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小队长的千层套路》莱诺西亚

4、004

　　黛千寻从黑暗中醒来。

　　他的意识尚未完全清明，只感觉全身都被碾压过了一样，他动动手指，而后心情复杂，麻醉剂失效后的剧痛刺激着黛千寻，他自暴自弃的放纵自己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眸，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蠢透了，他如此想到。

　　黛千寻最近的记忆全部停留在那个雨夜，他送赤司回家，没走几步他们就被人给盯上了。

　　是一辆巨型卡车，卡车车灯亮起的某个瞬间让他误以为自己站在审判台前，接受着道德的审判，黛千寻自诩为自己问心无愧，除了试图靠近并且欺骗赤司这件事，况且他还并没有得手，这简直是倒霉透了，事实上追一个[Omega]失败后再和他一起碰上被追杀的经历，远比小说书中男主角的历险记要惊险刺激多了，甚至概率小到连小说书都不敢这么写。

　　他跟在赤司后面奔跑起来，穿过某个小巷时，赤司突然转身握住了黛千寻冰凉的手指，挤进黛千寻的指缝间，十指相扣，恍惚间，四周的景象都开始倒退，他回到了过去，穿着洛山高中的制服，旁边站在一个人，散发着冷冽和傲然的气势，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

　　黛千寻一点都想不起来脑海里突如其来的画面中，自己身旁站着的少年究竟是谁，他隐约觉得应该是一个对过去的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否则也不至于在几年后无意间的回忆里，都能体会到当时小心翼翼的感觉。

　　显然，这次的事件是冲着赤司而来，而后者已经看似十分麻木了。

　　这让被迫卷进来的黛千寻感觉到很是不爽，所以当卡车再次逼近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举动，就好像是本能，融入在他的骨血中，一到危险时刻就迸发出来，连他自己都无法用语言来解释的行为。

　　——卡车撞过来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把赤司给推了出去。

　　——这个动作异常的熟悉，好似几年之前，在一模一样的场景之中，他做了同样的选择。

　　典型的英雄救美的剧情，黛千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英雄就好了，可惜他不是，他怀着私心接近赤司征十郎，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连自己[Alpha]的身份都是装出来的。

　　真是可悲。

　　赤司走进病房的时候，黛千寻一天的治疗刚刚结束，他弯腰帮黛千寻掖掖杯角，然后把那束花放在了黛千寻的床头柜上。

　　那是一束极其鲜艳的百合花，每一朵花瓣都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余阳缓缓的照在花上面，空气中布满了腻人的花香，黛千寻转过头去不想看，但花香最终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一想到自己身不由己干的蠢事，他就觉得自己那时候一定是疯掉了。

　　“我不需要。”

　　因为车祸后声带受损，黛千寻的嗓子目前并不能正常说话，即使这样他依然明确提出了拒绝。

　　“为什么要保护我？按照你的说法，我们才仅仅是见了第一面不是吗，还是说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赤司的语气尖锐起来，“哪怕仅仅只见过一面，就值得你豁出性命来保护？”

　　黛千寻抬头看了看赤司，没有说话。

　　赤司还想说些什么，到头来只是在黛千寻的床边坐了一会儿，留下句耐人寻味的“好好休息”后起身离开。

　　等到赤司再次抽出时间过来看望黛千寻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黛千寻迷迷糊糊处在浅睡状态，一旁护士小姐在帮他换药，护士简单的帮黛千寻清理了伤口，撒上消炎药，而后用纱布层层叠叠的包起来，可能是由于护士小姐的技术比较笨拙，导致黛千寻在包扎过程中感觉到疼痛并且逐渐清醒了过来。

　　“这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黛千寻抗议道。

　　“放轻松，护士只是帮你换一下药而已。”

　　赤司的声音平静舒缓，收敛了身上冷冽的强大的气场，整个人温柔了不少，只不过话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和决绝告诉着黛千寻，赤司他仍然在生气，“既然这么怕疼，当时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为什么护士在帮我换药的时候，你会出现在这里？”

　　赤司来后，护士小姐更加紧张了，她哆嗦着手，几乎把黛千寻给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而无论护士小姐的后续动作有多么莽撞和不小心，黛千寻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哪怕疼得身体蜷曲起来，浑身冷汗，赤司也没听见他喊出过一声。

　　换药结束后，黛千寻侧身躺着，面朝里侧闭目养神，不去理会赤司。

　　赤司也不主动说话，他从容的坐在黛千寻的床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一时间房间内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房间内的暖气很足，好似经过了一场凌冽的梦魇后春天终于来了，有浮光掠影，于时光交错，在漫长而寒冷的待春旅途中，它带来万千希翼又饮着幽幽叹息——不得不说春天来的未免太迟了些。

　　或许是赤司目光中的疑问太明显，使得黛千寻无法再装睡下去，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翻身过来恶狠狠的看着赤司，尽管这种目光在赤司的眼里毫无杀伤力。

　　“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了，犯不着用这样冷嘲热讽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确实是很傻，但我好歹算你半个救命恩人，你别忘了，赤司先生。”

　　最终还是黛千寻率先妥协，他的嗓音暗哑像是混合着某种积雪，又带着他所特有的平淡无波。

　　“算了，没事。你先休息吧。”

　　赤司摇摇头，最终并没有将自己想要问的话问出来，他看着黛前辈身上的触目惊心的伤，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眼底的暴虐一闪而过，他低垂着目光，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眼下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忍耐是必须的。

　　赤司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次看见黛千寻，五年的等待也因此变得微不足惜，高中时期的黛前辈是太阳刚刚从地平线升起时候投落在负面最为细碎的光，是冰川融化后送来的咸湿海风，是凛冬之际所期待的暖阳，是梦醒后拂晓时候的天空。

　　“所以是特地来看看我有没有死的吗？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我可不会为此而有所感谢的。”

　　大学毕业之后的黛前辈略带嘲讽意味的声音在赤司的耳边响起。

　　赤司征十郎眯了眯眼，看着眼前阔别重逢的、性格照旧冷漠的前辈，终究是收起了威胁的话，他异色的眸子半眯，眼神深邃，因为面无表情而显得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远远看去，好似过于冷淡疏离了。

　　他本来带着不算和善的笑意，可是当眼眸里的赤色沾染了些许的银灰色之后，在无人察觉的地方，还是露出了隐藏着的久违的温柔。

　　“不，只要是你，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