎么着都不成。”唐易疏把玩着刚刚用过的钢笔:“你现在也算对唐氏涉及的领域有所了解了,有没有感兴趣的?也是时候挑个地方呆着了。”

      “我听小叔的安排。”

      “那就去N.A先练着,我给你安排个位置。”

      “好。”

      唐泽阳正要出去,又被唐易疏叫住了。唐易疏斟酌了几句,只问他:“值得吗?天天这么折腾。”

      唐泽阳只回了句我走了,便匆匆离去。他急着赶飞机,顾不上和唐易疏说废话。

      家里的哥哥靠在沙发上,正翻阅着一本旧书,他凑上去,浑身的力气都卸了,靠在纪繁星的肩膀上,问他:“在看什么?”

      “童话书?”

      “呵呵,这么大了还看童话,好幼稚。”

      “读的什么故事?‘一只叫爱丽丝的鲸鱼’?”唐泽阳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熟悉:“写了什么?”

      “没什么。”说了这么多话,纪繁星才愿意回他一句没什么。

      “给我也看看呗?”

      “你下次什么时候走?”纪繁星不堪骚扰,怦地合上了书。

      “……”唐泽阳闷闷地说:“明天。”

      “哦。”

      他去洗澡了,唐泽阳偷偷翻开那本被丢在沙发上的童话书。

      童话书很旧,但也很薄,一个故事不过三四张纸,情节简单,人物充满童趣,读起来有种很怀念的感觉,一篇篇看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很快就翻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故事,就在他快翻到结局的时候,纪繁星从浴室出来了。

      他的心就被热气熏红了的纪繁星吸引了,童话书也不顾了,爱丽丝是哪条鲸鱼也不在意了,
      整颗心里只剩下诱人的哥哥了。

      今夜,也是个不愿让人辜负的良辰美夜。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比较隐晦,哈哈,我很喜欢这种暧昧,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But,这种岌岌可危的状态是不持久的,看起来越平静其实越凶险。两个人都摸不清自己,也不能相互理解,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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