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不吃米

78、祭拜

　　“师兄节哀，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哭出来吧，现在只有咱俩。”彭羽拉着弋戈，这里没有别人，他希望弋戈别再压抑情绪。“我回来晚了。”弋戈鼻子一酸，趴在彭羽身上嚎啕大哭：“是我害死我娘的，她是为了我才死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彭羽不愿意弋戈这么想，“她只是出了意外，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往牛角尖里想。”“她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就担心过这事，我当时就该回来，她以为灵禾宗是好地方，以为我有了依靠，她为我想了那么多，可她离世的消息，我竟然都不知道，我这是不孝，大不孝。”
　　弋戈深深的自责，他和环佩相依为命，当初那封信就透着古怪，他在心里也有过隐忧，只是美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他便忽略了心里的异样，先选择了自己的前程。“师兄，害死你娘亲的是那个乞丐，纵使是你想的那样，她做这个选择，那也不是要让你难过的，你要是陷在这里面，你又怎么对得起她的付出。”彭羽拼凑了理由，只是想给弋戈找个安慰。
　　“彭羽，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自私，从来没替我娘想过，一直都是她在替我打算，她总是觉得自己是我的负担，却从没想过，要不是她想尽办法让我活下来，我早就去见弋家的祖宗了，哪还能活到今天。”弋戈抱着彭羽大声哭泣，想要把心里那压抑的情绪哭散。“弋戈，你听得懂我的话吧，你不能这样自责。”
　　“我听得到，我就是觉得心里难受。”弋戈抱着彭羽大哭，鼻涕眼泪蹭了彭羽一袖子，彭羽无奈的让他蹭：“换个袖子吧，别可这一个袖子蹭。”“谢谢。”弋戈哭了好久，心里的郁气也散了。“师兄，这里有个小榻，你躺着歇会吧。”“能让我靠着你吗？”说出这句话，弋戈自己也愣了一下，“我哭的头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躺你旁边，你就闭眼眯上一小会儿。”彭羽哄着弋戈躺下，这事发生的突然，弋戈受的打击太大，此刻他只想有人依靠，而彭羽正好填上了这份空缺。“我能抱着你的胳膊吗？”弋戈舔了舔嘴角，他有些不安。“嗯，师兄随意。”彭羽躺在弋戈旁边，把自己的手臂塞到他怀里。“我娘没了，以后我们三个就是孤儿了。”弋戈摸了摸趴在身上的两只，他俩已经睡着了，白纱和黑炭也受了打击，只是他们面对打击的时候，会选择用沉睡面对。
　　“师兄如果睡不着，就闭着眼睛和我说说话。”彭羽轻轻的拍着弋戈，弋戈靠着他，两人小声聊着天，弋戈的意识越来越浑浊，可是他又睡不着，但也醒不过来，直到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兄，咱们该出发了。”
　　“嗯。”弋戈迷迷糊糊的，被彭羽拉着出了门，等他彻底清醒，已经扎在了乱葬岗前。“这里叫落鸦岭，没人收殓的尸体都会葬在这，令慈就葬在那边。”蓝大人也跟着来了，他表面上在和弋戈说话，但行事上却事事以彭羽为先，弋家灭族后，蓝大人能坐镇尧郡，并使得这周围安定富足，可见他并不是普通人。
　　“蓝大人事事周到，家慈已经故去这么久，全是托了蓝大人的福，才能重新为她立碑，不让她成了孤魂野鬼。”弋戈深深的揖了一礼，不管蓝大人是为了什么，可他确实帮自己找到了母亲的尸首。
　　“弋姑娘严重了，你们修者都知道，人死如灯灭，魂魄都重入了轮回，躯体不过就是后人的念想，令慈事出意外，若不是年日已久，定然能为她重塑躯体、召回魂魄的。”蓝大人深深叹气，似乎比弋戈还遗憾。“我娘不过是普通人，就算我愿意那么做，她也一定不赞同的，她早就和我说过，希望死后能葬在山上，能日日看着日出日落，当初她被葬在这里，也是上天垂怜了。”弋戈走到墓碑前，抚摸着墓碑上的自己，他能为他娘做的，也只有留下这一一处孤零零的墓碑。
　　“也不知道我娘受没受欺负。”弋戈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你娘不欺负别人就算了，怎么会被别人欺负。”一个挎着篮子，篮子里放着香烛的女子走了过来，看到她过来，弋戈很是意外。“汐茗，你怎么会过来？”弋戈打量着她。
　　“我每年都会来，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以后你自己祭扫吧。”汐茗把篮子塞到弋戈怀里，“我也算功成身退了。”“我愿意帮你赎身，再在尧郡帮你买个院子，你就负责每年帮我祭扫，你愿意吗？”听了弋戈的话，汐茗瞪大了双眼，她犹豫了一下，又自嘲的笑了笑：“我当初和你娘不对付，也没少难为你们，为什么找我？”
　　“可你也最了解我娘，你有关于她的记忆，对你来说，这不单是一座墓碑，也是一段过往，更是甘苦的一生，等你百年之后，我会把你安葬在她旁边，你们也能做个伴。”弋戈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好，我接受你的提议，作为感谢，这个给你。”汐茗从头上摘下一只琉璃簪花，她一松手，那簪花便飞向了弋戈。
　　“这是？”汐茗并非修者，这法器也绝不是她能驾驭的。“你娘那天离开，确实是打算出去自杀，那个乞丐也是她特意选的，为了不让人诟病你，只是她的自杀计划被打断了，找到她尸体的破庙，我也去过，这个东西就是那时候发现的，它落在了破庙的门槛下，这是卡在上面的指甲。”汐茗拿出一只布包，里面裹着断掉的指甲，那指甲上的丹蔻，还是弋戈特意给环佩调制的。
　　“你娘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因为看到的事情，她已经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因为捕快找到她的时候，她并没在破庙里，而是趴在破庙的门口。”汐茗当初特意打听过。“蓝大人，是这样的吗？”彭羽转头看蓝大人。“这也要问问裹尸的老丈了。”蓝大人回答。
　　“禀告大人，确实是那样，但环佩是被勒死的，没有修者活动的痕迹。”回答蓝大人的不是老丈，而是他身旁的老捕快。“若是这样，这位夫人又怎么会发现法器，若是她能买的到这样的法器，也没必要拿出来冤枉别人。”蓝大人严厉的质问捕快。
　　“这……我们当初确实没找到这个头花。”那捕快有些气短，一个妇人能发下你的线索，他们当年竟然没找到。“大人，不怨这位捕快大人的，这只簪花卡在门槛底下，环佩习惯往那里藏东西，若是不知道她的习惯，也不会发现这个簪花，环佩若是藏的不好，杀她的人早就把头花搜走了。”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蓝大人不要怪罪捕快，当初若是找到这件东西，还没等我们将它送回府衙，杀人的修真者，恐怕就已经把东西抢走了。”卑长老不知从哪出现的，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蓝大人身后。
　　“卑长老。”弋戈恭敬的行礼，这人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一次次给了他帮助。“当初劝你娘自杀的是我，这事你早晚都会知道，我觉得最好还是我自己告诉你。”卑长老走到弋戈面前，其实他心中也很忐忑，他不愿意弋戈恨自己。
　　“我娘不是自杀的，这个法器您认得吗？”弋戈拿起簪花，递给了卑长老。卑长老仔细翻看了簪花，那簪花背面镂空雕着一只小鸟，看起来有些像是啄木鸟。“这不是三秦内各家的族徽，也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族徽。”卑长老说这话之前犹豫了片刻，弋戈觉得他有所隐瞒，但也不像是认出了着簪花属于谁。
　　“先去和你娘告别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我再查查这镂雕属于哪家。”卑长老吧簪花给了弋戈，“东西放好，不要随便拿出来。”他小心地嘱咐了一句。“那大家就移步吧，先去祭拜弋姑娘的母亲。”蓝大人请大家移步，自然所有人都移步去了陵前。
　　祭拜的程序大多是一样的，他们给环佩立了墓碑，弋戈的孝心也算是成全了，这桩旧事也算是了结了，没人闹起来，对蓝大人来说，这便是最好的结果，至于弋戈想查那簪花的事情，那破庙就在城外，蓝大人并不介意他去找，只要没有和修者交恶，蓝大人这个位置就依旧稳固，这个小姑娘想调查多年前的事，即使他不从中动手脚，等弋戈找到线索，早不知道过了几十年了。
　　那些香烛被一一点燃，环佩的魂魄并未回来，弋戈轻轻的笑了笑，他早就猜到了，环佩已经入了轮回，这香烛也就是寄托了思念而已。看着飘远的青烟，弋戈在心里问白纱‘你说，娘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那人为何那么狠心，就非要杀了娘呢？’
　　‘娘一定认识那个人，我猜汐茗没有说实话，她一定看到那人了，那衙役没找到簪花，不是因为娘藏了起来，事发的时候，汐茗一定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捡走了簪花。’衙役搜寻案发现场，又怎么会遗漏这么值钱的东西。
　　‘可是咱们现在不能查这事，有一万双眼睛正看着咱们，现在去查的话，还没等证据找全，咱们自己的命也保不住。’黑炭打断了他俩的话，他说的这些，才是最眼前要面对的事，也是他们不能轻举妄动的原因。
　　弋戈跪在石碑前，心中暗暗发誓‘娘，我一定会找到凶手，即使现在不能替你报仇，但是总有一天，等我实力强大了，我一定能替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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