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上部》白银庄主

38、心病

　　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巷子，绵罗走到一座小院前。门口正在打扫的仆役，仿佛没有看见绵罗一般，依然忙碌着。
　　这个小院虽小却很整洁，也显得很精致。仆役并不是很多，但也没有闲人。绵罗特意绕道了伙房的，进去拿了点吃的出来。随后，才去了某间屋子。
　　屋子里，围着床边烤着几个小火炉。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听到动静，探出了一个脑袋，看到绵罗正端着一碗鸡汤，坐在身边。
　　“少爷，起来吃点东西吧？”
　　镜空依照吃了汤。随后继续缩回厚厚地被窝里。
　　“见到他了？”
　　“嗯，”绵罗浅浅地笑着，“长大了呢。更俊俏了。这次，还和我打了招呼。”
　　镜空不做声，翻身背对着绵罗，不知道在想什么。
　　绵罗控着几根丝线，给火炉添柴、翻灰。小心翼翼地问：“少爷，还不想见一见他么？”
　　一阵静寂，只听得炉中的木柴劈劈地烧着。
　　“我身上一直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这大冬天的叫我出去，不是要我老命么？”
　　绵罗附身，靠在镜空耳旁，轻轻地说：“那我找他来见你可好？”
　　蓦地，镜空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阵气闷，竟咳了起来。
　　“罢了，罢了，”绵罗看着他如此，心疼不已。“少爷的元气十多年了还是缓不过劲来，恐怕是得了心病吧。”
　　好在咳了一会儿，镜空终于是累得睡去了。

　　见镜空睡着了，绵罗悄悄地放出一根丝，搭上他的脉络。这时候，一只苍老的手，捏住了这根丝线。
　　俄而，那人道：“他这是自己激的。”
　　“谢公，这是什么意思？绵罗见谢公收了手，便也收了丝。
　　谢公说道：“本来清修挺好，听说那小毛孩儿一来，他就激动了。”
　　顿了顿，又说：“每次不都这样么？”
　　绵罗叹气。“若不是当年伊重殿下留下的精石护体，照着少爷这德行，还不早早就油尽灯枯了？”
　　“照我说，还是叫他们见上一见吧。”谢公说，“听说，那小娃娃这些年，也是不容易的。”
　　“我怎么不知道少爷的心思：他既已娶妻生子，又何必叫少爷见了伤心？”绵罗娓娓道出镜空的心事，“若是见着他过得尚好，少爷也伤心；若是见着他过得不好，少爷不就更伤心？见着他变了心，少爷伤心，见着他不变心，少爷也伤心。这样一来，如何叫少爷不难受？莫若不如不见的好。”
　　谢公听闻此言，倒是笑而不语。
　　绵罗颇为不解：“谢公何故而发笑？”
　　“我笑你自以为了解镜空，却只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好心办错事。这有什么不好笑？”
　　“哦？愿闻其详。”
　　“镜空是真为那小孩儿好，因此是不想叫那小孩儿怎样都伤心，所以才不见他。”谢公笑道，“也罢，我先去看看也好。”
　　“真真一语惊醒梦中人，”绵罗如醍醐灌顶一般，“那就有劳谢公了。”
　　“不谢。”
　　说罢，谢公拖着慢吞吞的脚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