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的蔷薇》Noli酱

3、第3章

　　一曲过后，演唱者退场，乐队将曲目换成了舞曲，人们结束交谈放下酒杯，开始正式起舞。男士们开始寻找今晚第一支舞的舞伴，女士也去决定自己心仪的对象。

　　阿方索在拒绝了几位小姐的邀请后，大步向她走来，看到她有些微愣地一个人站在那里，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

　　“还好您没有接受其他人的邀请。”他翠绿的眼睛深情地望着她，“那么，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不能。艾尔芙在心里拒绝着。可他在那里伸手等着，周围的人也一直盯着他俩，她叹了口气，将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阿方索的舞跳得很好，可是因为她的心不在焉总是踩到他的脚上。

　　“对不起。”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没有关系，倒不如说维尔耶小姐太轻了，您不说的话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笑的一脸灿烂。当然，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假的，但是阿方索从小接受武术训练再加上上过几次战场，她的那几脚真的是不痛不痒。

　　他看上去过于高大加上几分野性，给人的感觉像是英俊的熊，而艾尔芙给人一种娇小柔弱的感觉，像是一只慵懒的猫。两人体格差过大，却意外的和谐。

　　阿方索感觉艾尔芙这会儿没有刚见面时排斥了，稍稍将胳膊往自己怀里收了收，她瞪了他一眼。

　　“这一切宛如梦境一般，我好开心，居然能如此触碰到你。”她就在他的怀里，跟着他在音乐中旋转，稍微一低头就可以闻到她发上的香气。

　　“如果可以，真想明天就结婚，把你带到威尼斯。”

　　音乐还没有结束，她一把推开了他。“您似乎有些陶醉过头了。”

　　她冷冷地说：“就算是已经决定好了，也会有变数不是吗？”

　　“何况我还没点头答应呢。”

　　说完便离开了舞池，头也不回地留阿方索一个人在原地。

　　宴会的举办地是维尔耶的私家宅邸，是从之前一位教皇手下买来的。建筑如宫殿奢华雄伟，最精彩是园林如同戏剧舞台一般的设计。

　　顺应地势搭建的层层叠叠的台阶，流水和喷泉穿插其中，汇总到巨大的如镜面的水池中，水池中央是海神波塞冬，拿着三叉戟，尾部如鱼般盘卷着，背对着所有灯火辉煌于声色犬马。

　　护卫们都守在了大门口和宫殿内，园内的植物都修剪的整整齐齐，有些还特意修成了迷宫的样子，随着宴会进行，夜色降临，所以此时花园的花园最适合干一些例如偷情的事。

　　她漫无目的地从屋内出来，又不能乱跑，只好坐到喷泉的台子上换换空气。然后就听到了呼噜呼噜水被搅动的声音。

　　她转过头发现在水幕的另一边，有一个人影晃动，艾尔芙顺着喷泉绕过去，发现是一个少年在用水池中的水洗脸，脚边是揉一团的白色卷毛假发套，还有一件夸张繁琐的外套。他发现了艾尔芙的目光，有些惊慌地抬起头，水顺着高挺的鼻梁和红润的嘴唇流下，衬衫胸口处打湿了一片。

　　即使是黑夜，也可以看见水池中的水，因为他脸上的油彩变得模糊一片。

　　“啊哈哈，被发现了啊……”少年干笑了一声。

　　艾尔芙不禁嘴角抽动了一下，这要是让伯父看到，大概会胡子气的老高，把他抓起来一顿毒打吧。

　　突然，远处传来了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少年抓起地上的东西，牵起她的手就往灌木丛那边跑去。

　　“等、你......”

　　穿着礼服跑步并不容易，蔷薇的勾刺不小心刮到露出的皮肤上生疼，头发也在颠簸中变得散乱。他根本不给艾尔芙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就在园子中左拐右拐地乱跑。

　　少年拉着她停在了一片树丛掩盖的空地，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到了草地上。

　　“谁在那里？”有士兵在询问着。

　　他让她如此狼狈，她张开嘴就想喊住巡逻的人。

　　“嘘……”似是发现了她的意图，一把捂住艾尔芙的嘴，神色紧张中带有几分请求之情。在听到人走远之后，他正准备松开手，艾尔芙一口狠狠咬了上去。

　　“嘶，大小姐，你怎么还咬人呢？”瞄了一眼手背，上面赫然是一排牙印，他一边对着手吹气，一边一脸委屈地看着她。艾尔芙此时瓷白的脸因为生气染上了粉红，眼睛睁的大大的，金色的卷发散落在脸颊，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真、真好看。奥西弗感觉自己心跳快了几分，喉头不禁动了动。

　　“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就，就一不小心……”他笑的讨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艾尔芙气极，起身就要走。

　　“哎，先别着急走嘛。”他拉住她的裙摆，“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头好不好。”

　　“用不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艾尔芙挥开了他的手。

　　“哎，别怎么说嘛，我什么目的也没有。”他摊了下手。“你看，反正这会儿维尔耶小姐您也是一个人，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在他说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眼神犀利了起来，整个人像只竖起毛的猫“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然后开始打量这个少年。

　　“准确来说，是认出来您身边的那个男人，阿方索.辛多，而坊间早就传言他将与维尔耶家族联姻，那么您的身份就不难猜到。”他一脸的狡黠，灰色透亮的眼睛直视着她。然后缓缓起身，一手把有些湿润的柔软黑发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那是一张美丽的富有攻击性的脸。

　　“您好，请容我向您做自我介绍。”修长的右臂在空中划了个弧，比例完美的躯体舒缓优雅地向她弯腰行了个礼，“我叫奥西弗.欧文，既是个歌唱表演者，也是个情报商。”

　　“所以呢，你是想向我贩卖情报，还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都不是，只是对您有点兴趣而已。”他走上前取下她发间的夹子与装饰，看着她微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配着她清冷高傲的表情，像是一个无喜无悲的天使。虽然她拒绝让奥西弗碰她，他还是半强硬地绕到她的身后为她盘起了头。

　　“刚刚在我表演的时候看您闷闷不乐的，您是对我的歌声感到不满意？”他的手指在她的秀发中穿梭，完全不会弄疼她，十分的灵巧。

　　“......没有，你唱的很好……甚至是我听过所有的歌声中最好的。”艾尔芙的夸赞很直接，让他脸感到微微发烫。

　　“哈哈，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修长的手指将头发分成几份，然后编成精致繁琐的辫子。“那么，就应该是您的心情不好，至于心情不好的原因，多半是不想要与辛多大人结婚吧。”

　　“您的伯父维尔耶大人一直准备与米兰进行一战，等您的兄长坐上教皇的位置，便可以获得罗马与教廷的支持与声援，而您与辛多大人的联姻则会为他获得威尼斯方面的援兵与后盾。”

　　艾尔芙没想到他居然会了解到这一步。

　　“阿方索.辛多会为了娶你提出了出高昂的聘礼。”头发被巧妙地缠绕到一起，盘成了一个典雅又不失少女气息的发型，与艾尔芙十分的相称。“当然，不光是为了娶到你，他们还签订了一份，十年之内，如果他出兵伊斯坦布尔，维尔耶必须借兵的协议。要知道，他一直对于当年败给了奥斯曼帝国这件事耿耿于怀。”

　　奥西弗满意地看着他的作品，果然美人配上合适的发型更美了，然后从旁边的灌木里摘了一朵粉白的蔷薇，插到了她的发间。

　　艾尔芙因为他的话语而感到浑身冰冷，她在这场交易中就是一个明码标价的物品，交易成功之后带来的就是一场场战争。她唇色发白，身体微微发颤。

　　奥西弗怜惜地看着她，灰色的瞳孔因为逆光此时似乎黑如深渊，让人仿佛会被吸进去。

　　“除了是个情报商外，我还可以帮人实现愿望。”他像魔术师一样，变出了一张绛色卡片，上面有着繁琐的花纹，写有一串地址。

　　“您可以花钱来要求我们来帮您实现任何可实现的目的。” 他的声音不如一般男性低沉但是依旧有俘获人心的魅力。

　　他似在引诱她：“比如说，逃婚。”

　　她有些震惊地看他，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种大胆的建议。“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大概会被这两个家族追杀到天涯海角吧，哈哈。”他满不在乎地笑了。

　　“您先好好考虑，我只是为了您提出了一种可能性。”他发现她的手腕刚刚被树枝划出伤口，于是低头在衬衫的下摆撕下一块布料，为她做了包扎处理。

　　“月隐剧团，我随时在那里等你。”他吻了下她的指尖。

　　“回去吧，有人来找你了。”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再一转身发现奥西弗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