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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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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攥着剩下的四十块钱,转来转去,终于选好一家,进去点了一碗牛肉面,狼吞虎咽地吃完,把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手机在店里充上了一半电,他突然浑身一震,想起一个重要的事,他刚是怎么走过来的?拐没拐路口,钻没钻胡同,他都忘了。
拿起手机,又想起没存那人号码,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红霞绕着夕阳,秦先走来走去,绕了半天,拐进一条街,有网吧,洗浴中心,画廊,就是没什么人。秦先好不容易拦住一个路人,“大姐,你知道那条都是卖手机的街怎么走吗?”
大姐捂着嘴乐,脸上的粉都没抹匀,手放下来时口红还被蹭掉一块,“你要买手机?买什么样的手机”
“不是,我找人”
大姐又开始乐,秦先觉得自己可能问错人了,没准遇到了个疯子。转身就准备走,大姐又把他拦住,“我这就有手机,什么类型的都有”
秦先急了眼,“我真找人,谁TM要买手机”
大姐也拉下脸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踩着高跟鞋婀娜妖娆地往前走了。
秦先越走越不对,越走路边的景色越荒凉,那SB女人故意指错路,秦先气得踢了路边的雪堆一脚,在人行道上踩着余晖慢慢悠悠往前走,一人一影,落寞又孤寂。
邢磊开着车窗,看着对面,从烟盒里掏出来一颗烟。
“滴——滴——”秦先转头,邢磊单手扶着方向盘,放松的靠在座椅上,不疾不徐的抽着烟,朝他示意。余晖洒在车上,那人要笑不笑,胳膊搭在窗沿上。
秦先突然感觉自己心跳慢了半拍,他有些不敢直视那人的目光。穿过马路,坐进车里,才感觉到了真实感。
邢磊嘲笑他,“屁大点地方都能迷路,你可真能耐”
秦先没有理,老老实实认栽。他现在也没心情回嘴,心里现在都好像有处泉眼,汩汩冒着小泡。
不大会儿,整个人平静下来,秦先开始向他抱怨,“要不是遇见一个疯婆子,故意指错路,我早就到了”
越想越生气,“别TM让我看见那SB,我非得好好整整她,还TM非得让我买手机,想钱想疯了”
邢磊神色古怪,轻咳一声,“她不是卖手机的”
“哦,啊?”
邢磊又给他解释“那是一种暗号,你可能误打误撞碰对了”
暗号,什么暗号?仔细想了想,智商上线,秦先明白过来,一阵无语。又看一眼隔壁的男人,不由得又想,他又怎么知道的?
邢磊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没去过,在这附近生活几年就基本上都知道了”
“去过也没什么,都是男人,都懂,都懂”这猥琐的话怎么这么熟悉,说着却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窗外是疾驰而过的风景,秦先觉得过往的一切好像都离自己有点遥远了。他突然觉得好像就这么生活也不错,想起手机里的东西,他又清醒过来,他还要风光的回去整死那群王八蛋呢,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丧失斗志。
路上没什么人,邢磊将车速飙到了一百二十迈,很快就进了嘎查。从车上拎下来一兜米面,还有水果蔬菜,秦先提进去的时候还发现里面有小孩喝的果味饮料,真想不到,他还好这口。想象出邢磊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喝着这个,他差点乐出声来。
东西放到修车铺里的小仓库里,邢磊拿着那板果味饮料递给他,秦先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的?”
对方默认。
秦先喜滋滋的拆开一瓶,插上吸管,一脸灿烂,开心的像个孩子。他小时候老头子也给他买过,大哥看见了就趁父亲不在抢了过来扔进了垃圾桶,吃准了他不会告诉父亲,他也确实没告诉,为了所谓的亲情,他百般隐忍,却落得个这般下场。
邢磊神色柔和,看着他美滋滋儿的喝着,突然又落寞起来,有些伤心。他突然想摸摸他的头,意识到这个想法,他正色起来,蹲下身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地上的零碎。
晚饭比往常丰盛了点,土豆炖牛肉。秦先从悲伤中已经走了出来,化悲愤为食欲,解决掉两碗饭。
土豆炖的绵绵的,牛肉香软入味,这厨艺可以。他打量着邢磊,倒是可做他们家的厨子,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秦川无辣不欢,老头子为了讨他欢心,特意请了专做川菜的大厨,而他却吃不得辣,所以他们很少同席吃饭,可笑的是,秦川并不买账。
邢磊看了他一眼,“吃完饭刷完”
“我不会”
“不会就学,没事,碗盘管够,允许你摔几个”
秦先咬牙切齿,这个老光棍。
邢磊吃完饭去牛圈溜达了一圈,走到坡上望远眺望,昏沉的夜色,凛冽的风。突然想起老李那个王八蛋,没读过几年书就去当了兵,满嘴荤话不正经,这样的人在他退役那天却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丢人现眼。都当兵的生活枯燥无味,又苦又累,他却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为放松纯粹的时光。
秦先小心翼翼的刷完碗,万幸一个都没碎。拿着手电跑去上厕所,出来后觉得后山包隐隐约约有个人影,他从小就淘,胆子大,关掉手电筒,借着月光反而看得清楚。邢磊站在山包上,
他挥了挥手,对方并没看到他。
他往回走,拐过墙角,悄悄往回探头,他依然站在山坡上,秦先看见了彻骨的哀伤与孤独,这份哀伤与孤独让他心底一酸,眼眶变热,他问自己,为何人活一世,有人生来孤独,被人厌弃。
他不懂,没有人懂。
邢磊带来一阵寒气,秦先洗漱完毕钻进了被子里,很有眼色的把他的被子也铺上了。这间屋子侧面有门直接通向铺子里,邢磊拿着盆和洗漱用品走了进去。
把垫子摊开,开始进行今天的锻炼。只有在运动中肆意挥洒汗水才能将今天的不快摒弃,然后沉沉进入梦乡。
运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铺子里空气冰冷,凉意直往发过汗的毛孔里钻。邢磊刷了牙,脱下衣服,简单擦洗了一下,穿着四角大裤衩走进了屋子里。
秦川正神色凝重的看着手机,刚想问他一件事情,不经意瞥过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嘶
-——”
邢磊一身腱子肉,不夸张但绝对漂亮。巧克力块似的腹肌,紧实精窄的腰,流畅的背部线条,弯腰时隐隐鼓起的背肌,秦先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他好像第一天知道什么叫做雄性美,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审美都是垃圾,蓝调那群少爷跟他一比简直就像是白斩鸡。
秦先在邢磊转过身前险险避开视线,差点就被发现他眼发直地盯着人家的□□瞅,这位一看就是纯粹的直男,他可不能冒着被丢到大街上的风险,只为了看几秒钟的美好□□,得不偿失。
“怎么了”
邢磊喝了一口水,低声发问。
“啊,哦,那个,我想问你,”他支吾半天,才想起正事,“什么时候再去旗里,我找一个人”
“得过几天,我去进点零件”
秦先答应下来,钻进被窝。原本应该思考一些重要问题的脑袋此时都是刚才的香艳画面,三十点多的老男人了,还打赤膊,不要脸。他翻过身,不去看他。
邢磊很快进入梦乡,秦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炕烧的他心里那股火更冲了,百般不得纾解,他翻了个身,和邢磊面对面,仔细看他的眉眼,竟然越看越顺眼。睡着时的样子少了白天时的凌厉与凶悍,冷硬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了下来。
秦先不自觉嘴角上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今天是个晴天,并没有下雪,风吹起来,雪花在空中纷扬,在阳光照耀下闪烁。邢磊坐在沙发上,脚边依然是那只猫。这只叫大黄的猫每天神出鬼没,只有中午这个时刻准时定点地卧在它的小垫子上打盹。这都快成了每天中午的固定画面。
而秦先就拽一个枕头趴在炕边昏昏欲睡。
“磊哥”邢磊站起身,披上外套,带上手套,秦先从恍惚中惊醒,跟着溜了出去。又是一辆漏气的摩托车,怎么回事,这都第三辆了。
邢磊目光罕见的锋利,墙角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秦先就想冲过去,邢磊拽住他,“把胎卸下来”
秦先照着他以前的步骤,虽然过程有些费劲,好歹是卸了下来。邢磊利落的把带修补好,那人要递给他钱,他没收,“这是冲我来的,这钱我不能收”又说了几句蒙语。
那人又劝了几番,邢磊坚决不收钱。
那人只能笑笑,从摩托车后面绑着的包翻出一小包麦芽糖递给秦先。秦先愣愣的接过来,“谢谢”
冲他和善的笑了笑,骑着摩托走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当小孩,他这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就这么不显眼吗?
他又扭头看,邢磊好像比他还要高点,还要壮实,看起来比他大了一圈,他又想起那鼓囊囊的一团,有些猥琐的想,不知道那里和他比怎么样。
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已经消失,邢磊依然看着那边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先虽然没经营过修车铺,但他也清楚,做生意基本都相通,无非围绕利益二字你来我往。。很明显,有人要搞臭修车铺的名声。
刚才邢磊既然不让他去抓那个人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决定听他的,给钱的才是大爷,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份认识很准确,好听点叫打工仔,其实他现在就是个小喽啰。
小喽啰怀揣着激动以及兴奋静等安排。“进来吃饭”
邢磊掀开门帘对站在门外傻站着的他喊到。秦先拿着一包糖进了屋,打开袋子,准备放嘴里一粒。
“吃完饭再吃”好吧,小喽啰没有反抗的权利,只能乖乖听命行事。
乡下的夜静悄悄,风声呼号似狼嚎。门“吱扭”一声,一个人轻轻的从一户一家后门出来,他从兜里掏出几个长钉子倒着摁到车辙印过的雪地里,突然双手被缚住动弹不得,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没等他发出惊叫声,邢磊对着他挥了几拳,直接把人揍老实了。
这人没什么尿性,三两下就全招了。说出的名字秦先不认识,邢磊当然认识,还是老熟人。
两人回到屋里,秦先匆匆忙忙脱掉衣服,钻进温暖的被子里,舒服的喟叹一声。“老邢,你怎么不进被子里啊”
短短几天,他已经蹬鼻子上脸,开始叫他老邢了。好在邢磊并不介意,其实很大一部分让秦先如此猖狂的原因都是惯的。在家老头子惯着他,狐朋狗友顺着他,在这老邢又惯着他。哎,太招人喜欢就容易养成骄纵的性子。
老头子经常看着他唉声叹气,“咱们家香火指望不上你了,你这副德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我,是我惯的你,是我害了你,我也不求你多有出息了,像个人似的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依然装傻充愣,浑不在意。
邢磊没搭理他,坐在沙发上,大黄轻轻跑过来,对着他喵喵叫了两声,卧在他脚边。屋里没开灯,月亮也被云遮住,挡住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