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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一百四十三杀:夜鸦(上) ...

  •   “你不都看见了?我要把把那个家伙射下来,”子路指着那只许是飞倦了,目下在不远处一张案几上稍作休憩的夜鸦,说道,“射中了,它就歇菜了,既可以换回船舱一片安宁,我们也可以顺顺利利地拿到信,一举两得。倒是你,过来掺和什么?我所剩无几的钱镖就这样被你浪费掉了一个了。”

      “你不能杀了他。”郭玉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子路半惑半笑,“不杀了这个家伙,就让它这样吵下去?”

      “我们尝试着驯服它,驯服它以后,我们就能通过它,给暗鸦报信了。”

      子路呵笑了几声,“洗洗睡吧,这只夜鸦是暗鸦的信鸟,除了暗鸦人,它谁也不听。”

      “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它给杀了,”郭玉道,“白髯客到此一行,今下最想做的事便是复仇雪耻,最想寻找的人的便是暗鸦的那两位,如果他找不着他想要的人,完不成他想要做的事,他是不肯放了船舱内所有人的——刚刚你听到了没,每隔三分钟就扔一个人下去,即使扔完了我们,那些船役怎么办?我们会连累他们,他们也会跟着我们一块儿遭殃。”说至此,郭玉顿了顿,斟酌着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引蛇出洞,尽快把暗鸦的人给引导至这边来,这个局面也不至于僵硬,棋局也不至于是场死局。是以,夜鸦你不能杀,杀掉了它,一来是会得罪一方势力的,二来,是自断后路。”

      “哟呵,”子路刮目相待般地打量了郭玉几眼,开门见山道,“碰又不能碰,擒又不能擒,杀又不能杀,那你说怎么办?”

      郭玉闻之,挑了挑眉道:“谁说不能擒住它?”

      “方才你说的啊——你是恭州威名鼎鼎的捕快,一向只捉人不捉除人之外的东西。”子路反唇相讥道。

      “又不是我擒,”郭玉的笑容稍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气息,道,“有句话叫什么‘人心齐泰山移’,我让我的弟兄们助你一臂之力,你们心连心,齐头并进,我就不信你们连一只小小的黑不溜丢的玩意儿也捉不住。”

      子路:“······”

      眼前这厮把话绕了一个大圈子,感觉又把话绕回了原点,明摆着就是挖了个大坑给他跳!

      “你,你,你,还有你,”郭玉对着几个弟兄吩咐道,“快去帮帮忙。”

      此话一出,船内登时一片鸡飞狗跳之景,子路与四个弟兄,一个一个跟穿花蛺蝶似的,在人群之中上跳下窜,连纵带跳,船役们见之,左右避让,唯恐避之不及。

      鸦在嚎,子路在追:“臭家伙啊臭家伙,哦不,小祖宗,我拜托你别嚎了!你到底想怎样?”他活生生像小龙卷,追途之中撞歪了好几张器具。而那只夜鸦,边逃边嚎,贼溜溜的双目滴溜溜的转着,瞅准某个空隙就拚命的钻,瞄准某个坑就蓄意挖好让子路他们跳。

      半晌,子路一行人费了好的气力,也没能擒住它。

      讵料,上一刻还在作威作福的这只夜鸦,下一刻,鬼使神差地,安分守己地停在船妇的掌心处。

      子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请问,大娘,您是怎么擒住它的?”

      没有等船妇回答,他瞄到了答案:船妇掌中有些许烧肉粒,估计是她逃跑之时,从洞府之中捎出来的。这只夜鸦方才不住地嚎叫着,难道就是喊饿?

      “大娘您继续喂它,我就取一样东西哈。”子路蹑手蹑脚地凑近来,双手静静悄悄地摸了到夜鸦的双爪部位。

      夜鸦觅食的小模样与寻常鸡雏啄米无异,专心而致志,脑袋一点一点,一啄一啄,子路的爪子庶几就要够着了它脚上的东西——

      “簌簌簌——”子路小偷小摸的动作,令夜鸦颇为不快,它震翮欲逃,突闻“啪”的一声闷响,如若左右开弓一般,一左一右两只大掌凭空稳稳钳住了它的身体!

      夜鸦微有怨怼的瞳孔之中,不一会儿倒映出两张得逞狷狂的人脸。于是它大大地张开了勾喙,乳燕待哺一般。

      郭玉见势,以为这个臭家伙又要嚎,遽掏出一块布团给它的塞上。

      一旁的子路急急“哎哎哎”三声,皱着眉阻挡住郭玉的动作:“你干嘛,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做会噎死它的!”

      “不会噎死的,又不是你的钱镖会射死人——我留了空隙的。”郭玉锁目,子路这个人居然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他说过的话来压制他!郭玉掌中动作未停,并抽开空暇速让几个弟兄都舱门处把风,以免打草惊蛇,投鼠忌器。

      “你有没有常识啊老大?黑家伙的嘴巴就这么小,”子路让郭玉的手先松开,“你这样塞住它,它会死的。”

      “你抓它的时候,怎么就不懂点常识?”子路的后半句话令郭玉心里颇感别扭,但他仍不愿放开手,“我这样做不会有事的,只是堵住了它的嚎音而已。”

      “喂,这样,怎么、怎会没事——”子路觉得这个对话的方向与主旨有些不大对劲,遂急急刹住了这无脑的话茬,瞅准了夜鸦的脚跟,行将探囊取物!

      这时,船舱之外的小昆仑觉察舱内气氛有异,心中惊悸,瞬即腾身冲入船舱之内——他整个人尚未踱上几步,就直直撞上了正在把风的一位弟兄。

      小昆仑的警惕倏然提至了嗓子眼,他暗下悄悄调功运势,明面上正待呵斥几句,谁知那个人快了他一步,佯作满面惊诧之色,他惶急地打手势,悸声道:“兄弟,你怎么又逃回来了?没事吧?喏,他就是小、昆、仑!你快些掌他后背一拳!”

      这位兄弟的声音不大不小,不靠吼也不靠嚎,但却刚刚好能让船舱之内所有人听见。

      这不,子路与郭雨的双耳纷纷一尖,听到了那位兄弟的提醒,两人彼此相视一秒,郭玉低声地急道:“他来了,你先把它藏起来!”说毕,擒住夜鸦的一掌松了开去。

      夜鸦的身体缺了一端的束缚,翅膀明显活络了起来,登时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将翅膀张成一张墨色的风帆,每一根羽都灌注了潜翱的力量,夜鸦借之往四下扑飞游荡。

      子路心烤火燎地掣制住这个捣蛋鬼,空置的一掌把它的翅膀给摁瘪回去!

      同时,他蹙着眉头环视四遭,捏着这一只黑家伙徘徊来,徘徊去,对着郭玉道:““藏哪?该藏哪儿好?”

      众人见了,一齐出谋划策,一个人指着上窄下宽的常晶瓷瓶(把它塞进瓷瓶之中),一个人戳着酒桶(把它灌醉得不省鸦事),一个人拿着木棍(要把它敲晕),一个人执着麻布(要把它蒙捂于布中),意见五花八门,莫衷一是。

      “不行,这个也不不行,那个也不行——”子路把脑袋摇晃得如飞梭一般。

      “我说老大,既然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什么都不行,”郭玉的双目之中闪过一道暗芒,“为今之计,那只能把它藏一个‘绝密’的地方了。”

      船舱之外。

      话说这位弟兄贸然来了这么一句,小昆仑心中暗道:“难道是那个长手长脚之辈中途返道,乘机偷袭?”如此想着,他遂瞬即向后旋过身去,抬臂悬腕,双掌齐施,就要袭攻上来人的身上——然而,他身上空无一人!

      电光火石之间,小昆仑适才意料到自己上了方才那个人的当!

      他敏捷地返回过身来,而那人仍杵在原地,一手叉着熊腰,另一只手抠了抠鼻子,双目流露出歉疚之意:“哎,方才是我眼花了,所以可能看错了,对不住啊!”

      “你们弄这个声东击西之计,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算逃跑吗?”此话一出,小昆仑登即错步腾身,双掌对着那个人猛然击去!

      船舱之内。

      子路僵着脑袋道:“郭玉,你确定这就是你所谓的‘绝密’的地方?”

      郭玉在子路胸口系上了一层又一层麻布之后,道了一声:“搞定!”

      子路的身体激晃了一下,翻了一下白眼:“你把它揣在我胸口里,小爷我现在就像个女人一样,怎么看怎么都怪!”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前以及胸前因衣物微微鼓起而撑起的一片弧度与曲线,感觉自己的胸前的那个黑家伙在十分不安分地叮咬他!

      臭家伙,你可千万千万不要乱叫乱动乱转啊,小爷我刚刚从船妇那儿给你讨来了几块肉,你就乖乖的吃,保持安静就对了,明白没?要保持安静!

      若是你乖乖的躲过这一劫,回头小爷赏你一块红烧肉,怎么样?

      “不就是胸前多了两块肉吗?”郭玉拍了拍他的胸口,对着身后一众无声观戏的人道:“怎么样?应该看不出啥异样吧?”

      一个弟兄瞅着子路的胸:“有。”

      郭玉的目光嵌了重量一般扫向他:“有什么异样?”

      “子路大哥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噗——”郭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众人亦报之以笑。

      “万一真真被白髯客他们几人发现了,他铁定会生疑,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哪有男人一夜之间胸前多了两块肉?更何况以我这样的爷们形象。”

      子路自嘲地干笑了一声,将军横额能走马,他就不对此做什么怨气了。他深吸一口气,黑家伙在它胸口上叮叮咬咬,好不安分!

      在众人的眼中,子路的胸前的那团肉时而鼓胀,时而收缩,时而动如脱兔,时而静如处子,一会儿在右胸口一会儿在左胸口,似是郭玉上绑的麻布微微紧了些,黑家伙闷得透不过气来,又照定子路的颈脖出,蹭蹭地伸出脑袋来。

      “哎,捣蛋鬼,你先进去!”子路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正要把它晃进去,方才出去把风的那个弟兄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副大事不好了的语调:“小昆仑来了!”

      “快快快!”众人各就其位,各安其事,各循其序,各展其能。

      船舱之外。

      小昆仑攻了那人几掌,那人毫无应战之意,随手应付了两三下,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往脚底下揩了揩油,朝着另一端方向跑掉了!那个方向并非通往船舱!

      这必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小昆仑吃一堑长一智,也不去横冲直撞地追他,取而代之的是直截了当地朝船舱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踱去——“你们是不是打算逃跑!?”

      说着,他便入了仓船舱,拾步而上的削拔身影抢先映抵于舱门与地间之上,魑魅巨影,先影夺人。

      他边踱步,边朝船舱方向低喝着,甫一入舱,只闻吊丧一般的 “呜呜呜——”声起。

      舱内有个船妇,一手捂住嘴,一手抚膝,口中低低啜泣着,“作孽哦,作孽哦,老身谁敢侮,命运谁敢阻?老身有一言问佛祖,老身念儿不见儿,佛说我儿今生孽,我儿今岁二十五,佛说我儿前世孽,何不使他不出土?佛祖佛祖作何语?”她言未毕,周遭惹来船役一片附泣之音,一霎地,舱内哀鸿遍野之声乍起,其声宛若风吹麦浪,哀声所至之处,皆为之倾浮。

      小昆仑:“······”他眯了眯双目,抬眼特意去审视了那几个人——子路、郭玉等人。他们又在搞什么把戏?

      这几人脸上大多呈现出一副灰寂之色,不过,子路见了他,吹了一声口哨,无妄地宏声道:“怎么样,小顽固?你看看外端,咱们的救命稻草来了,那个元帅可不是吃素的,他武功盖世,功力冠绝天下,在恭州,他称第二,那可没人敢称第三,你们主仆俩可要当心咯!可别被他的大刀打得屁滚尿流!到时有命寻仇,没命逃遁。”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对于子路的怂人之语,小昆仑面上毫无情绪,低喝道,“倘若再敢多语,下一个被扔入海里的人便是你。”

      “就你这小身板?”子路更换了另一种姿态,改坐为卧,单手支着脑袋,另一手抚着胸口,“杀只鸡都不够——你说对吧,郭玉?”

      郭玉附和似的点点头,同时目光窃窃往子路的胸口处一溜。

      “是么?”小昆仑的视线缓缓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如锋刃,凌迟着每一个人的身体,继而他的话锋猝尔逆转,“但我好像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呜嚎的声音。”

      “就是他在嚎他在呜啊。”子路的下巴朝郭玉努了努,“他今日元气大伤,伤肝伤肺,胸腔之中恶气难平,丹田之下愤气难纾,唯有将两气出乎口齿喉舌,他才能——呃呜——”不知为何,说的话被凭空掐断,子路好像的面部表情好似痉挛了一瞬,伸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胸口,似在顺气平息。

      小昆仑觉得他的肢体动作的摆放有些古怪诡秘,遂迫前几步。

      子路也跟着迫后两步,轻咳了好几声,高声道:“郭玉!”

      郭玉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子路用一种温情脉脉的眼神望着他:“兄弟,我胸口疼,你帮我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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