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指南针》十一楼的绿萝

3、第 3 章

　　第3章
　　逐渐适应了工作环境，韩岭也开始调整自己的生活节奏。空闲时早起跑个步，晚上也提前走出办公室放空身心。作息时间相近了，在跑步、或晚上从办公室回来时韩岭偶尔碰到牧歌，一起走回宿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工作，两人熟悉了不少。
　　最近学院安排了青年教师的教学工作，韩岭后期要承担《普通地质学》的教学任务。参加了教研组的备课后，韩岭专门去老教授的课堂听课学习。还有些时间，学生陆陆续续的过来，有直奔最前排占座的学霸，也有提溜着早餐径直往后排窜，或许差距从这就开始了。韩岭突然看到牧歌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几个眼尖学生打趣道：“许老师，您今天又来视察了。频率有点高啊。”
　　“每天见你们一遍，我才能安心工作。还有不许再通风报信了。”
　　牧歌往整个教室一瞄，心中大概有数又是那几位经常迟到的学生了，见到韩岭，眼神示意打了个招呼，走出教室等着去了。
　　这番操作让韩岭秒回高中时代，严肃的班主任形象班主任放在牧歌身上让人忍俊不禁。
　　一堂课听下来，韩岭深感自己的差距：在有限的时间内要把知识点讲透彻，逻辑要清晰、表达要准确、教态要自然、情绪要饱满，和学生的积极自然的互动……这绝不仅仅是把自己的工作准备好，自信满满地去和甲方汇报。韩岭想着和学生的互动交流有点发憷，这好像不是他的长处。
　　办公室里韩岭掩上门，拉着任宇昂听听他的试讲。
　　“怎么样，你给我提提意见。”
　　“我为何如此悲催，作为大学科研岗的青椒，我居然还要浪费宝贵的科研时间，给你提教学意见……”
　　“快说，否则我要开始第二节课教学了。”
　　“饶了我吧，我说我说。整体不错，但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还在听你汇报的错觉。你要不要找几个学生，或者是比较了解学生的人来听听，给提提意见啊。”
　　“这有点小题大做吧，我再找找上课的感觉。”韩岭稍稍有点泄气。
　　修改教案，不觉夜深，韩岭回到宿舍门口时看到牧歌正匆匆忙忙往外跑。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有学生生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我陪你去吧，或许能帮上忙。”
　　看着立刻转身的韩岭，牧歌也没再推辞，两人一起跑到学生宿舍，看到病人躺在床上疼得蜷起了身子，脸色刷白，汗水浸湿头发，旁边的几个小姑娘急得不知所措。
　　“还在发烧，出现这种情况多久了？”牧歌问道。
　　“锦雯白天还好好地，不知道突然就这样。”
　　“赶紧送医院吧，不能再耽搁了。”韩岭抱起了女孩准备往外走。
　　“我去开车，你们帮着搀扶一下。”
　　……
　　到医院检查，锦雯是穿孔性阑尾炎，情况比较紧急先打点滴控制着，稍后尽快安排手术。韩岭看着牧歌挂号、取药、联系学生家长、安排后期陪护的学生，倒有几分娴熟。看着锦雯睡着了，牧歌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韩岭说：“谢谢韩老师，你抓紧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必须在这守着，明早开始有学生轮流来陪护，锦雯的家长也抓紧赶来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恩，也没有多长时间，我去外面抽个烟，车里休息一下，明早再一起回去吧。要是还有什么紧急情况，你给我打电话就行。”韩岭不容分说地决定。
　　牧歌心头一暖，这么多年作为辅导员面对过很多突发状况，在学生面前她锤炼十八般武艺，作他们的主心骨、引路人，自己从最初的慌乱紧张变得沉着冷静，也习惯了很多事情一己承担。今天有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告诉她我也在，许久未从他人身上获得的安全感萦绕全身。
　　早上班长带着锦雯的一个室友赶来医院，牧歌确认病情平稳，给他们嘱托好各项事宜后才放心的往回走。韩岭在车上已经准备好了热牛奶和面包，体贴地说：“我来开车吧，你可以在车上垫吧点东西，休息一会。”看到牧歌半天没回答，韩岭忙加上一句：“不是担心我的开车技术吧，我在英国一直开的，只不过刚来这里还没买车，整天在学校也没什么必要……”
　　“不是、不是，就是在自己的车上享受到上帝般的服务，一时角色转变不过来。谢谢韩老师，从昨晚一直到现在，辛苦了。”牧歌此时也轻松地笑了笑。
　　“不客气，我也是老师，应该的。从昨晚真是感觉到咱们辅导员的不容易。”
　　“对吧，辅导员不是领着一大帮成年人口头布置布置工作就行的，入学适应、心理普查、宿舍查寝、团体活动、各种评比，满满当当地。在学生成长过程中，我们和教授起到同样重要的作用，甚至我们和学生们贴得更近，认可吧？
　　“相当同意，”韩岭不觉笑着回望牧歌，“觉得你相当熟练了，有条不紊地处理。”
　　“如果你尝试过因为学生去过派出所，坐过救护车，看过午夜的校园，以恋人般地心情翻遍心理有波动学生的所有朋友圈捕捉任何波动，你就知道昨天只是我们工作当中无数平凡琐碎中的一件。”
　　“去派出所？”
　　而后的路程，牧歌和韩岭笑着回忆了自己刚参加工作时，学生聚会喝多了酒同邻座起了冲突，自己被请去派出所，酒醉状态下双方都不肯示弱，叫嚣着再比试一下，自己担心学生们记过都要急哭了。结果酒一醒，互报家门，又变成兄弟，立马要约饭局约球场……
　　“如今你都笑着回忆这些，那些打不倒你的，终将使你更加强大了。”
　　“嗯，让我又爱又恨的家伙们，是他们促使我成长，才能应对他们各种古古怪怪、可可爱爱的状况。”
　　一路上，牧歌说了很多与学生们趣事，韩岭认真地听着，也向往着师生间朋友般的状态。小小的车厢让他们有了份固定的时间、空间去了解彼此。
　　“谢谢韩老师，改天我请你吃饭。折腾一晚上，冲个凉，可能你也没时间休息……”
　　“谢谢这个词你都说了多少遍，还是没把我当做朋友啊。吃饭的事我记住了，快忙吧。”
　　上午牧歌还在和锦雯父母沟通手术情况时，莹莹的夺命连环call就响个不停。牧歌和莹莹同年留校作辅导员，好闺蜜一起培训，一起逛街，一起为学生努力着，一起被学生气哭过，目前莹莹转岗去学院办公室了。
　　“我的微信，你看着没有，怎么没回我？”莹莹嚷嚷着。
　　“饶了我吧，这么忙的时候，那些不断闪现的信息我真一眼都不想看了。怎么啦？”
　　“听说你学生昨晚送到医院去了，怎么回事？”
　　“急性阑尾炎，要马上手术，她父母下午就到了。你就专门问这个吗？”
　　“也不单是这个，我听说，嗯，听说有位男士英雄救美,好像是咱们的韩教授，你快给我说说什么情况。有不对的地方我给你辟谣去。”
　　“你们办公室就是太闲了，韩老师看情况紧急帮忙送医院去。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神秘兮兮地来问吗？”
　　“真这么简单，你看着我回答。不对，中午咱们餐厅见，你要看着我眼睛说。”
　　韩岭那边，任宇昂也忍不住审问：“某些人因为备课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相亲、没时间打球，却有时间陪着别人去医院守夜。这是怎样的革命情谊，你能给我分析分析吗？”
　　韩岭顺手用文件夹拍了一把任宇昂：“我就是如此富有爱心的人民教师，有什么质疑的吗？”
　　任宇昂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是有点猫腻啊。别说我没提醒啊，很多眼睛盯着你的个人大事，请一定小心谨慎，OK？”
　　中午刚下班，莹莹就到办公室来堵着牧歌：“你想吃什么，米线，盖饭还是小火锅？”
　　“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你先自己去吃饭吧。”
　　“不差这一会，人是铁饭是钢，咱们边走边说，快快快……”
　　莹莹讨好般地为牧歌买上午饭和果汁，拉到食堂的小隔间坐下：“昨晚没有休息好吧，喝点果汁。说说你现在和韩老师进展到哪一步呢？”
　　牧歌无语：“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我昨晚都没有休息好，还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普通朋友？！这已经比同事亲密了很多。韩老师我在学院会议时见过几次，身高一米七八标准线吧，五官还算端正吧，重点头没秃，没有啤酒肚。虽然看着有点冷漠，在我这勉强过关吧，性格怎么样，你们相处得如何？”
　　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让牧歌抬头一望，后面的小隔间坐着的任宇昂和三四个学生已经忍不住狂笑起来，看不见背对韩岭的表情。牧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社死现场，换个学校待是否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