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空巷超可爱

7、006 光

　　“白檀，你是不是跟阮老师之前认识啊？”
　　“不认识，开学才见过。”白檀疑惑地盯着同桌的眼睛，“怎么说？”
　　严妍沉默着摇了摇头，说：“自从你来了我们班，阮老师老往咱们这组看，还爱愣神，我跟你说啊，有天晚自习我去抱卷子，又看见他在愣神，他说他在看什么，看世界？”
　　“你俩可不像刚认识，我们班又不是没来过新人，也没见他话跟他们说那么多过。”
　　白檀被同桌盯地浑身难受，好像自己真犯了什么错一样，她撅噘嘴，若有所悟地说：“可能想起什么忘不了事儿了吧，人嘛，总有些回忆忘不掉。你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听说过阵子要去乡下农训，赶紧拿出时间准备月考吧。”
　　严妍半信半疑地收回目光，又重新落到眼前难解的物理大题上。
　　“啧，什么嘛……”

　　正午。白檀在食堂窗口边排队边背着历史年代表，几乎忘记了排在她前面同班同学的存在。当她把日本的大化改新烂熟于心后，窗口也排到了队伍的末尾。
　　“肖姨，2号窗的米饭我全要了。”白檀前面的女生毫不避讳地大声说。
　　为之一振的不只是队伍尽头的白檀，还有旁边两个窗口的学生和打饭阿姨，每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此时的情况，灼热的目光烫得白檀心里发慌。
　　“同学，你全要了后面那小姑娘就得重新排队了。”
　　“算了婧婷…别…”严妍轻轻拽了拽那女生的校服衣袖。
　　“这有什么，她不是跟咱班主任很熟吗，她要是不想排队就跟阮老师吃一份呗。”
　　白檀怔在原地，张大了嘴，头皮发麻，不知所云地看着严妍，她们在做什么？
　　严妍只顾着躲闪白檀直勾勾的目光，而赵婧婷压根不注意身后人的反应，未曾看一眼就端着满满两盘白饭拉着严妍走了。
　　白檀看着她们走开的背影，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她觉得喉咙干涸，手脚冰凉，差点捏不住手中的历史书。
　　为什么。
　　“那，那个，同学，要不我多点一份米饭…”一声细微清脆的男声在另一旁队伍响起。
　　她低着头，不说话。
　　“呃…”男生见她不言语，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没事，不麻烦，我点两份的午餐好了，我，我请你。”
　　“不用了，谢谢你。”白檀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生，他本就是小麦色皮肤，紧张脸红时活脱脱一个关公。
　　她忽然笑了出来，不好意思地跟男生说：“我不饿，吃点菜就够了。只是在想她们要怎样处理那些饭，不解决掉可是要被处罚的啊哈哈……还是谢谢你。”
　　男生看着白檀只端了一份西蓝花炒肉便细嚼慢咽地吃起来，她淡淡地望向窗外，摇晃的梧桐枝叶拍打着窗，惊得一群麻雀扑棱棱地飞去。她的眼里仍存留着一丝暖暖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生突然想起了他的过往，那些人把他的课本丢进垃圾桶，在凳子上涂强力胶，把蟑螂塞进笔袋里，大庭广众下给他难堪……
　　如今他终于用积累了数年的勇气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她弱弱发声，同是被排挤，她的冷静，是真的吗。
　　他再看向白檀时已经被自己的眼睛滤了镜，室内氤氲着暗黄色光影，刚巧一束暖橙色的微光穿透玻璃打向她的睫毛，侧脸的轮廓发着光，连带同她本人，如油画般绝美。
　　男生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手里的餐盘。
　　他也曾抱着怀里鲜亮芳香的花冲进一片沼泽，泪珠挂在眼眶，衣服被树枝划破，偶尔被绊倒却又匆匆爬起，皮肤像是渗血，喉咙腥甜，最后彻底迷失于迷瘴中。
　　身处低谷的人看谁都像救赎。
　　一束光刺透了乌烟瘴气的仓皇，照亮了他胸前的花，依旧鲜亮，依旧美好。