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两百四十二杀：销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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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眼中掀起了波澜，幅度虽然不是很大，但至少终于有波澜了。
阿风懂得察言观色，知道自己的语言戳中了她心中的要害，心内一喜，但明面上峻肃的面部表情愣是把这一抹喜意给压制住。
“种拾柒，请振作起来，可以吗？”
“……”
拾柒缓缓偏过首，她感觉得咽喉处倏地涌上了一阵酸涩刺骨的冷意，就如带辣的鱼骨一刹地卡在了她的喉舌部位，她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一说话的话，她的情绪就如夏日瓢泼的热雨轰然倾洒而至。
她揉了揉眼睛，顺带把窗扃外的几抹略显寂寥的月光揉入眼睛之内，手掌甫一触及了眼梢，满手背的热意。
阿风察觉到了她的无措。
他点到为止，识趣地退出了寂室。
临走之前，他对她说：“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鸦巢。”
——
原本携手共赴衡州的友朋，如沙棘，蛇姬，谛麟，晔桂，宁胤……
不知何时，他们一位接着一位从她的生命轨道上偏离了。
就如掬在手上的一捧梨黄色的细沙，紧紧握住的话，反而会加剧它们从掌心处流逝的速度。
但，不管紧握，还是松弛一些的轻捧，它们最终都规避不了从她生命里流逝出去的命运。
她不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正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看些什么。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别离吗？
才可以对每一回相聚离散如此得心应手吗？
拾柒不知道。
她还没能如大多数人所期待的那样迅速心智成熟起来。
当她坐在翌日前往恭州的马车上时，整个人的意识还是有些发蒙，搞不清楚状态的那种。
阿风眼里，她还需要整合自己。
但对拾柒而言，大人世界的游戏与规则，在她这里尚还没有开放运行的机会。
“在想什么？”
路上，主动找拾柒说话的，总是充当马车夫角色的阿风，而他问的问题，一直是这句。
“想黑丫了。”
拾柒实诚地答。
“黑丫？”
“对啊，它是夜猫大人和我一起养的猫。”
拾柒回答到这里，连自己也惊愣了一下。
如果抛开彼此的身份与联系，那么，黑丫，算是寄生了她与夜猫共同记忆的唯一存在了。
好久没有看到黑丫了，也不知它现在怎么样了呢？
临走之前它是暂住在绥狐大人的家中，那么，有绥狐大人与茗因姊姊在，它想必过得很滋润吧？
泥泞的车轱辘在雨洗而过的大道驰行，暗灰的车辙之痕自近处如游蛇般蔓延至无尽的远方，马蹄声碎，溅水声裂，镜鉴般的水洼倒映着通透明亮的穹空，缀于远山的云正无声酣睡。
历经连日的赶路，阿风的黑眼圈明显地沉了下来。
拾柒察觉到了，忙让他多休息。
阿风淡淡地摇了摇头，说：“不用。”
马车从南山出发，目的地是恭州，需要跨越多个州县，一路以来，毫无阻碍，似乎一切的路线都是事先经过精心策划与安排。
抵达鸦巢的前一夜，两人投宿在暗井分部的一座在靠近恭州的客栈之内。
由于明天就要回到鸦巢了，可以见到熟悉的人和事，拾柒满腔的悒郁情绪适才稍微减淡一些。
她在屋内收拾停当，收拾完，阿风的扣门声就自动追上来了。
拾柒启门，阿风说：“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拾柒凝了凝眼，抬起来望他。
阿风说话时，视线撇向他处，初绽成年轮廓的脸旁上，染晕着一丝微妙的云红之色。
拾柒直截了当地问：“你说话时为什么不看着我？”
阿风转眸注视她：“我有吗？”
拾柒指了指他的脸颊：“你很热吗？”
阿风以手作扇，扇了扇自己的脸：“有点。”
拾柒说：“那好，出去走走吧，我散心，你散热。”
阿风：“……”
他倏地笑出了声：“好。”
这一带阿风比较熟悉，他带着拾柒去当地颇负盛名的几处地方玩。
比如，带她去赌馆——即使输了多少次也没关系。
比如，带她去猫舍，撸猫，顺便帮黑丫择了一只温驯的纯种白色蓝眸雄猫。
比如，带她去吃特色小吃，吃到她撑不下为止。
比如，带她去听戏，听到她昏昏欲睡、狂打哈欠。
比如，带她去压大路，周而复始，压到大路的尽头。
比如，带她去……
只要她想，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满足她。
这样一来，连当事人拾柒最后都嗅出了一丝猫腻，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问，“阿风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答，“我没有在对你好，这一切都是夜猫大人的安排，我不过履行任务之人罢了。”
以任务之名做幌子，总能让一切见不得光的情感借此挥发出来。
拾柒自觉装傻，把自己装得迟钝一些，这样的话，她敏感的神经就不会蔓延得那么长，所以她也就不会那么多虑了。
翌日，回到鸦巢之后。
绥狐出来为拾柒接风洗尘。
当他看见亲自送拾柒归巢之人是暗井的阿风时，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微妙的空气随着这一抹兴味而四下攒动着。
绥狐问：“拾柒小娘子，你这一路回来，可有遇到什么事吗？”
拾柒摇了摇脑袋，看了阿风一眼，实诚地道：“没有，有阿风在，我这一路皆是坦途。”
“茗因，将拾柒带回院子里吧，黑丫想跟她玩了。”
静守在近旁的茗因微微滞了一下，仿佛一位拿错剧本的戏子，她精心雕琢的面容因为来不及整理表情而卡在了莞尔一笑这个表情上。
但她聪明，知道绥狐的目的何在。
她牵住拾柒的小手，很快将这位没搞清现场的小姑娘带离事发现场。
阿风的视线一直追逐着拾柒的离去，直至她消失在他视线的尽头。
“小娘子好看吗？”
顷之，绥狐笑意盈盈地问。
阿风肯定不会顺着他的话茬接下来，正色地道：“安全护送拾影卫归巢，卑职可以全须全尾地回去复命了。”
绥狐赞赏地道：“嗯，小伙子，不会撬墙角，你这样有前途。”
阿风：“……”
他的嘴角极其僵硬地勾了起来，作出谦恭之色：“多谢绥狐大人抬爱。”
阿风没有详细对绥狐交代夜猫本人的事，那一封写明了夜猫真实身份的私密信札，在拾柒细阅之后，便托他给按时焚毁。
世上，除了拾柒本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无法得知那封信札内究竟写了什么。
但他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他所在意的，她安全归巢了。
她不再需要他了。
不过，完全没有关系。
今后，她也一定要像以往那般元气满满才行啊。
如果，她可以回头的话，他会站在她一眼就可以望见的位置。
种拾柒，我知道你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的，所以，请务必好好照顾自己。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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